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

    近来,王府上上下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王爷一脸的春风得意。

    至于是谁带来的,府里下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余姑娘。

    这余姑娘第一次入府时,便是顶着个“心肝儿”的名头进来的,那时众人便直觉她不一般,没曾想几个月后没了踪影,连带着王爷跟着消失了许久。

    余姑娘第二次入府时,虽名义上说是“贴身丫鬟”,可府里下人谁敢怠慢,皆是把她当主子伺候着。

    他们当下人的,每次看着余姑娘给王爷冷脸瞧,少不得替她捏一把冷汗,恃宠而骄乃是大忌,可次数多了反而放下心来,王爷的想法哪里是他们下人能够揣摩的。

    下人嘴里的余姑娘,这会儿还躺在他们主子的床榻上,睡的迷迷糊糊的。

    泽兰那日服软换来无人监视,可暖床还得继续。都道事不过三,可在泽兰这里,早已数不清是五六七八次了,次次都能在傅与安的床榻上一觉到天明。

    次数多了,泽兰便察觉不对,同傅与安提及此事,他毫不在意,只说让泽兰继续暖床。

    这下就算泽兰再迟钝也能看出是他动了手脚,心气不顺下干脆霸占了傅与安的主屋。

    屋内门窗紧闭,下人没有吩咐不敢随意进出。傅与安下了早朝,泽兰还窝在榻上没有动静。

    傅与安轻轻推门进去,无声走到泽兰面前,刚站定,泽兰便睁眼看过来,哑声道:“王爷怎么进来的?”

    “嗓子怎么哑了?”傅与安皱着眉探身过去,伸手摸向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近段时日天气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泽兰睡觉不安分,有时一觉醒来,身上只剩半张被子。

    几次下来,便染了风寒。

    泽兰后知后觉:“难怪我总觉得热的慌。”

    傅与安准备挪开手时,被泽兰双手拉住,被迫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诧异看去,泽兰脸颊微红。傅与安的手背带着外间的凉意,敷在额头上很是舒服,让她一时竟舍不得放开。

    傅与安伸出另一只手替泽兰掖好被角,坐在床侧,唤来下人吩咐了几句,始终没有把搭在泽兰额头的手挪开。

    郎中没一会儿便急匆匆赶来,诊脉为普通风寒,不过泽兰身子骨弱,普通风寒也不能大意。

    郎中先替泽兰针灸一番让热度降下去,接着开了几副治风寒的药。

    泽兰倚在傅与安怀里,他低头看去,见她仍是病怏怏的,皱眉问道:“这风寒要多久才能好全?”

    郎中道:“回王爷,余姑娘这风寒不严重,每日吃两副药,不出五日便可好全。不过,夜里余姑娘可能会出现盗汗的情况,可用热帕子擦拭。”

    夜里,泽兰喝了一副药睡下,果然同郎中所说出现了盗汗的情况。傅与安挥退下人,亲自把帕子用热水打湿,替泽兰擦拭手心鬓角的汗意。

    “你是谁?”

    傅与安听到泽兰的呓语,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去,泽兰闭着眼显然是在说梦话。

    “不……不要扎我,好痛……好痛……”泽兰睡不安稳,断断续续地说着模糊不清的呓语,看神情很是痛苦。

    许是做噩梦了,傅与安猜想。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乖,不扎你,有我在这里。”

    随着他有节律的安抚,泽兰眉眼渐渐舒展,不再被噩梦困扰。

    傅与安把手里的湿帕子放回去,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泽兰熟睡的面孔,思索着到底是什么经历会让泽兰做这样的噩梦。

    梦里一直喊着“不要扎我”,难道是曾经被人这般欺负过吗?他只能猜测许是之前在渔村时的经历。

    看来给那家人的教训还是轻了。

    翌日清晨,泽兰睁眼便看到傅与安靠在自己的床头,吓了一跳险先呼喊出声,好在理智及时回笼,让她想起自己目前霸占着人家的床榻。

    不过,这人不应该睡在偏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泽兰瞧着他眼底的乌青,心底起了一个猜测。

    泽兰想掀开被子时才发现傅与安的手压在上面,难怪她今日醒来时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

    她扯被子的动静惊到傅与安,傅与安缓缓睁眼,眼底逐渐变得清明,看着泽兰道:“做什么?”

    泽兰困在被子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嗓子恢复了她平日的清脆:“我渴了。”

    “我去替你倒。”傅与安说完,起身朝外间走去。

    圆桌上摆着一壶热茶,是下人一早候着,听见里屋有了动静赶忙送进来的。

    傅与安斟满一杯热茶,端过去递给泽兰。

    泽兰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滋润干涸一晚的喉咙,落肚带来浑身的暖意。

    泽兰连着两日没有回倚兰轩,眼下恢复了点精神,便迫不及待地落地想走。

    刚下床又被捞回去,傅与安沉了脸色,道:“乱跑什么?”

