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前兆

    凌朝要去鸭脚港,是公干。

    余幸听说了,很殷切的询问道:“还有多的位置吗?我能不能蹭你的车?”

    她也很久没回去鸭脚港——真的很久了,那边的两家店都是盐二打理,每个月会固定让人送账目清单过来,生意很好,收益也很稳定。

    “不知道。这次的人有点多。”

    凌朝故作淡定:“...但你可以和我骑一匹马。”

    余幸听了,犹犹豫豫道:“骑马啊?那算了。”

    先不说两人同乘一骑是不是不合适,现在天气这么冷,在马背上坐着迎风吹脑袋,颠簸到腰酸屁股痛,想一想都让人打退堂鼓。

    于是余幸委婉道:“我又想了想,还是先不跟去了,你们队伍是去公干,我实在不应该横插一脚,是我考虑不周。”

    “...等等。”

    凌朝道:“我突然想起来,这次还要带一些东西过去,有个拉货箱的板车...你要是不介意,也能坐人。”

    余幸眼睛一亮:“不介意!”

    板车她以往也没少坐,反正比骑马舒服。

    能跟官差搭上档当然是最好的,至少安全系数这方面是有保障的。

    她问斯柳要不要一起去鸭脚港看看,斯柳想给他们创造机会,便说自己留在这里看店,这次就不跟着了。

    余幸不疑有他,快速打包了一些东西,又多拿条厚棉被,隔天大早,颠颠儿的在门口等着。

    大约十来分钟后,终于看到有支队伍从薄雾里而来,领头的是凌朝,后面跟着几个同样骑马的人,再后面是两匹马拉着一个装载了货箱的板车。

    行至跟前时,凌朝勒住缰绳,跳下马来。

    余幸笑道:“吃过饭了么?我做了些茶叶蛋和油饼,用油纸包了几层,一会儿分一分给大家,就算不吃,放在衣服里也能暖暖身子。”

    凌朝还未开口,身后又窜出一个人来。

    凌念脑袋上扣了个模样古怪的,类似兽皮的帽子,眼睛亮亮:“——真的吗?我也有的吃?”

    余幸笑着把一只大的油纸袋递给他。

    “有的,你自己拿。”

    凌念抱着袋子,欢天喜地的跑了。

    凌朝低头看看,脚边堆了几个包裹:“这些都是你的行李?”

    余幸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带了太多东西。”

    凌朝:“不多。”

    说着便率先提起袋子搬上车,余幸也连忙紧跟在后。

    车况其实比她想象中要好上很多,有顶棚和挡板,也有透气的窗子,板子上铺的软垫而不是稻草,空间足够挤上三两个人。

    她爬上车,招手跟斯柳斯杨再见。

    “我最晚明天晚上就到,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马车缓缓行驶,车轮轧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朝着最近的北城门口而去。

    清晨寒凉,但其实并没有觉得冷,她怀里抱着一个热水袋,又把身上的厚棉被紧紧裹了裹,一晃一晃之间,竟然有点困意。

    太阳初升,队伍顺利从北城门离开了桾都,北城门外衔接着一大片的林地,凌念兴奋的打马过来,跟余幸说他的府邸就在附近。

    “那片林子就是我的地盘,里面有可多黄鹿!余老板你要是喜欢我再去给你.....”

    话还没说完,马屁股上挨了一脚,在凌念的大叫声中驮着他跑到前面去了。

    凌朝道:“用不着听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余幸笑笑:“他才多大?小孩子心性嘛。”

    凌朝脸色不爽:“他不小了,能独立建府就成人了。不用把他当小孩子看。”

    余幸:“......”

    那你自己混乱的稳定期又是怎么回事啊。

    大约是为了抄近路,反正有一段是要穿越这片林地,林间寂静,漫长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一支队伍,有时候风拂过树梢,会有簌簌的雪落下来。

    凌朝骑马走在她身侧,腰背笔挺,头上和肩膀上落了些雪,侧脸的轮廓清晰俊美。

    偶尔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便撞到一块。

    余幸突然就想起自己很多年前,看过的那些从批发市场买来的按斤称买的小说杂志,忘记是具体哪一篇,女主和男主一起走在雪地里,期望着能天长地久。

    她当时还有些不解——雪天行走不便,雪水会浸湿鞋子,风很大刮在身上非常冷,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耍浪漫?

    但现在,好像能体会到一点这样的心情了。

    林子很安静,时不时会有几只动物从旁边跑过去,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野鹿。

    林间空气清新,余幸趴在车挡板上,往外面探出头,深深吸上一大口。

    忽然脖子里落了点雪,她一个激灵,正好对上凌朝满眼的笑意。

    “......”

