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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一念(1)

    顾若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往无邪居走,哪怕积雪已经厚到让她踉跄的倒在地上。

    摔倒她就再爬起来,起来了又再摔。她放弃了一旁仆人扫好积雪的路面,也放弃了更光亮通畅的走廊

    她一步一步近乎倔犟地走在雪里,她希望这个雪能把自己掩埋

    要道歉吗?祈求顾墨的原谅?可她真的会原谅自己吗?她那修罗般的眼神自己不想再见第二次

    要屈服吗?屈服于大夫人的手段?可她又能容忍自己多久?她那掌控者般的眼神自己也不想再见

    所以,顾若纱?你还能去哪里?

    扫清积雪的路面和光亮的走廊都不是你的路,也不属于你…

    她认命地躺倒在大雪上,寒意阵阵自下传上,仿佛想把她吞没

    她看着夜色近乎绝望地想,没想到这天竟然能黑的看不到一点星星的光亮,没有半点希望

    “小姐!”一声呼唤自远而近,顾若纱不理,权当是守夜路过的下人

    却不料那个人打着一盏暖光色的灯笼,一路小跑着到自己面前,跪在雪地里给自己加了一件披风

    顾若纱起疑:“你是?”

    “奴婢是小姐房里的司琴,秋杏姐姐见小姐许久未归就派些人出来找。”女孩梳着二等女使的发饰,俯首低眉,表现的倒颇合顾若纱的心意

    她从雪里坐了起来,女孩马上机灵地帮她扫去积雪,系好披风;顾若纱伸出手,女孩就知趣地把她扶起来

    “你很机灵。”顾若纱夸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是小姐调教的好。”女孩有些怯懦地答

    顾若纱不屑地哼出一声,搭上司琴的手:“倒也是个会溜须拍马的,人也机灵,怎么找到这来的?”

    “奴婢想着夜深了,小姐怎么着也是在回院子的路上,就一路寻过来了。”

    “只有你,秋杏呢?”顾若纱蹙了蹙眉,似在不满

    司琴滴溜转了一圈眼珠子,似乎在替秋杏想着什么借口好让顾若纱不再怪罪

    “哼”顾若冷哼一声,眼尾一扫,司琴才赔笑着做答:“三小姐突然病的厉害,秋杏姐姐去看看了。”

    “她倒跑得快,自家主子不关心,跑去关心别人家的主子!”顾若纱咬牙

    “小姐也不能这么说,”司琴看似求情,实则添火:“事出突然,全家都惊动了。大夫人都不得不好好提点一二各房各院…”

    好啊,原来都去管三小姐去了,怪不得她这个二小姐大雪夜里躺了一晚上都没人知道!顾若纱气的心里咬牙

    司琴瞧着顾若纱的脸色,知道她肯定在心里恨上顾墨了,又忙不迭地加了把柴火:“要不然还是得管家呢,三小姐一病,家里的担子撂下了,明早没个发管事对牌的,那些婆婆妈妈们能不急吗…”

    “还是往日姨娘在的时候好,不像三小姐,三天两头病几日的,娇气的很!”

    “够了!”顾若纱冷喝一声:“做奴才的就管好自己的嘴。”

    司琴只能忻忻地闭上嘴,扶着顾若纱慢慢走回院子

    一路上有些踌躇不安,大夫人交代的下一句话都还没讲出来呢,这可怎么办?

    谁料刚进院门,顾若纱看着等在门外的秋杏就语气平淡地吩咐:“以后还和秋杏一样,就跟在我身边做一等女使吧。”

    司琴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带着显眼的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只是做了大夫人吩咐的事就得了一等女使这个位置!一等近身女使是多么难得的位置!月银比自己现在还高出了两倍多!忙不迭地连声谢过

    秋杏从无忧阁匆匆回来,就在找自家小姐,在院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回自己的小姐,正想出去找的时候就看见顾若纱浑身湿透地扶着司琴走了回来,回来之后还忙不迭地提了一个人,一时间神色有点不悦

    顾若纱也不满地夷了她一眼,只对着司琴吩咐:“你去烧点水来。”

    司琴识趣地退下,顾若纱才搭上秋杏的手紧了紧,小声叮嘱:“大夫人的人。”

    秋杏讶然,觉得大夫人不会把这么明显的手段放在台面上,有些犹豫的开口:“奴婢瞧着大夫人不像是这么莽撞的人…”

