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饼配锅巴汤

    家里虽远比不上大院儿的一角,但也别致。特别是屋里各角落的处理,能看出鹤声是个内心细腻的男人。

    摸着被子上的补丁,甲十六会心一笑,那蜈蚣似的缝印,她猜测是陈鹤声补的。

    听着外面陈鹤声带着弟弟练武的声音,甲十六出了屋,想着去问问有没有缝洗的衣物。

    “鹤声哥。”甲十六看陈木声扎着马步,而陈鹤声拿着棍子的样子叫了一声。

    陈鹤声拿棍打了下木声的腿,向十六冷冷地问:“何事?”

    她看陈木声委屈的样子,向陈鹤声问:“有没有要缝洗的衣物?”

    “没有。”陈鹤声回头,又盯上了陈木声。

    “明明就有一堆。”陈木声想起身,却又被鹤声打了一棍。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陈鹤声说。

    陈木声皱眉:“那你的自己洗,我让十六姐给我洗,正好有件衣服破了个口子。”

    “不行!”陈鹤声刚说出口,小家伙往旁边一窜就跑回了屋。

    “木声。”陈鹤声叫了一声。

    剩下两人半晌无语,甲十六找个话题开口道:“鹤声哥,这附近可有帮厨的厨娘队伍?。”

    她想着大师父让她找师姐,觉得他们捕快天天在外知道的多。

    “你想跑厨?”陈鹤声拿着自己的佩刀问。

    甲十六看他拿刀,怕又被赶出去,就应了一声:“嗯。”

    毕竟在捕快面前,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陈鹤声擦着大刀,爱答不理道:“就凭你的厨艺还差的远。那些大户人家讲究的是菜品的色香味,光好吃没什么用。”

    甲十六自闭,终究还是给大院儿丢了人。可在不浪费食物的前提下讲究色香味,是有些难度。不过变相的得到夸赞,她还是挺高兴的。

    陈鹤声瞥她一眼,看她竟嘴角上扬,鄙视:“要说厨娘,在京城也分三六九等,最顶级的要数封柳大院里的新罗婢,那厨艺堪比御厨,经常往各王公贵族的府里跑。”

    甲十六见他竟知道封柳大院儿,亲切地凑上前问:“鹤声哥可曾见过她们跑厨?”

    陈鹤声将刀放入刀鞘,看她一眼:“自然见过,有些姑娘堪比富家小姐出门,来回都有马车接送。”

    她们在大院跑厨时确实如此,不过能坐上马车的屈指可数,而她就是其中一个,可要是比成大小姐,还是有些牵强,毕竟活还是要干的。

    就在她回忆有没有见过陈鹤声时,陈鹤声继续道:“听说恭王府有个专请的厨娘,就是封柳大院是新罗婢,下厨那是京城一绝,她的一道‘金玉满堂’,至今无人能仿。”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甲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可看陈鹤声怒视自己,就立马收住了嘴角。

    气氛有些微妙。

    甲十六见他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想给他做些好吃的,就问:“鹤声哥可有喜欢吃的菜?”

    陈鹤声白她一眼,直接道:“没有。”

    哪怕是金玉满堂甲十六也会想办法做,可没有的话,甲十六实在没话说。

    等陈木声出来,陈鹤声就气急败坏地回了屋。

    甲十六也不知道又哪句得罪他了。

    陈木声也挠头,看着陈鹤声的背影纳闷过后,向甲十六道:“封柳大院的新罗婢有什么好?不就会做几道菜么!一个个骄横的跟大小姐似的,还不是让男人骑的主。”

    甲十六听陈木声这么说,有些失落:“此话怎讲?”

    陈木声直接道:“十六姐,你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封柳大院的那帮高丽来的婢女。听书院里的官家子弟说,那边厨娘帮厨一次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做出来的菜还没拳头大。”

    甲十六好想给他解释解释,这几百两银子都花在何处,可想了半天确实也没啥好解释的。

    陈木声继续道:“你可别听大哥话,也犯不上跟她们置气,那些新罗婢将来都是宫里的,一辈子也成不了亲,得老死在宫中。”

    甲十六知道,宫里怕外泄机密,只要进了宫,如果没有大赦,是永远出不了宫的。

    看着小家伙想着法安慰自己,甲十六点头:“谢谢你,木声。”

    陈木声看了门口一眼,从衣服堆里翻出陈鹤声的捕快服,向甲十六小声道:“十六姐,大哥捕快服上有好几个口子,他明天得穿,要不你给他缝缝?”

