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挑衅

    “囡囡,下来一趟!”外婆在楼下喊她。

    “来了!”陶知韫应和了一句,匆匆收起那些旧画。汽水那张只多看了一眼,便收到了最上方,合上了盖子。

    大概是高中时看到哪位男生或女生漂亮的手,一时兴起就画了,太久的记忆,她一向都找不回来。

    当然,有时候近一点的也找不回。上一秒还在手里的手机,可能下一秒就忘记放在哪里了。

    “有什么事啊?”她收拾完床铺,正轻松着呢。

    “家里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什么好吃的了,走,出去买菜去。”老太太正愁没人陪着逛呢,既然她许诺了就拉着她出去逛。

    “你刚买菜回来呢。”

    “你陪我净吃绿叶菜啊?”外婆问她。

    “吃点好的吧,咱买肉去。”陶知韫停顿一刻,语重心长地说。

    菜市场里,陶知韫充当小工,老太太要什么就拿什么,付钱的时候手起钱落,更是干脆。

    她外婆也懒得和她争,自己提溜着小钱包和相熟的老板打招呼,在你来我往的奉承中点着陶知韫夸。

    气氛其乐融融,陶知韫也偶尔搭一两句话茬,算是圆成年人一个体面。

    直到出了菜市场,老太太问起,“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往常那样呗,和江芷于子慧她们一起吃个饭,切蛋糕然后再唱个歌。”

    生日年年过,年年差不多。

    “也不出去玩玩?”

    “我们都走了,谁看店呢。”

    “你们那小店关两天门也亏不了多少。”

    “可别小瞧,每个月流水不少钱呢。”陶知韫眉飞色舞,“算一算,现在能在市里掏钱付个首付。”

    “真是财迷死你了。”老太太嫌弃完,峰回路转地问:“那——那小伙子呢?”

    “秦越嘉?”她嘴微抿,稍稍吸了口气,“这些年都没个结果,前两天说开了,就断了。”

    长辈多会感叹这些年的情感拉扯,有的会劝再想清楚,有的会感叹韶华易逝。

    外婆不同,她是见过陶知韫放弃画画的人。再爱的爱好,在想清楚后就会断得一干二净,绝不会回头。

    更何况是人。

    “断了也好,断了找个新的,找个更帅的。”老太太毫不犹豫跟她站在同一边,“不珍惜我孙女的都得倒大霉。”

    “对,倒大霉!”陶知韫笑呵呵地应和,拉着老太太往家走。

    ·

    秦越嘉是下午才听到的消息,说是新项目投标失败了。

    按理来说不对,按照给出的价钱和谈过的条件,施安集团最可能选的就是风声。

    投标胜败也都正常,他原本也没打算细查,只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毕竟已经为新项目连轴转了好些天。

    但他偏听到了风声,顺着蛛丝马迹去查,查到了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周陌川”。

    于是,灯红酒绿的Re酒吧,来了位怒气冲冲的客人。

    二楼卡座里,一行人正就着最近八卦聊得正欢,只坐在正中间的那一个兴致缺缺,拿了酒杯只晃不喝。

    “我说,宋家那位不着调的最近都好像安稳下来了,您这恋爱的苗头都一点没见,真打算成仙啊?”纪循喝了两杯,调侃的语气比往日更重。

    周陌川睨他一眼,没打算说话。

    “嘭”地一声,酒瓶落在茶几上,重重地砸了声响。

    “谁是周陌川?”

    老板倒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秦越嘉指了桌子又不指人,指完人就走了。

    “我。”周陌川开口,“你是?”

    他似乎并不讶异他会来,但又偏生要问一句,点他的身份。

    “秦越嘉。”秦越嘉喝了一点过来的,但并不算多,等他反应过来他找到了人前时,脑子反而比来时清醒了很多。

    “找我什么事?”周陌川靠在沙发椅背上,抬头看他。

    抬头的动作,仰望的姿势,气势却降不下来。一双冷眼直直地盯过来,眼神尖锐。

    “我好像与你并没有过节。”秦越嘉也看着他,“无论是周济集团还是空满,都和风声既没有合作也没有过节。”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这过节是哪里来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单纯地——”周陌川低低地笑了一声,“看你不爽?”