    顾若纱却难得坚定的摇摇头:“就是。”又呆呆地看着秋杏,喃喃自语:“报应啊!秋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报应啊…都是报应,被人监视,被人掣肘…”

    秋杏一听就明白自家小姐肯定又是在大夫人那里受了气才回来的,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声,自己也是劝过她们母女俩不要跟大夫人斗,她们是斗不赢的…

    可秦姨娘一进门就仗着个平妻的身份跟大夫人过不去,面子上的平妻,不还是个妾吗?还要不知死活地设计陷害,现下可好,落得一个在庄子里病病恹恹,一个在府里头疯疯癫癫的下场

    可她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劝:“这大雪天气的冻着呢!我们还是快些回屋里,奴婢再给你熬姜汤喝去寒,免得冻坏了身子。”

    顾若纱压根听不进去,双眼无神地看着秋杏流下泪来,木木地问:“秋杏,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娘亲接回来?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被人监视?不再被大夫人掣肘?做回自己的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秋杏目露不忍,心中无奈只能一味地更用力地劝:“离开这也许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顾若纱当了真,懵懂地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怎么离开这?”

    秋杏被她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对视,眼神躲闪、含糊其词地说:“小姐今年都十二了,及笄之后不就能嫁人了吗?嫁了人可不就是离开这了吗?”

    顾若纱的神情似乎被她说动,秋杏被她此举鼓励,更加卖力地劝说:“更何况嬷嬷不是说了‘女子嫁人就是重投一回胎’,年末又还有万朝会吗?万朝会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们,还有那些等着相看的将军哥儿们,老太太千辛万苦地叫曹嬷嬷来教一场,不就是为了想给你们寻门好亲事吗?”

    “是了…就是了…曹嬷嬷也说嫁人就是重投一回胎…嫁了人就能逃出去了…”顾若纱喃喃,失神落魄地往屋里走去

    秋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论编什么理由,只要她能撑过来就好了,又无奈地捡起顾若纱的披风啧啧摇头,那些世家大族、将军哥儿哪是这么好嫁的?这两母女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一样看不清形势

    进了屋,顾若纱自己卸下妆发,她眼角的泪痕还在,痴痴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二岁的脸虽还有些稚气未脱,但是已经足够艳丽。她完美地继承了秦姨娘脸上所有的优点,但那双杏眼也像秦姨娘那般永远地蓄着泪水,泫然欲泣:“娘亲,为什么被逼到毫无退路的永远是我们母女…”

    秋杏又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么不听劝、这么眼高手低、又这么可怜的小姐呢?

    她知道秦姨娘和顾若纱真的很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人,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出事…

    她伸手接过了顾若纱的发带,还是选择小声的安慰:“小姐,早些歇着吧,一切都会好的。”

    这四角小院、这熬油般的日子,我们两个慢慢熬着就是了…

    顾若纱像是升腾出一股怨气,紧紧抓住那截发带,不甘心地说:“秋杏,我不想靠嫁人这条路了,嫁人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美艳,是个不小的资本;但她不想像她娘亲一样,只有美貌这一个资本:“我要拉下顾墨,拉下大夫人,自己掌家,把母亲接回来过好日子!”

    “小姐,”秋杏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必须给顾若纱泼盆冷水,让她谨记祸从口出:“这个梦,你做了两年了…”

    从秦姨娘进庄子里头起,她的小姐就没停下过做这个梦。特别是看着三小姐一步步站稳脚跟,一步步抓住权柄,她更从这个梦中醒不来了…

    顾若纱却答非所问:“你会帮我的,是吗?”

    秋杏低下头,不置可否,如果要直接拒绝,自己也没法做到…

    “现在大夫人明晃晃地送了一个人来,她一定是想着借那个人的嘴说点什么东西给我听…”顾若纱有些疯魔,却难得这么清晰地分清局势:“前几日曹嬷嬷才找我问了苏姨娘的事,今日大夫人就害了顾墨,又送了个人给我。她这是在寻求合作…一定是曹嬷嬷不站在她那边,曹嬷嬷不站在她那边,老太太也就不站在她那边了…”

    顾若纱轻笑了两声:“只要她们因为顾墨鹬蚌相争,我就能渔翁得利…”

    她的眼里蹦出希望的光芒,也是第一次这么胜券在握

    秋杏心情有些复杂,她觉得应该要阻止顾若纱这么疯魔下去,又觉得也许她真该赌这么一把…

    至少…至少这个赌局能给她一个希望…输赢也未可知…

    她附上顾若的手,坚定地点头:“奴婢永远跟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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