方念戴着口罩帽子鬼鬼祟祟在洗浴中心大厅，第一次调查很不熟练还好一路过来的时候贺京然没发现她。
可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她一个女的进不了男澡堂。
俗话说女人的谈话秘密会在卫生间透露，而男人除了卫生间就是澡堂。
感觉错过这次机会损失很大。
方念在想能不能偷偷溜进去，就在这时一位长发披肩高高瘦瘦穿着裙子的背影朝男澡堂走去。
靠，这是混浴打着男澡堂的名号？
她本挺直了背准备光明正大的进去，脚刚迈出一步就打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要是被人看到误会了这还得了。
思索再三便蹲下从墙边挪动着，到拐角处就要成功溜进去时，卫衣帽被拎了起来。
她怔怔地转头，瞳孔微微扩张，不由到抽一口气。
祁易抽着烟斜靠在墙上，侧眸眼尾向下，修长手指拎着她的帽领，半拖不拖的低音：“改做狗仔了？”
他一身藏蓝色休闲服里面是一件白T，随性地戴着棒球帽，五官精致立体，宽肩窄腰比例极好，淡淡的雪松夹杂清新的薄荷味萦绕在他身上。
方念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屏住了呼吸，她想过和祁易见面的场景但没想过这么突然。
看见他菲薄的唇瓣在动却听不太清楚，仓惶地摸了摸左耳和口袋。
祁易嘴角一勾：“找工作证还是助听器？”
他骨结分明的手指从口袋里抽出，工作证被他随意的勾在手指上摇摇欲坠，而手心里是她的助听器。
方念伸手去夺却被他单手压住手腕抵在墙上，歪头替她戴上了左耳的助听器。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丢三落四的，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听清他熟悉的声音后，她低头嘟囔着回应：“别人上学时还每天给我送牛奶呢，那个人就是你吧。”
她说出这句话后，气氛有些许的微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察觉他在思考。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直到燃着的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松开她的手腕，带着那冷静且毒舌的调子道：“别自作多情，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这才是她认识的祁易。
从来都是高不可攀和带着一些厌世且不在乎任何事的表情。
暖男行为绝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方念觉得尴尬，眨动了几下睫毛，咧嘴假笑道：“非常感谢你捡到了我的助听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现在只担心祁易发现她要混进男女混浴的澡堂，最好的策略就是赶紧溜。
左脚向旁边跨了一步，转身走时被逮住了卫衣帽。
她一个后仰双手抓住帽领怔怔侧眸。
“怎么啦，还有事吗？”她呵呵笑着，视力好的人都能看出她的尴尬。
而对面男人始终保持着那股子淡然和不在乎。
然后将手中的工作证像抛球一样抛给了她，一声不响地转身朝男澡堂走去。
方念抿嘴。
心想这是男女混浴，祁易进去了那不是就……
“诶，你确定要进去？”她忍不住问了声。
祁易转身双手落在裤子口袋里，扬了扬眉，带着挑逗的语调：“怎么？你想一起？”
方念眸子动了一下。
她没看错的话，他刚才嘴角微微勾了勾。
“不必了。”
方念异常冷静地回答后转身。
难道四年多没见他真的变了，真的像往常传的那样私生活很乱吗？
她紧抿着唇思索，长长吁了口气，抬眸间看见陈小桐和新闻部的同事架着摄像机从采访车上下来。
她想也没想跑过去拉起祁易就朝后门跑。
祁易没有反抗就那么乖巧地迈腿跟着她，从后门出去跑到街上人少的地方，她已经气喘嘘嘘地手撑着膝盖大喘气，而他像是才散了步一样平静。
“你体力真好，不愧是运动员。”
“像你一样就废了。”
这点倒是和高中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祁易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侧着脸微仰着头看他。
他的下颌骨很清晰，鼻梁挺立，虽然搞体育但他的皮肤却还是偏白那一挂的，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微垂的睫毛，很长很浓郁。
他忽然转头，她没来得及反应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某人又被发现了。”
“我没有，是你看错了。”
“我说某人，没说你。”
他停住脚面向她。
方念愣了愣，往后退了两步就紧贴住了墙面，他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手臂中间。
她眼神有些无措，手指不停揉搓着手中的口罩边。
“你要做什么？”
他嘴角勾起弧度，直视着她的眼而后又慢慢下移。
她顿时心跳跳的很快，手掌贴着墙面。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他清晰的喉结滑动，微低着头朝她靠近。
她紧张地闭着眼身子快和墙融成一体了。