    他笑得低调,但那一点笑声瞬时就点燃了秦越嘉脑子里一直没灭的那团火。秦越嘉冲过去提了他的衣领,挥起拳头要往下砸。

    “不敢打了?”周陌川问他,看了眼停在半空中的拳头,又笑了声。右手抬起抓住秦越嘉领子,重重地往下扯。

    一只膝盖砸在地上,另一只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砸在沙发边上。

    视线从仰视,变为俯视。

    “秦越嘉,我给你提示提示,”他拍了拍他脸,“你过去干过的所有蠢事,都可以算理由。”

    捷足先登,是第一错;

    得了喜欢却不珍惜,是第二错;

    一心几用,是第三错。

    他本就不是可以大方到祝福的人,更何况这人白糟蹋她一片真心。

    整整八年。

    “想不出就算了。”周陌川松了手,语气轻松,“反正,以后就有过节了,对吧?”

    秦越嘉站了起来,深呼吸。手里捏了酒瓶子,没砸下去。

    他真的不敢,至少脑子清醒的这会儿不敢。

    周家企业要比他本家家业大很多,据他爸的态度,周济与秦氏还有合作,占上游。

    所以周陌川云淡风轻,且料定他不会做什么。

    他走得很快,头都没回地走了。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个。见惯了周陌川闲云野鹤的生活态度,乍一回顾这么野的,都不敢做声。

    “周爷?”纪循终于开口。

    “少给我拿这当乐子。”周陌川把手头的小抱枕甩他身上,喝了口酒。

    “周陌川,川总。”纪循喊回他平日的称号,看他又问:“你搅黄了风声的生意啊?”

    “嗯。”

    “为什么啊?”他听了一圈也没听明白,当然很好奇。

    “我也想问,为什么。”施哲安出声,“你跟我提的时候我就跟我姐说了,她当时没答应的啊,为什么后面答应了?”

    “跟周济搭了点合作,以物易物,商人只做买卖。”周陌川看着施哲安说,又看纪循,“至于矛盾怎么来的,你自己猜去。”

    纪循被差别对待,白他一眼,气哼哼坐回去了。

    “不早了,我走了。”周陌川拿了外套,抬腿出去。

    “还有演出呢,不看啊?”施哲安问。

    他背着摆摆手,既是拒绝也是再见。

    “他背着人说再见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他是帅了,我感觉我挺受冷落的。”施哲安闷闷坐回去,跟纪循说。

    “你几时看到过他和人面对着说再见啊,习惯就好。”纪循与他相识时间久些,早习惯了。

    周陌川在的时候坐主场,他一走,场子里更闹腾了,围着刚才话题都说个没完,但最终都没什么结果。

    等他到家时,手里提了一袋橙子,站在1202的门前。

    手抬起又放下,在门铃按钮前停了好一会儿。江芷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周陌川微微拧眉的一张脸。

    “来找韫韫?”

    “嗯。”

    “她回家了,没住这边。”江芷看了眼那袋橙子,像是陶知韫跟她提过的,周围这一片超市里最甜的那一款。

    “好,谢谢。”

    在周陌川开锁进门时,她喊住他,“周先生。”

    “嗯?”

    “你对陶知韫有意思吗?男女之间的那种。”

    成年人之间的恋爱,应该推拉,应该暧昧,有很多事情不该摆在明面上,揭得一清二白。

    他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极深,在停顿片刻后轻轻点头:“有。”

    江芷笑了笑,“那你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吧,让她知道你有这份心。”

    我本该阳光开朗的朋友,理应受到世界上最清楚、最正大光明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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