    她把脑袋缩回去坐下,抚着胸口,心跳好像变快了。

    中午时候歇脚在一家餐馆,余幸也跟着在桌前坐下,并拿出一坛腌菜:“这个口味有些辣,不过很下饭的,大家尝尝。”

    最开始,众人不过是为了给凌朝面子,满桌的大鱼大肉,谁会需要什么小腌菜。

    但尝了之后,却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惊讶。

    原本不过是最普通的青瓜和白萝卜,但被腌制之后,口味有点甜,又有点辣,吃一口能吃小半个饼子,喝上半碗粥。

    于是纷纷伸出筷子,不多会儿,大冷的天气里,众人额头上竟都沁了汗。

    到最后,腌菜竟然比其他菜吃完的更早。

    有人看坛子上贴了标签,便问是哪家腌菜店买的,想回桾都以后买了做家中常备的菜肴。

    余幸笑道:“是我自己做的,打算放在铺子里卖——大花快餐店就能买到,只是这批小罐子还正在烧制,大约要几天后才能售卖。”

    先前接人是走的后门,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余幸是大花一系列店的老板,此时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热切:“怪不得!原来是大花快餐店的东西!”

    “我先前还觉得这个店名字很奇怪,但实话实说,味道是真的好!”

    这个名字很奇怪么?

    余幸拿眼睛偷瞟凌朝——可是她当初是因为觉得这个名字可爱才会这么取的。

    凌朝轻咳,止住了众人的话头:“吃饭,吃饱了抓紧时间赶路。”

    下午时候有些变天,阴沉沉的,一行人都沉默的赶路。

    余幸在车里晃悠晃悠,竟然还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队伍还在继续行进。

    她把脑袋探出去,凌朝策马过来:“睡醒了?”

    余幸点点头,开口道:“几点了?”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嗓子也有点痛。

    凌朝:“你声音怎么哑了?生病了?”

    余幸摇头:“大约是中午那会儿吹了风,没什么大碍,这是走到哪里了?今夜还要赶路吗?”

    凌朝指着前面遥遥一处灯火:“到那里就落脚。”

    “哦,这样。”

    余幸把脑袋缩回车里,被子裹的紧了一些。

    她很清楚自己的体质,喉咙干痛就是要感冒的前兆。

    感冒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很差,但凡生病,拖来拖去就成了大问题。

    原本期待着到了客栈之后,能要点热水泡个澡,再裹上被子发发汗,看能不能把感冒给压下去,但没想到的是,那客栈过于简陋,顶多比大通铺的那种好一点。

    浴桶泡澡是没指望,供暖的热水管道也没有,余幸自己要了一间屋子,一进门去便觉得房间里冰凉,再仔细看看,墙体都是木头的,透过墙板能看到外面的雪地。

    出门在外,也没的讲究这么多,余幸把自己的被子抱上来,又去找店里伙计要了一床,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试图能发发汗。

    但第二天早上起来,不仅喉咙痛的症状没有消减,连头也是晕乎乎的。

    她蔫头耷脑的往车上爬,凌朝似乎是看出什么,蹙眉道:“你脸色很差。”

    余幸搓搓脸,强撑出笑脸:“昨晚没睡好,一会儿再车上补个觉就好了。”

    车子晃晃悠悠,余幸昏昏沉沉。

    似乎是睡了,又似乎是清醒着,只觉得马车走的比正常要快了些。

    直到马车终于停下,微凉的手轻拍自己的脸颊,余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到了?”

    凌朝:“你发烧了。”

    “是吧?我也觉得。”

    余幸头昏脑涨的爬起来,要下马车,但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差点一头栽下去,最后还是被凌朝搀扶着进了屋。

    这是鸭脚港的一家医馆,离着码头并不太远,坐诊的大夫看上去有些资质。

    但实话就是,这个时代没有退烧针和特效退烧药,对待感冒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症,几乎都是硬抗。

    大夫不痛不痒的开了些药,叮嘱回去要多发汗,注意别受凉。

    凌朝单独找了辆车,送她回大花快餐店。

    余幸许久没回去,这趟很突然,盐二等人见了自然是又惊又喜。

    凌朝却把人拢在怀里,一副当家做主的架势:“她受凉生病不能见风,不用围上来说话,去把屋里弄的暖和些,炉火烧旺。”

    余幸:“......”

    她其实并没有烧到意识不清的地步,毕竟是成年人,身体的抵抗力还是有的。

    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是觉得有些抹不开面,于是挣扎出来,强自镇定道:“我只是有点风寒,休息一下就好了。”

    “盐二,你们去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守着我。”

    “凌朝你也是,不是有公事么?赶紧去吧...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把人都赶走后,余幸灌了个热水瓶,把门窗关好,然后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暖水瓶已经凉了,但她并没有觉得冷,反而身旁似乎有个暖呼呼的热源,一直源源不断的提供暖意。

    伸手摸索,触感温热毛茸,她睁开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硕大的一颗兽首正搭在枕头旁,莹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

    余幸咽下即将冲出喉咙的惊叫,试探道:“...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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