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间已过正午,窗外阳光正盛,落进来的光照的屋子里空气中的细微灰尘都清晰可见。

    “咕咕”

    一道声音响起,不算大,但在这会子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就格外清晰些。

    萧琼雯在赵澄安看过来的时候红了脸,有些窘迫,小声嗫嚅道:“我今日还未吃东西,有……有些饿了。”

    她今日一直忙着,还未来得及吃点东西垫一下。

    如果没有赵澄安落水这事情,此时赏荷宴也应当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宴席也已经开了。

    章文蓉接话:“我已经叫厨房做了些清淡易食的东西,不一会儿就能送过来,澄安你先吃一些。今日这样折腾了一遭,你就先好好在这歇息。”

    “谢夫人。不过,澄安现下感觉好多了,若无事我回府中便可,今日给您添麻烦让您忧心了。”

    “好孩子,回去后好好养着身体,今日的事情不管如何,伯母都先给你赔个不是。你也别往心里去,等过些时日再邀你一同出游。”

    说完又看向自家儿子:“流芳嬷嬷在外候着,晚些时候你亲自送澄安回家,流芳跟你一道。”

    再没有多言,带着萧琼雯便出去了。萧琼雯临走前还对赵澄安调皮的吐了吐舌。

    赵澄安回之一笑。

    人都走了。

    赵澄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想回家。”也是疲于应付,身体其实还不舒服的很。

    那模样倒是透露出几分委屈。

    萧庭琰伸手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发髻,虽然从水里救起来后,紫央已经给她绞过发,但还是有点湿润润的。

    “长柏。”萧庭琰扬声,“备马车,另去五小姐那取一顶帷帽来。”

    先前房间里多是女眷,长柏便一直候在门外,此时听见自己主子叫他,也并未进屋,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恰好章文蓉安排的侍女送来了午膳,简单的四菜一汤,没有过于荤腥,倒是适合赵澄安此时的进食状态。

    她此刻也吃不下别的。

    寥寥吃了几口,长柏便来了。萧庭琰亲手给她戴上了帷帽。几人便预备着返程。

    回去时长柏亲自驾车,萧庭琰并未骑马,与赵澄安同乘。紫央与流芳嬷嬷一同坐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上。

    说起来,这是他们到京城后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马蹄笃笃,夏风暖暖,马车帘是一层薄纱,偶然有外面的街景掩映而过。

    “要不要睡一会?”萧庭琰本是坐在侧边,见赵澄安挺直着背,便挪过去坐到了她旁边。

    两人间不过一臂的距离。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赵澄安摇摇头,“不想睡。”

    伸手将人揽了过来,“靠着我休息一下。”身侧人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生命力,萧庭琰方才觉得今日的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些,“肆肆,今日我真的害怕。”可能没人理解,当他听到长柏说她落水时,那忽然间的心脏抽痛。

    他想起很久以前,赵澄安失足落水,凶多吉少,养了许久才养回来。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情绪:若是赵澄安死去,他会痛不欲生。

    他在战场上杀过人,也差点被人斩杀,他以少对多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害怕。可偏偏,遇见她的事情,才知道哪里都会牵动他的心弦。

    他在心里自责,说话间有些颓然,“好像我总是不能很好的保护你。”在他的家里,还出了事情。

    “今日是谁也预料不见的。”抿了抿唇,赵澄安还是轻声问出了口:“我们的婚事,你二叔一家可是有异议吗?”

    “你是说?”

    赵澄安嗯了一声,“总不能是阿雯吧。”言语间带了些许试探。

    “肆肆。”

    “阿雯是我的亲妹妹,自幼养在母亲膝下的。”虽然从小未曾一起相处过,但品行不会不端。

    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我知晓。”那就,极有可能是萧琼苒了。

    礼部尚书家的两位小姐,与她素不相识,也并未有害她的必要。

    她忽而想起,阿皎说萧家二小姐与长宁郡主是密友。

    那就能够说通了。

    毕竟,萧琼苒办了好几年的赏荷宴,在这宴会上想动一点手脚还是较为容易的。

    “母亲会查清楚的。肆肆放心,可不准再为此伤神了。”

    又问:“莫邪近日怎么未见他?”

