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58年，宇智波鼬屠族叛逃，加入了他的共犯——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所建立的叛忍组织，晓。

    他走进一座空旷却被紧密监视着的山洞，他看见一座诡异的巨型石像，他在石像的手掌中站定，静默而慎重地打量这些叛忍。

    ——他看见了大蛇丸，曾经在村子里享有极高声望的火影候选人之一，却在九尾之乱四代目死后不久因人体实验的事败露而叛逃。

    “呼，我可是已经听说了，你果然也是了解黑暗才是真谛的忍者，那些什么村子、亲族、同伴之类的累赘，抛弃了就对了。”

    然而宇智波鼬并没有和曾经——现在也是——的前辈寒暄的意思。

    他看着拥有传说中轮回眼的“首领”佩恩讲述晓的目标，平静而坚定地在木叶护额上烙下划痕，顺从地接受了与雾隐叛忍枇杷十藏组队的要求。

    直到在大蛇丸喋喋不休请求更换队友的声音里，佩恩迟疑片刻，叫大蛇丸带鼬熟悉一下晓组织的基地。

    ——为什么？

    雨之国的雨绵绵不休，错乱叮当的雨声在忍者敏锐的感官中无所遁形，两个都曾身穿木叶绿马甲现在又都换成黑底红云袍的男人一路同行，只有大蛇丸说话。

    他很好奇写轮眼这种血继限界。

    甬道很长，脚步声清晰地响在耳边，灯光只能点亮小小一方，前路未明。

    大蛇丸说得多了，突然停下步子望向宇智波鼬，嘴角噙着似弯非弯、玄秘深奥的笑容：“鼬，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佩恩明明不想让你和我多接触，却还要我领着你逛基地吗？”

    鼬神情从容，端方礼貌：“请大蛇丸先生解惑。”

    他们走得愈发深入，大蛇丸伸手敲门，轻轻唤了一句：“千叶。”

    里面没有回应。

    大蛇丸就再一次地敲门，叫：“千叶。”

    门开了一条缝。

    探出头来的白发少女神情谨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道：“我们正在上课，闲杂人等勿扰。”

    “是首领叫我领着新成员熟悉一下基地呢。”他大为委屈，闪了个身子露出鼬来，“这是鼬，晓的新成员，也是来自木叶。”

    门缝变大，叫鼬清楚地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一块黑板，一张课桌，一个男孩。

    “欸……木叶？”金发蓝眼的男孩从课桌旁探出身子，好奇地望来，仔细观察了面无表情的鼬之后转了转脑筋，突然握拳砸掌心，兴高采烈道：“我见过你！你是个哥哥！”

    哥、哥。

    鼬也记得他。

    在木叶里，被人称为“妖狐”的小孩。和佐助一样年纪，自己一个人生活，会眼睛放着光看街道上那些幸福和谐的家庭。

    是个孩子。

    也是心怀怨怼被不怀好意的间谍引诱而叛逃村子、不得不被根部成员就地击毙的——

    九尾人柱力。

    一瞬惊涛骇浪，鼬手指微扣。

    千叶眉心一皱，突然炸毛道：“随便是什么人啦，绝不能打扰我上课！鸣人本来就很难集中注意力，你们每次突然出现打断上课很影响教学效果的好不好！”

    大蛇丸笑道：“学这种东西……”

    他这种鄙薄的态度再一次惹火了千叶，她不耐烦地把面前的帅哥往前一推，气呼呼说完“和你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便啪一声关上了门。

    门里还隐隐传来小孩子叫苦的声音。

    鼬的视线移到大蛇丸身上。前辈笑着将一根指头比在了唇上，意思是——

    “秘密哦~”

    考虑到佩恩的交代，大蛇丸还是向鼬解释了一句：“那孩子叫鸣人，是佩恩的养子。别的什么，都是不相干的。”

    “鸣人……呵呵。”他脸色苍白，眼睛因为亢奋而熠熠生辉，更加具有兽类的色彩，“这可是我们晓最大的秘密，鼬你一定会保守好的……对吧？”

    鼬直直地与他对视。

    刚刚加入晓的少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绝的视线。

    木叶，至今还在等待九尾查克拉重新聚合，然后封印出一个新的九尾人柱力。而他，却绝不能将人柱力还活着——并且看上去九尾的封印也安好的消息传出去。

    少年人眼瞳极黑，沉沉如这寂寥夜色。

    大蛇丸再次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鸣人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不对千叶出手，他会一直一直表现得很乖。”

    “只要？”

    前辈步入黑暗之中，嗓音里有浅浅的笑意：“毕竟，那可是个两面派的……”

    “小疯子。”

