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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别院

    湿云覆顶,烟雨蒙蒙,昨夜雨大,留满地落红。

    “雨天路滑,恐会在路上耽搁,公主可要早些出门?”芙蕖边给她簪发,边说:“若是去迟了,怕是不妥。”

    今日是谢霁的生辰,宫中设宴,百官朝贺。

    “让人备好马车,梳妆好就出发。”谢宜揉着眉心,昨夜雨声吵人,她没睡安稳,有些头疼。

    “是。”

    “对了。”谢宜手指轻拨腕上佛珠,语调清冷,“昨夜齐国公府那边热闹得很,今早是个什么情况了?”

    苏子良嗜赌成性,在外欠钱逾期不还,听说昨日有一叠画押票据直接交到了苏笃手上,苏子良……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芙蕖:“听说昨夜齐国公震怒,亲自下手鞭笞苏公子,并让其跪在院中受罚,不过后来大雨倾盆,苏公子晕在雨中,这场处罚也就没再继续。”

    “公主,梳妆好了。”芙蕖放下手里的梳子。

    果然,苏子良是苏笃独子,再怎么废物,也不会真的置他于不顾的。

    “今日天冷,公主还是加件披风。”芙蕖在华服宫装外给她披上一件藕色薄披风。

    好在一路上,乌云渐渐散开,到宫门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一辆简素马车随后也停在宫门前,瘦削修长的手指掀开车帘,探身走下,车凳发出轻微声响,谢宜侧身看去,那男子身着素锦衣裳,银冠束发,身形略微清瘦,容貌俊秀,一双眼尾微翘的瑞凤眼,眸光幽幽。

    目光相对,程寄知怔了一瞬,随即自若上前,淡定问好:“公主殿下安好。”

    谢宜回礼道:“质子同安。”

    谢宜微眯眼睛,是她的错觉么,他那双眼睛怎么像……

    程寄知:“公主请。”

    谢宜浅笑颔首,抬步走在前方,在无人瞧见时敛去笑意。

    程寄知……

    雨后的白砖石阶有些灰蒙,凹陷不平的地方积着小水洼,在踏上某一级台阶时,谢宜脚下一滑,踉跄不稳。

    谢宜一把扶在探过来的手腕上,手下的素锦料子平滑,她暗暗用劲一握,程寄知颦眉闷哼一声,手腕抖了抖。

    谢宜松了手,站直身子,看着他的手腕,幽幽说道:“质子……手受伤了?”

    “不小心扭到了,小伤而已。”程寄知垂下手,脸色不变,语气寻常,“公主方才无碍吧?”

    “……无事。”谢宜转头重新踏阶而上,眼底泛着冷光。

    谢宜几乎可以确定程寄知就是华顺道的那个黑衣人,可今日之前她同程寄知连话都没有说过,况且他作为周国质子本就在京城举步维艰,她有什么是值得他冒险出手的?

    和妃……谢宜只能想到这个缘由,和妃逝世那日,虽然封锁了消息,调查清楚后对外、对周国称她是自戕,周国接受这个说法,但是程寄知却不一定会相信,他人在京城,若是有心查探,未必不知道谢宜同这件事的联系。

    相比于自戕,他应该更愿意相信和妃是被人杀害的。

    报仇吗?你真是……找错人了。

    令谢宜不解的是温雁和程寄知之间会有什么牵连?

    思索间,脚下已至席面之外,谢宜调整好面上情绪,程寄知的事情先放一放,今日谢霁生辰,谢昭该将那尊檀香紫檀木雕送到他手里了。

    帝王寿辰,官员后妃呈上的稀奇器物不计其数,其他人的礼品谢霁或许不在乎,左右不过登记在册,归入库房,但谢昭送的礼是不一样的……

    “父皇,您瞧儿臣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物好不好?您喜不喜欢?”谢昭亲自捧着盒子到谢霁桌案边,盒里的木雕紫黑光润。

    “昭儿准备的,朕自然喜欢。”谢霁的伸手抚过如意木雕表面的花纹,触感光滑,散发淡淡檀香,“这块紫檀木木质很好,雕工也极为不错。”

    “父皇喜欢就好,这尊八仙过海如意木雕所用的木料比前年儿臣呈上的那尊好上许多,檀香气味也更为浓郁,父皇将其置于床头,安神助眠定比那尊有效。”

    “好。”

    谢宜漫不经心地饮酒,见谢霁吩咐孙直收好木雕,宴后摆放到寝殿床头上去,她眸光微转,瞥向对面席位上的苏笃。

    昨夜齐国公府虽不太平,但此次宴席苏笃可要比谢宜在意得多,自然不可能缺席,眼见着谢昭顺利送出那尊木雕,他才安下心来。

    果然,借谢昭的手送出木雕要容易得多,谢霁防范所有人,唯独对谢昭少了戒备心,苏笃也是拿准了这点,所以几经转折,把沾毒的木雕成功送进了兴庆宫,甚至未来还能利用此事来掌控谢昭。

    寿宴后的第二日,谢宜打着探病的名号去昱王府,却被告知温雁去了温泉别院养病。温雁称病告假,已有几日不曾上朝,昨日宴上同样不见他的身影。

    奚濯:“不过殿下曾留言,若是公主有事,可到南郊温泉别院找他。”

    “殿下是真的生病了?”谢宜以为那不过是推脱上朝之词,而且他要是去别院养病,奚濯为何不随行,她笑问:“奚大夫怎么不一同去?”