    泽兰道:“我总不能一直赖在王爷的院子里。”她起先是存了报复的心思,才连着几夜都睡在紫竹轩,可如今白天黑夜开连着两日都待在这里,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会如何看自己。

    “好好待着,没人敢说什么。”傅与安语气不容辩驳,“等病好了再走。”

    泽兰试图挣扎一下:“可香铃……”

    “我已经吩咐过,她一会儿便来了。”

    泽兰彻底没话说了,默默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把自己捂好。

    片刻,香铃果然来了,手里端着碗冒热气的汤药,这是给泽兰熬的治风寒的药。

    这次的郎中不是之前的郎中,手里并无糖丸,昨日喝的那一碗汤药苦的让泽兰印象深刻,至今都还疑心嘴里有未散的苦味。

    如今,又来了第二碗,泽兰满脸写着抗拒,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既然怕吃药就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生病。”傅与安伸过手,手心躺着两颗色泽鲜艳的蜜饯,这是在青江留下的习惯。

    泽兰的身体落了病根,在青江时便大病小病不断,偏偏又是个受不得苦的人,每次喝药都要费一番功夫。后来,傅与安每次都会备上两颗蜜饯,喝药前吃一颗,喝药后吃一颗。

    昨日事发突然没准备,之后他便早早吩咐下人买了不少蜜饯在府里备着。

    泽兰看着他手心里的蜜饯,歪头看着他,恍惚间总觉得看到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

    泽兰伸手捏过一颗蜜饯放入口中,香铃端着药凑过来。喝过药后,不等泽兰有所行动,傅与安便自己把蜜饯递到她唇边,满嘴的苦涩被甜滋滋的蜜饯压下去。

    仔细养了好几日,泽兰的风寒好了大半,得了傅与安准话,总算是回了自己的倚兰院。

    她在紫竹轩一住便是七八日,如今乍然躺回自己的床,突然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太硬太凉了些。

    天气转凉,府里众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袄子,泽兰更是畏寒,成日抱着个汤婆子窝在美人榻上,足不出户。

    傅与安早些日子就不让她去暖床了,连早上的伺候穿衣也取消了,泽兰知道他是怕自己吹了风又染上风寒,也乐的轻松。

    成日无所事事,泽兰也有闲不住的时候,差香铃去小厨房拿了不少红薯,自己琢磨吃食。

    傅与安入门时,泽兰正蹲在火盆前,她身上披着件雪白的狐裘,衬的她愈发圆润可爱,像个团子一般。

    忍住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傅与安跟着蹲在她身旁,问道:“这是做什么?”

    泽兰手里拿着两根长长的木棍,在火盆里扒拉着,光听动静都知道是傅与安来了:“烤红薯。”

    傅与安顺着木棍看向火盆,里头的确卧着大大小小几个红薯,他侧头看着泽兰:“怎么不让下人烤好送过来?”

    泽兰摇摇头:“自己烤的才有乐趣,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干?”

    “可是无聊的很?”傅与安一想也是,整日闷在屋里的确憋闷,“可想出府游玩?”

    他今日听说城郊的梅花开了,许多人闻声去凑热闹。

    泽兰注意力全在自己的红薯上,她方才那番话不过随口一说,实际上真的没什么想出去游玩的心思。外间寒风刺骨,还不如待在屋子里来的舒适。

    再者,上次同傅与安谈话后,也没多大效果,她还以为这人真的信了自己,没想到还是留了不少人看守自己。

    出去一趟,也不知道背地里会有多少人看着,光这么一想,泽兰便半点兴致也没了。

    “我对梅花没什么兴趣。”红薯烤好了,泽兰专心眼前事,拒绝了傅与安的提议。

    香铃把东西准备的很齐全,泽兰拿过一旁的木盘,把几个红薯夹上去,红薯烤的恰到好处,散着股甜香,诱人的很。

    泽兰用小刀把红薯划拉开,往上面小心散上几块红糖块,挤了不少粘稠的褐色酱料,最后盖上一张洗净的宽大叶子。

    剩下的几个红薯也是如此处理,全部处理好后泽兰将其小心翼翼地夹回火盆里,放在边缘小心烤着。

    傅与安默默看着她的这番举动,直到泽兰弄妥当后才出声:“你这是做什么?”

    泽兰眉眼弯弯:“我新琢磨的吃法,一会儿你尝尝便知道了。”

    “好。”傅与安应下,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个软垫,放在泽兰身后,“蹲久了腿酸,坐在这上面。”

    泽兰也不推辞,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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