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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翁计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方恂、许翎竹、宗暮非与唐璃四人不时离开栖归楼,有时伪装成织凤楼弟子,去打劫南青剑派弟子,有时又伪装成南青剑派弟子,去暗杀织凤楼弟子,甚至偶尔,双方弟子的亲人、好友,也在他们凶杀劫掠的对象之列。

    这件事,除了晚娘,只有他们四人知晓。

    晚娘也帮了不少忙,飞春阁是越国最大的情报组织,传几句流言出去,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今年秋初,舒泠病逝于织凤楼,沈乾夕不日病重,卧床不起,织凤楼实权已握在沈乾夕长子沈世卿手中。从这时起,南青剑派开始了暗中反击织凤楼的行动,如今,沈世卿也终于要动手了。

    “他要杀的这人……”许翎竹再次拿起信件,眉头始终未展,“你认得?”

    “认得。”方恂平静地说。

    “……他武功很高?”许翎竹又问。

    “当然。”方恂轻笑一声,却微微侧开目光,“暗部首领,怎会武功平常?”

    许翎竹默了默:“你打算亲自过去,是吗?”

    方恂没有看她,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光影冥冥,如前尘幻梦。他安静了片刻:“是。”

    许翎竹的视线却一瞬没有离开他的脸,半晌,她突然问:“你和那人,你们,是朋友?”

    方恂眼睫微顿,又静了片刻,却轻声道:“南青剑派共有影卫四十人,另有一人为首,这四十一人,由吴成思直接调动。暗部首领,名唤于影,其武功,与我不分伯仲。舒前辈已死,若这江湖还有能够杀死他的人,就只有吴成思、晚娘和我了。”

    顿了顿,又道,“吴成思……或许已无法杀死他了。”

    许翎竹死死地盯着他:“你们多久没见了?”

    方恂淡淡道:“上一次与他过招,大约是两年之前了。”

    “你如何确定能赢?”许翎竹紧蹙着眉,“两年时间,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能确定。”方恂终于将视线转回许翎竹脸上,他的目光始终平静,此刻却多了几分决然,“但这一战,是迟早之事。上次你令暗部元气大伤,南青剑派实力也随之减弱,但只要于影还在,我们就无法真正动摇南青剑派。同样,失去了舒前辈与沈楼主的织凤楼,也不能。”

    “……好,我知道了。”许翎竹轻轻颔首,将信件收起,却没有阻止他,“现在,先等唐璃和宗暮非确认消息,再做行动吧。”

    一年过去,南青剑派和织凤楼实力都大不如从前,这两个门派近三成影卫,都死在了许翎竹手上——死在血祭剑法之下。然而不及他们好好地养精蓄锐,训练新人,许翎竹和方恂暗中制造的种种骚|扰和矛盾,又再次扯得两方人马焦头烂额。反而是栖归楼借机发展壮大,已俨然有了问鼎江湖的实力。

    沈世卿这封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鹬蚌相争,该是他们渐渐收网的时候了。

    ————————

    仍像平日一样,许翎竹和方恂各自坐在桌前,方恂始终专注批阅文册,许翎竹看得累了,从案牍上抬起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新月渐升,悬在檐角,像一弯精致的银镯,她静静望着,出神良久,忽听走廊一端传来了脚步声。

    少顷,林月泉推门而入。

    从南青山离开之后,林月泉也留在了栖归楼。她大病一场,数十日高热不退,全靠宗暮非妙手回春,才捡回了一条命。许翎竹担心她沉湎悲痛,故意给她指派了一个总管事的职位,让她每日在楼中忙碌,无暇去想林月清和韩冬冥,还有纪袁平的事。他们在南青剑派和织凤楼之间挑起的纷争,林月泉并不知情——至少,他们都没有向林月泉提起半句。

    林月泉终究生长在南青山,那里是她半个故乡。方恂说,万一林月泉心生不忍,一切筹谋都将付之东流,他不能冒这个险。许翎竹没有反对,她同样不敢冒险,她也担心林月泉若为此事忧思辗转,再生一场大病。但她仍打趣道:“南青山也是你半个故乡,谨慎起见,这件事,应该只有我、宗神医和唐璃知晓。”

    方恂淡淡瞥她一眼:“我和月泉不同。”

    “是,我知道。”许翎竹不以为意地笑笑,又转头对唐璃说,“我和方恂不能离开楼中太久,宗神医一来不负责兵武,二来,武功也确实不行。”宗暮非瞪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假装没有看见,“所以,可能要多麻烦你了。”

