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辅助监督伊地知

    聚会结束后，不是很醉的七海和硝子分别负责送其他人回家，歌姬住在京都校，离得最远，出于安全考量，由实力够强为人又稳重的七海护送，而我和五条悟则是被硝子扔进她的车里。

    “五条在高专有宿舍了吗？”

    “啊？”我揉揉脑袋，“好像没有吧，还没办理呢。”

    五条悟已经睡倒在车座上，长腿舒展不开，委屈地蜷成一团。

    “那我把他送到你那去了，你可别指望我把他送去五条家啊，远死了。”

    酒精吞食着我的理性，我随口答应下来。

    我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很小的公寓，因为辅助监督根本没多少时间待在家，所以我挑选住所，只要能满足睡觉的要求就行。

    把五条悟带进这个家里就不一样了，他太大只了，头几乎撞到门框不说，走一路还四处乱撞，吃痛的惊呼声一下接着一下。

    “我说你别乱动啊，躺在床上就好了。”

    “我在躺啊。”

    我的床对他来说有点小，所以他是躺在对角线上的，头顶着床沿与床头柜的折角，脚伸到了床外，不安分地翻来翻去。

    砰地一声，五条悟捂着眼睛坐了起来，“好痛啊，什么东西打我？”他说话的时候满嘴的酒气熏得我难受。

    “是你撞到床头柜的角啦，”我拉开他盖在眼睛上的大手，眼皮被划破了，不严重，流了点血，“你自己用反转术式治一下吧。”

    “嗯？反转？好。”五条悟坐在床上，大手一挥，“苍！”

    我墙上的相框全部被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不是苍啊！是反转术式！”我大喊，酒意已经退了十之有八。

    “反转……啊，是赫吧？”说完，他就要动手，红色咒力出来的前一秒，我打断他的手势，把他摁在床上，“不是赫！是、哎算了，看你也不清醒。”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找出纱布，帮他把眼睛一圈圈包起来。“反正你醒了以后还可以用反转术式的，我就不带你去看医生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

    在我包扎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睡着，我只是假模假样地征求他的同意。他平稳的呼吸宣告着良好的睡眠状态，喝醉酒后无下限术式自动关闭，反转术式也用不起来，今晚大概可以好好睡一觉。

    而我要面对一大堆未完成的工作，我想在今年的评级中升为总监督，在这之前需要处理大量的任务报告。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五条悟，他最近心情不好，我打算等新的辅助监督接任后再和他说。

    照理说我的工作年限远远达不到升职标准，因为正常情况下，辅助监督是从最简单的三级案件开始的，而我由于被五条悟一厢情愿带着，从入行第一天就开始接手一级以上的案件，我所处理的任务难度、强度和影响力都是其他辅助监督无法匹敌的，就连数量都比其他人多出两三倍，可以说借着五条悟的实力，我已经是咒术界的最强辅助监督了。

    这么一想，竟然觉得有点自责，我现在的行为颇有点发达后抛弃糟糠之妻的感觉了。不过为了真正的理想，我必须放下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情绪。

    我坐在地上，把笔记本电脑放上茶几，借着背后柔和的月光继续工作。

    我不记得自己具体什么时间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我看了眼电脑的桌面，所有的报告都已经做好了，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

    回头看床上，五条悟居然还没醒！

    有一瞬间我甚至担心他是不是死掉了，慌张地爬起来确认，看到他的胸膛还在有规律地起伏才松了口气。从担任他的辅助监督起，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他睡这么久的情况，快九个小时了吧？

    即便被纱布蒙住了眼睛，五条悟的睡颜依然是俊美得令人心动，这张脸十分难得地表现出驯服，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鼻子。

    “啊！”五条悟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食指，把我吓了一跳。

    他蒙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哇，睡得好好啊，第一次觉得我在睡觉。”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反转术式失效了。”

    “是嘛？我脸上是什么东西？”

    “昨天你撞到眼睛了，我随手包的，哦对了，你记得治一下。话说你看得见吗？眼睛还蒙在里面欸。”

    五条悟捏着下巴想，“非但能看见，而且感觉更清楚了，只需要去感受咒力，眼球本身得到了休息。”

    “哈？”我上手扯下纱布，“开玩笑吧，你说蒙上眼睛反而更好？”

    五条悟被阳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好刺眼啊，我说得没错，让我用眼睛看反而很麻烦，既要处理视觉信息，又要分析咒力残秽。”

    “那你以后干脆都把眼睛蒙起来？”

    “好啊，那我要你每天帮我弄。”他闭着眼睛把脸凑过来，像个小孩一样撒娇。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不是我的辅助监督嘛，本来就是每天都要见的，”五条悟翻身下床，蹲在他昨天用苍破坏的一地相框前，“这是我干的？”

    “对啊，让你用反转术式治眼睛，结果你在我家打了一发苍。”

    “没打到你吧？”他站起来，捏起我的两条手臂左顾右盼。

    “那倒没有。”

    他松了口气，“看来我不能再喝酒了，万一打到你怎么办。”

    “可是喝了酒你可以睡很好欸。”

    “我是因为睡在你的小床上才睡得好，你没听说过嘛，越小的床越让人有安全感，你知不知道五条家的床有多大？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五条家是睡在榻榻米上的。要不干脆我搬到你家来，以后我睡在床上，你睡在地上，白天我们一起出门工作，晚上我还可以安心睡觉，呐，我可是给你这张小床带来了很大的荣耀的，它平时没睡过这么帅的男人吧？”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居然把这种话这么理直气壮说出来了，不愧是学长呢。”

    “啊啊，那你也睡床上总行了吧，我只有睡小床才能睡得好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强词夺理，怎么不自己去买张小床？懒得较这个劲，我今天还约了人谈事情，不能把自己搞得太暴躁了。

    “前辈，当年我的确说过毕业后会来寻求您的提携，可是您直接把五条先生甩给我，我实在是……”伊地知洁高毕恭毕敬地站在我身前，面露难色。

    “你先坐吧。”

    我把咖啡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捧了一杯红茶。

    “你觉得当五条悟的辅助监督，究竟困难在哪儿呢？是怕遇到等级太高的咒灵呢，还是怕上面给你们的任务太多了忙不过来呢？”

    “不，不是因为这些，危险和忙碌什么的，我在志愿做辅助监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五条先生他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而且性格也很怪异，我从很早以前就有耳闻。”

    “伊地知，你为什么要留在咒术界？你的数学很好吧，毕业后去企业上班明明也可以。”

    伊地知喝了口咖啡，“这个，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做好这件事，所以就选择去做。”

    啊，果然是这样。七海曾经和我说过，伊地知就是性格阴郁版的灰原，他们都会用百分百的认真去对待自己可以完成的工作。

    “那我告诉你，没有什么比待在五条悟的身边做辅助监督更能让你完成目标了。一来，有他在，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咒灵都伤害不到你，二则，如果你想快一点成长起来，跟他在一起能学到的东西是最多的，这是我的亲身经验。”

    “可我很弱，五条先生是出了名的瞧不起人。”

    “这倒是没错啦，我和他的关系不算差，每天也得被他嘲弄几句。不过，你更愿意待在温柔体贴但是内心摇摆的人身边，还是傲慢无理但人性坚定的人身边。”我脑子里分别浮现出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脸。

    “应该是后者，但是五条先生的人性坚定吗？”

    学生时代也好，工作之后也好，总有人问这种问题，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待五条悟的啊？

    “他是个愿意信任他人的人，如果你能站在他身后，有朝一日你也会变成他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