    他是知道的,赵家兄妹身边都有一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赵澄安身边的便是莫邪。有护卫在,她的安全也更能有保障些。

    “去苏州还未回来。”上次她在苏州,本以为事情解决,可越往后查,竟然越来越扑朔迷离,再加上她要回扬州办及笄礼,是故果断收了手。

    只派了莫邪暗中查探。

    “改日我送一个会武的婢女去你身边。”这样也能贴身保护,还比莫邪一个男的要方便许多。

    赵澄安恹恹地摇头,“不用。”现在她身边带上秦皎一共有三个贴身婢女了,太多人了也没必要。

    “不过,要是方便可以送秦皎跟着去学点皮毛。”保护她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后秦皎自己走出去的时候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再遇见之前那样的事情,起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萧庭琰无可无不可,她身边有人可用便可,于是点点头:“也好,我来安排。”

    长柏马车赶得稳当,一路上也并未有颠簸。渐渐的赵澄安有了些困顿之意,薄薄的眼皮向下无意识地耷拉着,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透下了淡淡的阴影。

    萧庭琰低头,便见着这样一幅光景。不由得低声喟叹,赵澄安长大了也长开了,她的容色比以往更盛了几分。

    及笄后她便将额前的碎发规整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也更好的展露出了她姣好的眉眼。

    情窦初开的少年忍不住将唇轻轻抵在她的头上,碎发拂过带起几分痒意,在他的下颌,也像在他的心上。

    他没再出声,只默默微微调整了自己肩膀的角度,好让身边人靠的更舒服些。

    赵澄安这一迷瞪,睡得很沉,但也不过片刻,醒来时马车刚好停定在赵府前。还能听见车外赵闻清说话的声音。

    赵闻清听说赵澄安落水之事时,正在北边的铺子里。来不及细细了解情况,便纵马回家,此刻也是将将到府。

    “可是无事?”见赵澄安在萧庭琰与紫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急急走到了她身边。她戴着帏帽,并看不见她的脸色如何。

    兄长惯来疼爱她,不想让他担心,赵澄安摇摇头:”我没事,所幸被救起的及时。”又看兄长的脸色不是很好,担心迁怒于萧庭琰,她便说自己有些累了。

    而后侧首对萧庭琰道:“你们先回去吧。多谢送我回来。”

    流芳此时才走上前来,道明自己的来意:代国公夫人前来赔不是的。一番言辞恳切,既表达了夫人对于此次赵澄安落水的自责,亦表现出了国公府对赵澄安的看中。

    赵闻清没说话。

    场面一顿。只有旁边树上几只知了还无所觉,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最后赵澄安还是松了口。

    “今日我有些乏累,就不请嬷嬷去府中歇息了。回去还请转告夫人,今日之事不必介怀,澄安都明白。也劳烦您走这一趟。”

    兄妹两人带着仆从转身进府。

    萧庭琰没有送,只目光紧紧盯着越走越远的婀娜但也单薄的背影。及至长柏叫了一声公子。

    他方才收回视线,转身阔步上了马车。

    超澄安回到家,才觉得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看着哥哥依旧板着的脸色,“好了哥哥,今日也怪不到国公府,改天等事情查明就行。”又摇一摇哥哥坚实的手臂,有些倦怠,“我今日好累呀。”

    赵闻清叹气:

    “今日是你第一次去他们府上。”足以见得,他们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她。甚至有些人,心思很坏,称得上毒辣。

    “那怎么?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这桩婚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况且我也不后悔呀。”

    赵闻清广袖下的拳头紧紧握着,哑声开口:“肆肆,我们不必这样的。”

    “哥哥。”声音很平,但赵闻清最是熟悉这个妹妹,知晓她此时已经是不悦。

    一路无言行至赵澄安房间外。

    她停下脚步,轻轻叹一口气,“哥哥宽心,我心中有数。”

    赵闻清点点头,有些无奈,“你好好休息,我明日需要出发去接应父亲的商队,尽量在年前赶回来,你自己在家一定注意安全。”

    “如何这么突然?我才听你提起 。”

    “我也才接到父亲的来信。”

    刚刚的氛围因为此时的即将分离,才有所好转。兄妹两个略过刚才的话题,转而说起了此次出行之事。

    只不过,平日里这些事情对于赵澄安都毫无保留,此次她倒是明显的感觉到,有些地方赵闻清并没有完全告诉她。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许是这次所购的货物她不方便知道罢了。

    早在到了京城的第二日,赵旬寒便依计划赶去了甘州。

    赵闻清此次便是去和他汇合。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一定注意安危。”

    赵闻清一一应了,才送赵澄安进屋休息,他则去清点出行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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