    “是。”唐璃连忙颔首。栖归楼两个楼主,方恂主掌武,许翎竹主掌文,宗暮非和林月泉算是许翎竹副手,一个掌档案和医药,一个是总管事,她则主要对方恂负责,主管兵武和情报。然而栖归楼诸事步入正轨之后,方恂便很少再管这些日常任务,几乎全权交给了唐璃安排,他偶尔过目,也极少提出反对意见。她忐忑地问过许翎竹,后者也只给她说了一番用人不疑的道理,对于许翎竹和方恂这份信任,她始终有些受宠若惊。

    “织凤楼那边,要不就交给你?”许翎竹看向方恂,“正好你熟知南青剑派剑法,伪装起来轻而易举,再者,让你对旧时同门下手,多少有些残忍吧。”

    “好。”方恂淡声应着,顿了顿,却又道,“不必有无谓的担心,我现在,只是栖归楼的楼主。”

    “知道了,接下来的问题是,第一步该从哪里动手。”许翎竹拿出晚娘提供的,关于织凤楼和南青剑派弟子近期行踪的情报,心里却不禁叹息。她有时实在觉得,方恂太冷漠了,他如何能对相识共处十余年的同门无动于衷?可是,她又觉得,她没有资格指责他,

    若不是因为她……如今南青山上,仍会是记忆中热闹和乐的样子吧?

    可是,她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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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林月泉推门走入,许翎竹忙合上书册,起身迎接:“出了什么事?怎么亲自过来了?”

    “别担心。”林月泉笑笑,“但的确有件棘手的事。”她向方恂望去,“方恂师兄,滕十二找来了。”

    虽然二人都已不在南青剑派,但原先的称呼,却依然保留了下来。

    “滕十二?”许翎竹也不由得看向方恂,后者眉头一蹙,“他现在在哪?”

    “守门弟子原本不让他进入,然而他在门外吵嚷不休,直说要找方恂师兄,几乎动起手。我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拾,就叫他先进来了。”林月泉道。

    “好。”方恂从座上起身,已向门外走去,“带我过去。”

    “我也一起。”许翎竹急忙道,顿了顿,又改了口,“算了,估计又是来找你切磋剑术的,你去吧,我帮你看余下的册子。”

    “好。”方恂脚步微顿,侧过头,“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不必等我。”

    “嗯,知道。”许翎竹已经在桌案前坐下,方恂没再说什么,同林月泉离开了。

    ————————

    滕十二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自上次败于许翎竹剑下,他不问世事埋头苦练了两年,才再次回到江湖——却没料想,这江湖已天翻地覆。

    妖剑现世,江湖通缉,自立门户——当年的南青剑派大师兄,江湖第一公子,和那个眼眸清亮,剑疾如风的姑娘,都已经成为了栖归楼的楼主。

    震惊之余,滕十二仍然来了。

    什么妖剑,什么叛逃,都无关紧要。这两年间,他长居山林,日夜苦练,他已经变得更强,或许这一次,他可以赢。

    不过这门派里,就是规矩多,他居然被拦在了门外。他只是来比试一场,又不打算取方恂和那姑娘性命,他们为何就是不肯放他进去?推搡之时,一个弟子带了一位姑娘过来,应该是个管事,瞧着似有几分眼熟,但他实在记不起了。那姑娘倒还算客气,请他入内,看了茶,又说去叫方恂过来,便离开了屋子。

    不过……她称方恂“师兄”,方恂不是这里的楼主吗?她难道是原来南青剑派的弟子?可方恂不是已经叛离了师门吗?她又怎会随方恂到这里来?上次打败他的那个蓝衣服的姑娘呢?她们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吧?

    滕十二越想越混乱,也坐不住,干脆在屋里踱起步子,搅得一室烛火都不安分地摇晃起来。直到廊下传来脚步声,方恂出现在他面前,他终于松了口气。

    “方少……呃,那个,方楼主,好久不见!”滕十二豪爽地笑着,打量了方恂一番,却又皱起眉,“你是不是……比两年前消瘦了?”

    “无妨。”方恂颔首致意,示意林月泉可以去忙其他事了,这才静静看向滕十二。

    滕十二也不甚在意,又问:“我听说,那个姑娘,就是上次打赢我的那个姑娘,也在这?”一边直向方恂身后打量,“她不在吗?”

    “许楼主。”方恂淡淡道,“翎竹另有他事。”

    “哦。”滕十二挠挠头,对方恂一如平素的冷淡也不以为意,“那今天,你和我打吗?”

    方恂轻蹙起眉心,似有些无奈:“随我来演武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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