    甲十六找着衣服上的口子点头,同样小声:“姐姐现在就去。”

    陈木声看甲十六要走,立马道:“那你小心,被大哥发现非打死我不可。”

    甲十六飞快将捕快服藏到了陈木声的小衣服里。

    陈木声冲她说:“待会儿大哥会盯着我背功课,十六姐缝完放到门口就行。”

    甲十六点头。

    “陈木声!”屋里陈鹤声大喊。

    陈木声咧嘴,应了一声,立马跑进了屋。

    甲十六看这兄弟俩摇头笑了笑。

    回屋后,甲十六从针线包里拿出针线,将捕快服上的几处口子缝的结结实实。她听旁屋还在背课,就讲袖子上的一处口子上,绣了几节竹子。

    等绣完,她将衣服折好,就放到了门口。

    这几天她实在是没怎么睡好,想完明天要做的事,早早的睡了。

    ·

    清晨,甲十六早早起身就在厨房开始忙活的不可开交。

    昨日砂锅饭剩的锅巴,她加了瓢水,在灶台上有节奏的咕嘟着。

    擀好的面饼,在她一层层加油擀制下,不知变成了多少层。

    将饼上锅蒸制后,她将泡好的香菇切成了丝拿葱油爆香,又抓了把泡好的红薯粉翻炒均匀后,加上些最晚剩下的酱肉。

    随着香气的蔓延,一大块的酸笋,也在她娴熟的刀功下,切成了片。

    等饭做好时,陈鹤声提着两桶清水走进来,先将一桶倒在了水缸里。

    甲十六看他在擦着汗,叫了声:“鹤声哥。”

    陈鹤声本不想搭理,却也觉得一个姑娘大早上的给他兄弟俩忙活做饭,有些欠人情,应了一声:“嗯。”

    虽然对方只说了一个字,可甲十六却很高兴。

    她担心陈鹤声离开,就快速从面饼上撕下一张,卷了些肉丝和菜,又加了些酸豆角,送上前说:“鹤声哥,我做了卷饼配锅巴汤,你先尝尝咸淡,看看合不合木声口味。”

    陈鹤声纠结,可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得高傲地伸出他那只金贵的手。

    “辛苦了。”陈鹤声接过,打算随便吃上一口。

    他刚咬了一口还没嚼完,陈木声睡眼朦胧走出房间,闻着味道慢慢走到两人面前,跟甲十六打声招呼后,盯上了陈鹤声手里的卷饼。

    陈鹤声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饼一动不动,伸手让他去咬,陈木声却不满地看了两人一眼。

    “不吃一口?”陈鹤声把饼凑到陈木声脸前。

    陈木声慢慢撇过了头,闹起了情绪。

    “真不吃?”陈鹤声继续问。

    “那是十六姐特意卷给你的。”陈木声生气转身。

    陈鹤声看他竟还赌气要走,立马道:“不吃我吃。”

    当陈木声转回身,发现陈鹤声手里的饼已经没有了,立马睁大眼盯着陈鹤声发出脆响的嘴,小心咽了口唾沫。

    看陈木声僵住,甲十六立马道:“还有,还有,姐姐现在就卷。”

    陈鹤声蹭了蹭手,拿着木桶出门,而甲十六迅速去卷完饼,送到一直木在那里的陈木声。

    陈木声没骨气地接着饼,并谢过后,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等甲十六摆好桌,兄弟俩也忙完入席。

    一个身着红黑相间捕快服,一身英气;一个穿着天青色书院装,温文尔雅。两兄弟一高一矮,一浊一清,虽长相不是很像,但吃饭的姿势却很是同步。

    陈鹤声看陈木声一直盯着他盘子又看自己盘子,问:“你总看哥盘子作甚?”

    陈木声白他一眼,有些不情愿搭理道:“你袖子上有东西。”

    陈鹤声举臂,看着那三节绣上去的竹子,也吓了一跳。

    他看向陈木声想邀功的小表情,正色皱眉:“你绣的?”

    陈木声叹气。

    陈鹤声摸着竹子,难以置信却极其严肃地问:“现在书院还教这些女工?”

    陈木声咬了一大口饼,嫌弃道:“是我看大哥袖子有个口子,请十六姐缝的,就是没想到,十六姐还给你绣了东西。”

    陈鹤声看向甲十六。

    甲十六怕他责怪自己,连忙解释:“是我没缝好,才绣了几节竹子。手法好像不太对,绣的也不是很好。”

    “谢了。”陈鹤声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敲了下陈木声的头,继续淡定吃起了饭。

    面对陈鹤声没有发火,两人相视,同时舒了口气。

    陈木声倾向甲十六,挠头,“十六姐,能否在我袖子上也绣个?”

    甲十六点头:“想绣何物?复杂的姐姐可能还得学些阵子。”

    “就和大哥的一样就行,你可不能偏心。”陈木声说完,看了眼陈鹤声盘子里的饼。

    陈鹤声把头转向陈木声,却看陈木声又在看自己的盘子,便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饼,又看了看他的饼,摇了摇头。

    甲十六看陈木声正长个的年纪,卷的饼里肉多菜少,以至于看上去饼小了些,可见小家伙的表情,好像很是在意。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时陈鹤声夹了块陈木声的饼,而陈木声也毫不客气地夹了他一块。

    陈木声总于满意地笑了。

    “十六姐,你到我们山下卖饼得了,山下那大姐,也卖这样的饼,一点也不好吃。”

    甲十六做的饼,是她们厨娘为省时间自创的伙食,外面很少知道,便向陈木声问:“一样的饼?”

