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因为冯老的突然降临,这座宅子中的形势立马发生了变化,他的人更多、更强、更悍,葛宗白被迫翻身,变成了那个毫无自由的人。

    冯婉珍不必再被他欺负,现在甚至连见一面都十分困难。

    她去找魏奉山的时候,魏奉山刚刚换完药,他坐在明亮的屋子里,听下人说一些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情。

    冯婉珍离开沪城许久了,对这里的人事、商场上的变动都毫无兴趣。她看着坐在桌后的男人,他蹙着眉,没有任何表情,脸上因身体虚弱有一丝苍白,整个人仍散发着威严的气势。冯婉珍凝视他,只觉得他和当年没有任何变化。

    “魏大哥。”

    魏奉山抬了手,示意边上的人先暂停,他看着站在门槛边的冯婉珍轻轻地走了进来。

    他道:“别担心,义父不会把他怎样的。”他的声音中透出孱弱,但每个字都很有信服力。

    冯婉珍望着他点点头,“能不能请你——”

    “我已经安排了。”她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但魏奉山知道她的意思。

    “谢谢。”冯婉珍悬着的心终于缓了一些,倏忽之间,两人位置对换,但相比之下 ,还是葛宗白境况好的多。冯老再怎么恨他不成器,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下手也不会太重。只有冯婉珍人在事中,看得不真切,又因爱得太深,才对葛宗白担忧太过。

    “这一年多,你还好吗?”

    冯婉珍本欲离开,忽听魏奉山发问,两人阔别许久,却没有好好说过话,她的脸上浮上一层十分柔和的光彩,“很好。”

    她顿了顿,再度对上魏奉山的眼睛,“我一回沪城,就听到传闻说你订婚了。”

    若是冯婉珍的八卦调侃早那么些天来,即使在受困于人的境地里,魏奉山也会很高兴地笑笑,藏匿着一丝自豪地应下。但想到他刚刚听到的事情,胸膛起伏,脸也黑了。

    冯婉珍看他反应,任脑中那些听来的消息翻腾,也不再多问一个字便离开了。

    魏奉山自己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下心中那些郁结之气。

    边上的下属忽然道:“二爷,您的伤口开裂了。”说着,手忙脚乱地叫人过来处理。

    魏奉山看着自己的伤口,才缠好的干净白纱布又被鲜血浸透,他竟然感受不到太明显的疼痛。

    冯老叫他先蛰伏一阵子,一来是他身上伤重,这时候露面反而暴露自己,招致有心之人,不如在这地方养好了;二来,正好用这时间观察一下,看看商会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狐狸们都有什么图谋;三来,冯老暂且没想好怎么料理葛宗白,他是有些念头,但也要看在宝贝女儿和……的份上。

    这宅子突遭大变,陈飞是察觉到了的。他很快认出了冯老,甚至冯老最信任的手下还遥遥地与他隔空相望过一眼。陈飞看到魏奉山重新露面,兴奋地想要大叫。本以为人很快就要出来,还派了人守在门外,却没料到宅子一如既往的沉寂。

    幸好他这回没莽撞,在硬闯之前问了一回郁郬。郁郬思虑一刻,几乎要从病床上弹起来,“你别回坏二爷的事!”

    陈飞愣愣听着,回去仍按兵不动。

    *

    佟明媚发现弟弟很不喜欢顾千松,是那种带着些敌意的不喜欢。

    起初,她觉得就好像佟旭修才和魏奉山接触的时候,这个小少年当时也很不待见那个男人。但很快,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佟明媚能看得出来,他不仅不排斥了,还会偷偷拿余光看他,甚至有时候动作表情里能看到魏奉山的影子。

    但似乎顾千松却不能笼络他的心。

    佟明媚想得很简单,佟旭修将来也是要靠顾千松的,冷脸怎么行,他一直这个样子 ,对自己和顾千松的发展也很不利。

    找了个午后的宁静时光,佟明媚将房门关起来,与弟弟小声说话。

    “小修,我问你,你为什么老是不给顾千松好脸色?”

    佟旭修摇头,倔强地正色道:“我没有。”

    佟明媚一噎,这么说确实也不对,弟弟这张脸一直很有礼貌,只是她看的出来,佟旭修一直有意避开他,态度始终有点冷。

    姐弟两个沉默着对视一刻,佟明媚直白地告诉他:“我打算跟顾千松结婚了。”

    佟旭修大惊:“这么快?”