    究竟要怎样，才能被冷酷深沉的叛忍组织首领收为养子，才能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穷凶极恶的叛忍，称一句“小疯子”？

    那个名为“千叶”的女人，在基地里与鸣人以姐弟相称，和小孩一样从不出任务，却明显地很是受到那孩子的信任，就连佩恩和小南也对她很温和……鼬，作为宇智波的一员，用他引以为傲又无比痛恨的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查克拉流动的异常。

    ——为什么在晓的基地里，她要一直维持变身术的样子？

    鼬不理解，却认真听从了前辈的建议——虽然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好斗，连孩子都要招惹两把的人。

    基地里叛忍大多孤傲，哪怕是首领的养子也得不到太多尊重，可是出乎鼬意料的，他们常常避着鸣人走，如果实在躲不掉，也会无奈地展露出僵硬的微笑，表达友善的态度。

    佩恩并不像是会如此纵容孩子的人。

    如果说是这些眼高于顶的叛忍都被一个孩子教训过——哪怕是当代九尾人柱力——不免令人难以置信。特别是鼬了解到他们都并不清楚小孩九尾人柱力的身份。

    但这蹿上纵下吵吵闹闹的小孩子着实给雨之国的基地增加了不少生气。

    鼬沉默地路过雨忍村里帮助老奶奶捡东西、被夸后露出灿烂笑容、毫无戒心晕乎乎地被领到人家家里吃饭的九尾人柱力。

    不，该叫鸣人。

    风刮起少年的衣角，也将男孩灿烂的笑容吹到他眼底。

    那是最纯粹无瑕的快乐。

    很像他的弟弟。

    在看到迪达拉的那一刻，鼬毫无预兆地想起了鸣人。

    而在他带着才能非凡骄傲自我、性格自由无拘无束的岩隐村叛忍迪达拉回基地之后，一直以来埋藏在他心底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事情发生的原因已不可考，总之是不知道什么人惹火了迪达拉亦或是迪达拉一直对自己被强拉入晓保持的愤懑，最终使得他在基地里使用了威力强大的爆炸。

    “轰”地一声，建筑倒塌，地面摇动，真好似天崩地裂。

    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说着悄悄话的“姐弟”二人也被波及到了。

    由于爆炸的连锁反应，一块被崩碎的尖锐小石头出其不意地穿透了千叶的锁骨。不，也不能称得上是穿透，因为在石子飞溅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的全部身体就已经消失了。

    是影分身。

    在最后一刻，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还维持着，变身术却已经解开，那一秒，宇智波鼬终于看清了“她”最本真的模样，也就是影分身的本体应该有的样子——

    漩涡鸣人。

    金发蓝眼的孩子伸出稚嫩的手摸上锁骨的位置，眼睛里下意识地漫出一滴泪水，声音无措地喃喃道：“好痛……”

    他的气息变了。

    谁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恐怖的查克拉肆无忌惮地爆发，似乎要化为实质，将身边所有事物都寸寸碾碎。

    宛若在世凶兽。

    ……不是九尾的查克拉。

    曾经亲身经历了九尾之乱的宇智波鼬无声地判断着，想看看这明明在木叶档案里已经死去却不知为何成为晓组织首领养子的男孩，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

    忍者，就是要尽可能地收集情报。

    鼬隐秘气息，抬头，看着破开基地屋顶，乘着粘土鸟淋在雨里的迪达拉和低着头站在地上小声说“好痛”的鸣人。

    此时他们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

    有人已经能称一句少年，有人还余留着孩童的稚嫩。

    从表现来看，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鼬看到风。

    最开始只是微小的一阵，柔软地滑过去，无声无息融汇入千风。很快，风变大了。以鸣人的手掌为中心，狂风在积蓄，肉眼可见地聚出风团。

    然后，风团分散开来。

    四散的冷风卷着沿路细小的雨滴凝成无数冰柱，这些尖利的冰柱又顺着操纵者的心意高速飞向迪达拉。

    “冰遁？”

    “不，只是利用风降低温度，加速水分的凝结，最终呈现出来的类似冰遁的效果。”角都无语地抱着自己的保险箱，散漫道，“迪达拉这小鬼也该受点教训了。”

    “我说过，他看上去就是早死的命。”赤砂之蝎手里还拿着修理傀儡用的工具，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

    掌控着漩涡鸣人身体的千叶嘴里可怜巴巴地喊着“好痛”，肆意地挥霍着体内的查克拉。

    然后揍了个爽。

    直到佩恩出现，一道神罗天征将浑身冒血的迪达拉震走。

    纸之天使小南自空气中浮现，温柔地从后方抱住“他”的腰，低下身用脸颊蹭着“他”不知不觉变长的柔软金发，轻声道：“不打了，好不好？”

    “嗯，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