虽然她是幻想过和祁易在一起，但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就接吻也太草率了。
保持着理智她朝一旁侧了侧脸，说道：“祁易，这样不合适。”
她说完这句话感觉脸上多了个什么东西，睁开眼看到眼下是口罩，所以他并没有想吻她。
祁易嘴角含笑却无辜道：“什么不合适？”
他的笑让她觉得他是故意的，方念尴尬地眨着眼睛假装很忙。
“睫毛扎到眼睛了。”
“帮你吹吹？”
“不用。”
“你跑什么？”
橙红色的阳光在天边处缓缓而落，热空气也退散了，微风带着淡淡的凉度，J城就是这样，太阳下山后温度也就下来了。
方念回家时，大伯还没走和方父坐在客厅喝酒，电视声音很嘈杂。
“念念回来了啊，累了吧，快进房间休息。”方母给她使眼色让她别管。
“爸，怎么又开始喝了，医生说了痛风不能喝酒。”她放下东西过去把桌上的酒瓶收走。
今早她关了电视，大伯就不是很高兴她，现在她又不让喝酒，大伯直接甩脸子了。
把桌上的花生米盘子一推道：“我说老弟，你这女儿又不让人看电视又不让人喝酒，还有没有规矩了？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我可是又出钱又出力啊，别忘了你们买房还欠我五万啊。”
方父一边慈祥笑着一边拉方念：“是是是，快给大伯道歉，大伯可帮过我们不少，如果不是大伯，以前我们还买不起药给你治病。”
看方父为难的样子，方念也不是不懂事，但最近这个大伯三番五次就来家里找方父喝酒，她实在担心身体出问题。
她心想各退一步：“大伯对不起，但是以后别经常找我爸喝酒了，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她觉得这样说了，大伯会理解。
刚放下剩了半瓶的酒瓶，大伯就拿起遥控器换到了新闻频道。
电视里传出祁易药|检阳性将被禁赛的消息。
大伯拿起酒杯，轻笑道：“酒怎么了，我们又没违规服用兴奋|剂，现在年轻人啊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兴奋|剂什么的乱用，人生完蛋了吧，交这么个朋友肯定也要把人带坏。”
方念憋着一肚子的火，手都捏紧了，方母知道她生气赶紧过去拉着她进房间。
“念念，别和你大伯计较，他就是情商太低，妈会让你爸少喝点的。”方母关上门小声道，“不过，祁易真的像新闻里讲的那样？”
“妈！”方念无奈叹气，“以前你又不是没见过祁易，你怎么也不相信他。”
方母一直在方念高中学校做食堂打菜阿姨，对祁易的印象也不是听别人说的那样，最近出了太多的负面新闻方母有点动摇也能理解。
不过方母心底还是相信祁易的。
“祁易这个孩子是善良的，我也不相信新闻说的，你上高中的时候腿摔断了还是他每天背你上下楼，给你打饭拿水果的时候他还记得你喜欢吃桃子让我给你拿一些。”方母回忆着就笑出了声，“我当时还害怕你们早恋，时间过得真快，现在你和他还有联系吗，能发展不？”
“妈！说什么胡话呢。”方念抿唇推着方母，“快去让我爸少喝点。”
“诶，真不能发展了？”方母一脸可惜的样子出了房间。
方母今天不提以前的事，方念都忘了祁易还有暖男的一面了。
高中时候她课桌里每天都有一盒桃子牛奶，当时她怀疑过是祁易送的，但那时他说不是，今天也否认了。
那究竟是谁暗恋她？
——
翌日，方念到公司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移过来，她寻思她也没穿新衣服和奇装异服啊。
不就是和平时差不多的白T牛仔裤嘛。
陈小桐从她旁边过去，拿着一份新闻稿给编辑部的同事。
“发出去，独家。”
编辑部的同事看了眼方念并摇头。
这让方念觉得很奇怪，正要过去看是什么时，主编从办公室出来肥胖的脸上露出中了大□□的表情。
“方念啊，来我办公室。”
到办公室，主编把电脑屏幕侧了侧，她看到上面的照片眼睛顿时瞪大了。
“主编，这谁拍的？”
“多亏小桐啊，昨天她提出不放心你独自出任务就跟着你了，没想到挖出这么个大新闻。”
“那刚才说要发的新闻稿是这个？”
“是啊。”
主编挪了挪椅子，云淡风清回道。
方念气愤开门出去找到陈小桐要发的新闻稿，不出所料上面写的内容不仅胡编乱造还添油加醋。
“发出去了吗？”她问编辑部同事。
“刚发出去了。”
“怎么撤回？”
方念坐到编辑同事的椅子上，手握鼠标看着屏幕操作。
陈小桐只冲过来拔高音量：“方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头也不回应道：“我知道。”
陈小桐猛拉着她的胳膊离开座位。
同事都朝她们看来，可没一个敢来劝架的。
“小桐姐，我尊敬你是前辈，但你写新闻稿乱写，这真的是记者应该做的吗？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他是运动员，我们是正经记者不是狗仔！你这样做不是利用我吗？”方念道。
“呵，方念，请你摆清楚你的位置，现在正经的新闻有人看吗？要是没有吸人眼球的新闻媒体公司早垮了，还轮的到你来这里做实习生？何况那照片上你戴了口罩的，谁认识你啊！”
陈小桐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对于方念的观点全盘否定。
同陈小桐预料的一样，新闻一发出去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公司的电话都被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