    “快什么快?现在不过准备起来,具体还要等等呢。”

    佟明媚一点也不嫌快,她心里有点着急,总觉得不尘埃落定下来,这事就有许多变故,她已经是跟别的男人订过婚的人了,再把握不住顾千松,就再也没这样好的选择了。

    “姐姐!你怎么——”

    佟明媚的目光陡然变得严肃下来,他猛然住口。这可是他的姐姐啊,自己怎么能够指责她,况且这其中或许还有他的因素,他身体稳定后听过别人说当初佟明媚第一天来,就是带着昏迷中的自己。

    佟旭修一哽:“姐姐是不是因为我……”

    佟明媚轻“哼”一声,眸子里的严肃没有减少,她郑重道:“当然不是因为你,一丝一毫都不是因为你。”

    她心中许多想法,从来不掩饰。她对自己诚实,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能承受的程度内快速做出选择,小修甚至算不上加速她选择的催化剂。只是给世人的借口,残忍起来,她算是利用了一下,好让她将来少受一点谩骂。

    佟明媚当然关心弟弟的死活 ,但是毋庸置疑,她绝对最最爱自己。

    *

    佟明媚从弟弟房里出来,在院子里乱逛,有时会有一种错觉,在这些错落有致的景观中,她的精神世界也能得到熏陶,变成一个“高尚”的人。

    当然,佟明媚的“高尚”指的是那种流于表面的优雅,能品出菊花的气节,懂得欣赏山石、亭台,听着鱼儿戏水便能吟诗作对。那样,她会感觉和顾千松更登对。

    身后忽然有人打断她的自我熏陶:“佟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她应了一声,便跟着走。

    顾千松今天的心情格外好,佟明媚一踏进书房,便能看见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了。

    她的语调跟着也扬起来:“乐什么呢?”

    顾千松朝她招手,等佟明媚一靠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佟明媚就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这是个太亲昵的动作,佟明媚甚至没有这么坐在魏奉山的腿上过。

    她有一点拘谨,倒不是因为害羞,总该发生的,她又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懂的不少。

    顾千松显然没有那层意思,将人锁在自己腿上之后,一手从她颈后伸出去搂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变魔术一般,从桌旁的抽屉拿出一只锦盒,打开之后,是一块红色的缎布,金线刺绣。

    佟明媚顿时眼睛就亮了,也不顾还坐在人家身上,扭动着身子要凑近来看,这样郑重,一定是好东西,她期待极了。

    顾千松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揭,露出缎布之下的东西,是一只玉镯子,不,也可能是翡翠,说不好,佟明媚不敢贸然下定论。

    顾千松的声音离得非常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耳边:“是玉,玉镯子,整个沪城找不到第二个能胜过它的。”

    诚实地来说,佟明媚看不出这一只跟她买的有什么不一样,但既然顾千松这么说了,她就热切起来,像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又兴奋。

    “上回说过要送给你一只玉镯子的。”

    “嗯嗯。”佟明媚一直记在心里,她的目光盯着玉镯子,十分满意。

    顾千松牵起她,倒了一些淡黄色的半流状液体在她手上,跟平时抹脸的一般质地,有点油,顾千松的手圈住她的,大力揉了揉,然后便要将镯子戴在她手上。

    “欸?这么贵重,我还是收着就好。”

    顾千松动作不停,涂了油之后的手格外滑嫩,那镯子轻易地就滑在了她的手腕上。

    “刚好。”

    佟明媚抬手看了看,确实刚合适,玉是很容易脆的,她很担心。

    顾千松读出她的顾虑,柔声道:“搁在盒子里是明珠蒙尘,不及在你手上美丽。”

    “若是我一个不小心脆了呢?”

    他轻轻道:“再珍贵难得,也只是一个死物。”

    佟明媚宝贝地摸了摸,想着顾千松刚刚心情很好的样子,她试探着道:“那你得再送一个给我。”

    顾千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佟明媚觉得在他身上坐得太不舒服,拉开他的手便要下地。

    顾千松突然开口:“过些日子,带你去见见我父母。”

    佟明媚一愣,因为一直听这宅子的人都管他叫“老爷”,她从来没去想过顾千松的长辈。其实该想到的,他毕竟年纪在这,不是每个人都跟她或者魏奉山一样,无父无母。

    “不用想太多,只是见一面。”

    佟明媚并不想见,因袁母刁难,心里有些犯怵,但婚姻大事铁定绕不开这一步。

    内心直叹气,面上浅笑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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