    陈木声点头:“嗯。比这个厚,还咸,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可只要到了午间,都跑下去疯抢。”

    甲十六突然觉得,那人有可能也是大院出来的厨娘,有些想去见见。

    “她一直在山下卖?”甲十六问。

    陈木声说:“好一阵子没来了。那大姐长得人高马大,毛手毛脚的,但人却特别的善良。叫春桃。”

    春桃?甲十六听到名字后有些失望,她们大院出来的姑娘,名字都是年份和顺序。

    可听陈木声说午饭,甲十六向陈鹤声道:“鹤声哥,带午饭的话凉了不好吃,要不我做好后给你和木声送去?”

    陈鹤声看向陈木声,而陈木声说:“十六姐,我带俩饼就行。”说完有些难为情地补充,“我想要你给大哥做的这种。”

    陈鹤声一愣,而甲十六微笑:“等下姐姐包在油皮纸里,你记得带。”

    “谢谢十六姐。”陈木声摸了摸肚子,脖子一歪,向陈鹤声问:“哥,你呢?”

    陈鹤声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个姑娘:“我就算了,中午和朋友吃。”

    甲十六有些失落。

    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鹤声,做了什么这么香?”

    甲十六听声音有些耳熟,是当初和陈鹤声一起背大娘回来的人,陈大娘的丧期也一直陪着鹤声,叫元冲。

    陈木声向甲十六介绍:“十六姐,是元大哥,他经常找大哥一起去衙门。”

    甲十六想起身,去准备一副碗筷,正要问陈鹤声时,元冲拿着一个油纸包,走进门说:“鹤声,我给木声捡了几个包子。”

    当他看见屋里的甲十六,顿时受住笑容僵在了门口。

    “愣在那做甚?自己找地方坐。”陈鹤声说着,将自己旁边的椅子往外一挪。

    “元大哥。”木声打招呼,而甲十站起朝陈鹤声说,“鹤声哥,我去添副碗筷。”

    “不劳烦弟妹,我已经吃过了。”元冲有些尴尬,却也替陈鹤声高兴。

    “鹤声哥,那我去准备午饭。”甲十六离桌。

    等人走后,元冲欣慰地看着陈鹤声,而陈鹤声白了元冲一眼,解释:“人叫十六,只是暂住我家。”

    元冲将纸袋递给木声,小声问:“是吗,木声?”

    陈木声点头,看了眼陈鹤声,对元冲说:“我大哥就留姐姐三天,等利用完就要赶走。”

    没等陈鹤声发火,陈木声直接把头伸了过去,陈鹤声看了眼元冲将手收回,直接理直气壮地威胁道:“再敢多说一句,你俩一起给我卷铺盖滚蛋。”

    陈木声不说话了,而元冲笑了笑,显然对兄弟俩的交流习以为常。

    陈鹤声捡起最后半截饼,看着陈木声咬牙切齿地嚼完,对陈木声说:“晚上你俩吃,哥和你元大哥在外面吃。”

    说完,陈鹤声直接将元冲拉走。

    甲十六见况,赶紧封上纸袋,追上去叫了一声:“鹤声哥。”

    陈鹤声停住脚步,不耐烦地问:“何事?”

    甲十六将纸袋递给了他。

    陈鹤声瞥了眼旁边的元冲,面无表情地将甲十六手里的纸袋接过后,毫无感情地说了句:“谢了。”

    甲十六看目送两人离去后,突然看墙角边码放整齐的竹帘,高兴地回屋,继续准备起了陈木声的午餐。

    陈木声凑过去,看着甲十六卷饼,同仇敌忾地问:“十六姐,要不晚上我们也出去吃?”

    甲十六突然停止卷饼,愣愣地看着陈木声:“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陈木声在医馆学了一年望闻问切,对察言观色也有些领悟,看甲十六似乎不是很赞同,立马摇头:“也不是非得出去吃,我就是怕把十六姐累坏了。”

    甲十六见小家伙竟想着自己,欣慰道:“姐姐还以为,木声不喜欢姐姐煮的菜。”

    “哪里哪里,”陈木声摇头摆手,“对了十六姐,储物间里有好多大哥买来的厨具,也就用过一两回,能用的上的你就用。”

    正好甲十六今日正想忙完事就去选些厨具,听陈木声这么一说,便决定待会儿去看一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

    等目送陈木声出门,甲十六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堆萝卜青菜,该切的切,该晒的晒,她留了品相好些的,放到了一堆,准备冬天吃。

    由于要忙的事还很多,甲十六也提快了速度,一个上午就忙完了菜园子里的事。

    她也没有闲着,又拿着一堆衣服,洗完后,整齐晾在了竹竿上。

    当她正拿着木盆准备回屋,隔壁刘婶拎着筐找了过来。

    刘婶惊讶地看完一院子的东西,问:“十六,要不要去街上?”

    甲十六连忙点头,毕竟陈鹤声还有求于刘叔,正好可以问问刘婶,刘叔爱吃的东西。

    她搬给刘婶一个凳子,说:“刘婶您先坐会儿,我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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