    奚濯表情略有不自然:“近来天气骤凉,殿下旧疾发作,所以才移到温泉别院休养,是殿下的老毛病了,所以不用我随行。”

    府门口冷风飒飒,谢宜拢紧身上披风,芙蕖询问道:“公主,现在回府吗?”

    “驾车,去南郊。”

    别院离京不远,在一青山脚下,院下数尺有汤泉水,温然可人意,了不变寒暑。【1】

    院中长年温暖宜人,花草植株经久不衰,虽早已入秋,仍见花红柳绿、蜂飞蝶舞。只是别院里洒扫侍奉的人不多,谢宜一路走过来没瞧见几人。

    祁煦引着她向前走,在一处月洞门前停住脚步,恭敬道:“公主,殿下在内院屋里等您。”

    芙蕖欲随谢宜一同进去,却被她抬手止住,“你不用同我一起进去,在外面候着吧。”

    芙蕖:“是。”

    从月洞门朝里走,只有一间屋子,房门稍掩,谢宜想着直接推门进去不妥,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扉,“昱王殿下。”

    无人应答……不是说在屋里等她么?

    谢宜推门而入,屋里温暖更甚,水声潺潺,绛色纱幔飘动,瞧不清里面景象。

    温泉池?祁煦莫不是带错路了,此处可不见得是个待客谈事的地方。

    谢宜看着绛纱飘曳,似与那日行宫里的淡紫薄纱重合在一起,浅淡的酒香味自纱幔间的丝缕缝隙透出,她脸色微恙,试探喊道:“殿下。”

    没人?

    谢宜略有迟疑地上前拨开纱幔,温泉池上,白雾氤氲,她环看四周,不见人影,只见雕花屏风边上还整齐摆放着换下来的玄色外裳和靴子,池边案上放着新鲜瓜果,酒壶倾倒。

    泡温泉还喝酒,不怕醉酒溺水么?

    溺水!温雁的外裳靴子还在,却不见人,难不成真是……她忙走近池子边,水面波光闪烁,缥缈白烟使得视线有些模糊,但仍可见潜在水底的朦胧人影。

    谢宜心口一窒,瞬间变了脸色,冷气卷身,骨寒毛竖,她倏地跃下泉池,浪花翻滚,幸而她力气不小,能将人拖出水面,移到池边上去。

    温雁阖着眼睛,脸色微白,水珠从面上滑过,落入湿发间。

    “温知寒!温知寒!”谢宜声音发颤,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见他仍没有反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低头覆上,将口中的空气全部渡给他。

    谢宜抬头复又吸了一口气,再度俯下身,她睁着眼睛,这般近的距离,温雁脸上细小的绒毛、打绺的睫毛尽入眼底。

    察觉不对劲的一刹,谢宜蓦地睁大了眼睛,刚要起身,却不想身下之人的动作更迅速。

    天旋地转,两人调换了位置,只见温雁眸光清亮,嘴角噙笑,哪还有半点溺水的模样,谢宜绷着脸,攥紧了他的衣襟,怒不可遏:“你骗我!”

    谢宜气得双手微微发抖,温雁自知是吓到了她,稍愣片刻后,抬手触上她的手背,而后握紧,温声解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方才只是想逗逗你。”

    不知是否是泉水的缘故,谢宜只觉得握着她的那双手灼热异常,四目相对,温雁的目光同样烫人得厉害。

    她偏头移开眼睛,平复着呼吸,挣脱开手,用手抵着他的胸膛。

    “起来。”

    不料温雁非但不起来,还愈发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只手肘撑着地面,虚虚压在她身上。

    温雁低声呢喃道:“刚刚在水里憋气太久,头晕得厉害,起不来了。”

    “你……”说话间的温热吐息落在谢宜的脖颈处,立马竖起细小寒毛,泛起的绯色自脖颈向脸颊耳廓延伸。

    屋顶上缭乱错杂的绚丽纹路落在眼里,边上的泉池不断有蒸腾上升的白气,缭绕在两人周围,热得人心慌、发晕。

    谢宜觉得润湿的水汽让呼吸都艰难了几分,她闭上眼睛,声音轻飘,似是无奈,似是叹息,“温知寒……”

    “你究竟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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