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个人都在忘我的开屏中，没人注意到背后发出的幽幽寒光。
“张悬，尝尝这个玻璃明虾球，这可是他们的镇馆之宝。”张驰将一盘玻璃明虾球都推到了张悬面前。
所谓玻璃虾球，虾如其名，通体如玻璃般剔透。五只硕大的虾身卷曲着贴在一起，看上去像一朵绽放的香槟色玫瑰，虾身明亮，没有煮熟后的浅红色，连筋膜都挑干净了，完全看不到纹理，晶莹洁白，五只虾中央包裹着溏心蛋，如浅金色琥珀，藏在花丛中，隐隐透着亮，美的让人舍不得吃掉。
张悬没见过整理到如此精细的虾球，很稀奇，道了声谢，夹了一只送进嘴里。几乎是刚碰触到，虾球嫩滑爽弹，口腔瞬间就被鲜甜填满了。张悬瞳孔睁圆，惊奇到来不及咀嚼，捂着嘴巴，激动又迫不及待道：“真的，真的很好吃！你们也尝尝！”
三个男人很捧场，一人夹了一颗，刚放进嘴巴就很配合地惊叹起来：“不错！是真的好吃！”
男人们配合的样子就好像推荐菜品的是张悬。
封序眼神幽幽地看着，用力捏着叉子，一下一下地撞着餐盘，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音，低声不屑嗤道：“好吃个球！”忽然眸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长臂伸了出去，银叉撞上瓷盘，发出尖锐“吱”地一声。
精准叉住了最后一颗虾球。
筷子已经贴在虾球上的张悬微微一怔，盯着那颗虾球，视线跟着那个虾球看去，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了封序的口中。
张悬：……
对上封序不以为然的视线，张悬更恍惚了，大脑也停止转动，她不明白，现在封序是跟她抢吃的？
旁边几人的表情也不比张悬好到哪里去，怎么清冷男神会这样抢吃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迷茫又不可思议。张驰眼珠在眼眶里打了圈，反应过来，打起圆场道：“这虾球是真的好吃，我们再点一份哈。”他说着就要叫服务生。
然而一旁边的封序侧头看过去，已然又恢复到往常的清冷模样，他放下叉子，微微一笑，道：“我吃好了。”
众人：……
这才刚开始啊！
最终热热闹闹的一顿午饭，因为封序要提前走而遗憾结束，虽然大家都莫名其妙，但简易和韩煜别的项目突发事情，也赶忙走了。张悬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便跟着一起回了信思科技。
*
“你先在这坐会，他们正在准备设备，好了我们就过去。”许言菲带着张悬回了办公室。
“好。”张悬点点头，正准备在沙发上坐下，一眼就看到窗边的鱼缸，是很眼熟的白瓷圆缸，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鱼缸里有三条小金鱼，橙白相间，眼睛像两只小气球，可可爱爱的，和她养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张悬想到自己死去的小金鱼，忽感悲伤，戳了戳小金鱼的脑袋，叹了口气，转身又笑着问：“许博你也喜欢小金鱼啊？”
许言菲正在泡咖啡，听到张悬的声音，抬头看过去，视线淡淡落地张悬身上，眸光却深邃，过了几秒，笑了下，收回视线，继续手里的动作，说：“封序学长送的。”
张悬正在戳小金鱼的手一僵，笑容也僵在脸上。封序弄死她的金鱼，却送别人金鱼？她正迷惑着，许言菲端着咖啡走过来，递给她，又说：“我刚回国，学长送的欢迎小礼物，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这个，但挺可爱的，听说把鱼放在办公室，风水也好，你说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负面的情绪来的猛烈，如洪水般肆虐，乱七八糟的念头也都蹦了出来，张悬看向许言菲，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脸庞。许言菲长的好看，温婉清秀，混身透着书香气，张悬想到山间的秀逸柔美的青竹，用青竹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忽然张悬眼睫颤动，心跳乱了一拍，控制不住的念头往外冲，难道封序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过这样的女孩，是个男的都会喜欢吧。张悬看着许言菲，思绪已经缠绕成一团麻。
“怎么了？”许言菲见她发愣，笑着问，又把咖啡递了递，说：“喝点咖啡提提神，等会正式开始中间没时间休息了。”
张悬回过神，道了声谢，接过咖啡就喝了口，一股苦味直冲脑门，张悬差点吐出来，忍着生涩的苦味，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忘了问你能不能喝清咖了。”许言菲看着张悬的模样，慌张道，拿过她手里的咖啡，说：“我再给你冲一杯。”说着就往咖啡台去，边走边说：“我之前也不习惯，完全是跟着封序学长给逼出来了。”
张悬站在窗边，脑子混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有滞后作用，再苦的咖啡也没让她清醒，搁平时她也许不会问，但此刻心中塞了团棉花，不扯掉不舒服，她看着许言菲的背影，问：“你和封总应该很好吧？他还送你小金鱼。”
许言菲偏头一笑，笑的神秘，张悬看着她，却品不出笑中的意味。
就当张悬以为这笑是默认时，许言菲忽然开口：“我本来是不打算回国的，但他和张驰学长亲自去美国劝我，我就回来了。”许言菲说话习惯性非不正面回答，但言语中又多少带着相关信息，就让人猜。
