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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歌箭舞

    今天的席面依旧会持续一天,不过换了唱戏的人。使团们一一上场,表演着自己拿得出手的戏目

    顾墨被这敲敲打打的戏曲吵了一天也无可奈何,哪怕是在最末位,也是主场的最末位,她只能端坐着提着精神留意场上的变化

    有些唱词是用使团本国的语言唱的,顾墨只能听个热闹;而有些使团诚意足的,用练得有些蹩脚的大晟语在唱,顾墨还能听出个是非黑白,虽折了几分戏词原来的意思

    不过在这一出出戏中也不难看出,先帝一死,各国的异心便渐起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西楚的奇石、东瀛的棋手,现在结匈的战舞…

    结匈地域辽阔,结匈人凶勇好战,每每上战前都要宰割牛羊,燃起篝火,精壮的汉子们褪去上衣,露出健硕的臂膀,吹起的长号,大开大合的舞姿中杀意尽显

    顾墨在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声,高坐在上的皇帝陛下此刻的脸估计可不好看了

    结匈使臣在舞闭过后说了一句结匈语,想着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席面上也无人敢应答,顾墨心如死灰地闭上眼,这回要再找上自己,那真的只能是胡诌了…

    “皇兄,使臣是在祝贺大晟一统天下十载,此舞正是先帝当初征战结匈时创下的。”幽王的声音明亮轻透,又透着一股优雅华贵。他施施然地从座位上站起,坦坦荡荡地做这个出头鸟

    顾墨微微讶然于如此紧张的局势竟然也有人愿意做出头鸟?有些逾矩地探出头去想仔细看清是哪个傻子分不清此刻大殿上剑拔弩张的场景,琢磨不透皇帝陛下的脸色就插嘴

    皇上藏在珠帘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又记起先帝对这个弟弟的用心,用心到九州境内还没有他幽王殿下听不懂的语言,说不明白的话

    “替大晟多谢结匈的美意。”他声音平静,九州共主还不至于为了结匈这小小的插曲而恼怒,大殿上的气氛有所缓和

    “是,臣弟遵旨。”幽王施施然一跪,给足了皇上台阶,才施舍般地转身答给使臣一句结匈语

    言简意赅却让结匈的杀气冷了下来,大殿上没人知道幽王说了什么,至少顾墨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对这个三言两语就稳定大局的幽王爷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好奇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容易把自己搅进风云

    而更让顾墨吃惊的事还发生在后头,随着幽王的示意,宴会上进来一批扎着高马尾穿着银白铠甲的女子。

    她们神情肃然,淡如琉璃色的眼珠透露着肃杀之气,眉宇间锈刻着坚毅,气宇轩昂,朝气勃发

    顾墨明显感觉到顾嫣然眼睛都亮了起来,也许此刻进来的这些女子们就是她最初想成为的模样

    席面上也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有一些贵人开始微词

    “这像什么样子?”

    “这哪还有半点女子的样子!”

    “她们那点子力气够吗?就弯弓射箭?”

    女子们阵势斐然,齐齐弯身行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朕的惊喜?”皇上兴趣昂然,这就是幽王准备给使团的下马威?用小小女子来羞辱结匈杀气腾腾的战舞确实是自己弟弟的作风

    “是,”幽王行礼朗声作答:“臣弟前几日研究的箭舞,还请皇上指点一二。”

    “允。”

    皇上一声令下

    宫人们忙清好场地,女孩们一字排开,并不多做动作,只挽手中的长弓如满月,双眼定定地看着远处的靶心,那些靶子确实被放得极远,连顾墨也只能看到靶子圆圆的轮廓,那此刻身居大殿中心的女孩们能看到什么呢?

    她们默契十足的手一松,箭齐齐脱离而去的破风声响彻在安静的大殿上,给宴席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气,离弦的箭正中靶心后,再也不敢有闲言碎语出声

    十足十的示威,顾墨在心中下定结论

    还不等那些被吓住的贵人们反应,女孩们又上了第二箭,依旧是齐齐地站定,心无杂念地看着靶子,轻轻松松地射出第二箭

    这箭之巧竟然将早已顶在靶心的第一箭一分为二,战战有声又稳稳地定在分开的第一箭中间

    满座哗然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等着第三箭时,幽王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示意她们停止