但张悬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加上她也不会算计，听着是什么就是什么，便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那肯定是很好了。”
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什么时候封序会记得赔她死去的金鱼呢？张悬想。
许言菲换了杯咖啡，走到张悬身旁，将咖啡放在窗台上，也朝窗外看去，视线却落在张悬映在窗户的脸上，慢慢地，眸光变的深沉，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会，不会，许言菲在心里不断重复，封序绝不会对张悬感兴趣，肯定是她看错了！
*
另外一边。
张驰像个尾巴似的跟着封序回了办公室，一路都在叨叨，到了办公室也不放过他。
“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成人之美啊？”张驰对封序忽然要走很是郁闷，明明可以再多聊会，不知道封序赶着回来干什么。他一脸不爽地盯着封序，心中的不甘全都展露在脸上。
封序却冷的跟座冰山，盯着电脑，无情道：“我不懂，我只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再不走，算你无故离开工作岗位。”
张驰瞥他一眼，根本不吃他这套，他一ceo，怕啥啊。但他很少见封序这般，像个顽皮幼稚的中二少年，或许……张驰有点不确定，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试探道：“你觉得张悬怎么样？”
张驰两眼巴巴地看着封序，只见封序冰冷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他脸上，两只眼睛如冰锥似地盯着他。张驰刚要咧开笑，一道低沉带着火气的声音劈下来：“要谈恋爱出去谈。”
张驰立马做投降状，嬉皮笑脸道：“好，好，出去谈，我们出去谈，你工作，不妨碍你工作，我走啦！”说着，飞一般地消失在办公室。
张驰出了办公室，站在办公室，眉头紧皱，思量好一会，朝办公室大门瞥了眼，疑惑地嘀咕一声：“到底是谁惹到他了呢？”张驰想不通，也不想想了，摇着脑袋走了。
办公室清净下来。
封序长呼一口气，把心中闷气吐尽，又看向了电脑。两个多小时过去，他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靠向椅背，揉了揉鼻梁，闭上眼睛养神。
办公室只有空调吹出的细细风声。此刻封序面色平静，眉心舒展，脑子里却炸了锅。他回想今天的行为，他都干什么了？还是他么？封序这时候才冷静下来，才知道他所谓的情绪稳定也会有失效的时候，而且还是因为张悬。封序长呼了一口气，睁开眼，神情纠结，似乎在反抗什么，好一会，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
看眼她在干什么就走，封序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路没停就到了张悬所在的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都是封闭的，只有门上一块窄方形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一角。封序站在门口往里看，再透过实验室里的一道玻璃，正好隐约能够看到张悬半边身体。
张悬模样认真，正一招一式地做着太极拳动作，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她穿的是带感应设备的服装，这种衣服是特殊材料制造，面料极薄，且极服贴，完全就把张悬优越近乎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封序看着，目光变的深邃，垂眸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去，视线落在了她的膝盖，顿时眉心紧拧，转身回了办公室。
封序站在办公室窗边望着窗外，眉头紧锁，视线沉着，忽然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封序转过身，神情舒展。
“学长，你找我？”许言菲推门进来，一脸怡悦。
封序点了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指了指前方的单人沙发，开门见山：“你刚回来就让你负责简单的游戏项目，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正在项目中呢，通知她过来，就问这个？许言菲还是笑，心中已经琢磨起来。这项目是张驰拜托她接的，她还记得张驰告诉她封序不管，怎么又关心起来了？她坐下来，沉了沉，说：“我刚回来，对国内还不是很熟悉，但学长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做好。”
封序本来也是抛个话头，并没指望她说什么，沉吟片刻，说：“许博是成熟人才，谦虚了，请许博负责主要是人情成分，不过我希望你也能同步做好挪威的脑机芯片项目。”
许言菲得到认可，挺直腰背，用力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表态，又听到封序的声音：“游戏项目，你评估下是不是需要换个人，把张悬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