    顾墨收回刚刚才在心中下定的结论,这根本就是十足十的威胁。

    我既可以客客气气地邀请你参加这次万朝会,也可以扭转颠倒你话里面的是非黑白;我既可以美酒佳肴地招待你,也可以挽长弓如满月地射杀你

    顾墨心里忽然腾地升起一股寒意,觉得四肢冷的发麻。她有些分不清应该要为自己生在大晟而庆幸,还是应该要为征战的将士们不幸。她甚至有些大逆不道地想这个皇帝应该要由幽王来当,他太轻易就能稳住局面,仿佛是一位天生的上位者

    龙椅上的帝王似笑非笑,好一个下马威,也就毫不吝啬地重赏了她们

    有了幽王的这一段小插曲,后面的戏目都显得略微平庸,但都表现出了乖顺和服从,顾墨相信此刻宴席上大多数人的心肯定和自己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太厉害了!怎么能这么厉害!”顾嫣然坐在床上,比着手势朝门外佯装射了一箭:“我连靶心都没看清,她们竟然就射中了!第二箭还在第一箭上面!”

    “我的老天爷啊,这可太厉害了吧!”顾嫣然躺倒在床上感慨

    顾墨正隔着屏风泡澡,她素知顾嫣然对这些刀啊剑啊的感兴趣,小时候在塞外甚至还和她的外祖父学了一招半式的假把式,只是京城管的严,大夫人也是一个严肃的正经人,自然就不同意顾嫣然再学了

    她心里嗟叹一声开始叮嘱:“姐姐在这说说就好了,可别在大娘子面前也说漏了嘴。”

    “说漏了,那可就不是十几份女则的事了,”顾伊人拿着托盘打算边帮顾嫣然卸着妆面还不忘警告:“是几十份的事了。”

    大夫人对顾嫣然的责罚不是跪祠堂就是抄书,小时候就因为跟着顾云帆挽了几手剑花就被大夫人锁在房里狠抄了十几份女则,罚得顾嫣然眼泪汪汪,自此对抄书深恶痛绝,对练剑不敢再提只字片语

    顾嫣然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她嘟囔着一句“扫兴”就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和顾伊人一起卸头面

    参加了这么多场席面,她们的脖子也算是练出来了,从一开始的叫苦不迭到现在可以戴着头面赖在床上撒娇

    仆从们都不能上船,有权的自有宫人服侍,有钱的自能使唤宫人服侍,像顾家这种没权没钱的,只能姐妹间互相服侍

    “你的耳坠子呢?”顾伊人发出一声惊呼,女子的配饰丢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顾嫣然心也跟着这声叫唤提了起来,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结巴地说:“该不会掉床上了吧?”

    “快找找!”

    两人在床上四处翻寻弄出了不小动静,顾墨穿好衣服出来后就只看到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紧张的嘴里只能翻来覆去地说同一句话

    “完了,完了!”

    顾墨眉头一皱,坐在两人面前主持大局

    她先问顾嫣然:“什么样式的耳坠?在哪里买的?”再问顾伊人:“你最后记得她戴着耳坠时是什么时候?我们当时在哪里?”

    顾墨的语气永远都是这样不急不慢,无端地让人心安,两人稍微定了定后,顾嫣然马上拿纸画出了一副简单的耳环样子

    “是一副芙蓉花样式的耳坠子,上面嵌着红玛瑙,是城中鸿觥坊的最新式样,只此一对!”顾嫣然说完这句话后都快要急哭了

    她着急的也不是那对耳坠子,她着急的是只此一对的指向性太明显了,让人捡到可就是大麻烦了!到时候连累自己是活该,连累到家里头才是倒霉

    顾墨当机立断:“姐姐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仔细找找床上地下有没有;我和四妹妹帮你出去找,一则我和四妹妹还未到串耳的年纪,不会惹人起疑,二则现下夜深人静,船上没有仆从浑水摸鱼应该好找一点。”

    三人凝重地点点头,再也不敢耽误时机,顾墨和顾伊人出门后直接分开两头,一个直奔席面,趁着宫人们还未撤下宴席赶紧找;一个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搜寻,不敢放过一丝一毫

    女子的饰物,若是被好心人捡着了,乖乖地还回来只字不提,此事就此翻篇权当没有发生过的话那还好说;就怕有些人拿着这些个物件红口白牙地造谣,编排是非,那才是真的会死人!

    顾墨笃的又想到了今天早上在宴会上射箭的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们,用手里长弓让轻蔑的使团们闭嘴,让高傲的贵人们闭嘴。

    破空的箭声给人威压,也隔绝了身后不断出现的闲言碎语

    幽王训练出来的那批女子,至少不会为了这小小的耳坠子发愁。顾墨被抓时还忍不住感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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