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得作诗吗

    交流了半天的结果是季先生跟柴景之均即兴赋诗一首,虽然柴景之一直cue二郎作诗,奈何二郎全程只做冥想状,而五娘完全就是气氛组的存在。

    其实季先生跟便宜二哥都明白,今儿五娘要真作出一首诗来才麻烦,毕竟迄今为止她作的每首诗都堪称佳句,但她却是二郎的枪手,枪手哪能摆到明面儿上。

    好容易熬到晌午,才去了天香阁。

    天香阁的位置很是微妙,虽也临水却不在两岸,而是横跨清水河盖了座两层高的楼,飞檐吊角,极是气派,先头五娘没主意,是因天香阁横跨在清水河的拐弯处,不在她逛的那条街上,可见清水镇远比她想的要大许多。

    两侧桥头都开了门,侧面还有码头,系了艘画舫,不知是客人停在哪儿的还是天香阁自有的。

    万老爷订的所谓上席是二楼临水的一个亭子间,临水一侧安了隔扇,隔扇外是鹅颈椅,置有桌椅茶具,用过饭可在此吃茶赏景,亭子间虽不大,但无论摆设桌椅还是茶具,皆非凡品。

    五娘暗暗点头,难怪有门槛儿呢,这屋里随便一个茶碗估计都够寻常百姓一年的吃喝嚼用了,可想而知席面得多贵,所谓高消费就是得从氛围开始,光指着菜品,就算山珍海味能收几个钱,就是让你觉着来这儿就代表了地位,品味,土财主有再多的银子,大门口都进不来,这天香阁的老板真是把那些达官贵人的心理完美拿捏住了。

    至于祁州书院的学生有资格,也很好理解,能进祁州书院的无非就两类人,一类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另一类是各县优中选优的童试魁首,这一类虽非出身大族却是妥妥的潜力股,前面有的是例子,从书院出去的寒门学子,哪个在官场不是混的风生水起,所以这类人也相当于隐形的达官贵人,自然得好好接待,而且得罪了这类人可比得罪世家公子更可怕,因你不知道这类人日后会走到什么高度,如果记上仇,就算整不垮天香阁,也是大麻烦,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树敌,毕竟和气生财。

    天仙阁的掌柜姓谭,谭掌柜是个胖墩墩的男人,身材跟舅老爷差不多,都是圆滚滚的,不过这位谭掌柜明显不是唐人,头发是弯的,还有翘起来的胡子,块头也比舅老爷大,看见他,五娘想起了巴依老爷。

    谭掌柜明显对柴景之跟便宜二哥更热情,一口一个柴公子万秀才称呼着,俨然把他二人视作了主客,其他人都是陪席,五娘没什么感觉,她就是来长见识的,而季先生本就是陪席,至于万老爷跟舅老爷能进天香阁都觉是莫大的荣幸了,哪还会计较这些。

    所以皆大欢喜,谭掌柜把他们迎到楼上亭子间中,让小伙计端茶上点心,五娘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天香阁除了谭掌柜,其他不管柜上算帐的还是跑趟迎客的,都是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个个生的眉清目秀,说话做事利落稳妥,一看就是被统一训练过。

    这架势属实把万老爷跟舅老爷震住了,坐在亭子间有些束手束脚,说话都不敢大声,看的五娘想笑,到底忍住了,便宜爹对自己可没什么慈爱心肠,笑话他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这天香阁不用点菜,席面是固定菜品,而每一样菜品不是有典故便应对着一句诗,每上一道菜,眉清目秀的小伙计便会用他独有的少年声线,解说这道菜是怎么做的,菜名的由来,这种操作立刻就让人觉得高大上起来。

    其实就五娘看来都是狮子头,拌菠菱菜等等,一些别的馆子也有的普通菜品,说普通也冤枉人家,味道的确非常不错,造型也更好看,但价儿也贵啊,这桌席若搁在罗家店,算上酒至多也就一两银子,这天香阁硬是要十两,贵了整整十倍,就这还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来消费的。

    五娘一边感叹,一边吃了两碗饭,吃饱了本打算到隔扇外去欣赏一下河景,谁知,她还没动劲儿呢,那个圆滚滚的谭掌柜便来了,说之前不知是万秀才要来吃席,怠慢了万老爷,心中过意不去,特送上几盅天香鱼羹,以表歉意。

    天香鱼羹是什么?五娘心中好奇,却听旁边温良小声道:“听说这天香鱼羹是用鲜活的鲥鱼熬羹所制,鲥鱼本就难得,在江南都是稀罕东西,更何况又大老远运到此处了。”

    五娘瞪着小伙计端的几个白瓷小盅,忍不住问温良:“那这一盅得多少银子?”

    温良:“这个鱼羹奴婢未见过,不知多少银子,不过在府里的时候,我家老夫人爱吃鱼,每年这时节鲥鱼上的时候,便会从南边运过来一些,听府里的管事妈妈说,一道清蒸鲥鱼在外面京都的馆子能卖五两银子,还不是哪个馆子都有的。”

    五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老爷,一条鱼就五两银子,自己这万府的千金小姐,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例,合着连半条鱼都买不来,那这几盅鱼羹得值多少银子?这是鱼做的吗,是金子做的吧。

    温良的话声音不大,但万老爷等人也都听见了,万老爷忙道:“这如何使得?一并结到账上才是。”

    那谭掌柜却道:“几蛊鱼羹,不值什么。”接着话音一转道:“再者,小的也有事相求。”

    这下五娘心里平衡了,就说做生意的人哪有干赔本买卖的,果然这鱼羹不是白送,只不过,他一个天香阁的掌柜有什么事办不了,用得着求个土财主吗,忽余光扫过墙上的字画,想起什么,暗叫一声不好,这掌柜的不是想让便宜二哥作诗吧,毕竟便宜二哥如今可是大大的有名。

    正想着,便听便宜爹道:“掌柜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接着那谭掌柜便道:“小的斗胆,想求万秀才留下墨宝。”

    五娘心里拔凉拔凉,果然啊,真让自己猜着了,谭掌柜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送天价鱼羹,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是想让便宜二哥作诗。

    谭掌柜一语既出,屋里人惊的惊,吓的吓,喜的喜,脸色真是五花八门,惊的肯定是万老爷季先生跟二郎,毕竟三人是知道底细的,让二郎即兴作诗,这不是笑话吗,二郎要是会作诗,至于前头两年童试都落榜吗。

    吓住的是冬儿丰儿,这俩人,看看二少爷又看看五娘,然后对看了一眼,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兴的是不知情的舅老爷跟一心盼着再次拜读二郎佳作的柴景之,舅老爷心想,这天香楼来的可都是朝中的达官显贵,要是外甥的诗作能挂在这儿,可是大大露脸了,若是哪位爱才的达官贵人家里有未嫁小姐的看上,说不得就把二郎招家去当东床快婿了,那真是一步登了天,自己这当舅舅也能跟着享享福。

    想到此忙道:“二郎,既是谭掌柜盛情相邀,你便作首诗好了。”说的那叫一个轻巧。

    柴景之也跟着凑热闹:“今儿早上便让你逃了,这会儿可不能推脱,快些作一首来。”

    万二郎有苦说不出,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目光却投向五娘,五娘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拒绝便宜二哥,不知道是这个身体里自带的血脉亲情所致,反正,只要便宜二哥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就不忍心。

    可不忍心能怎么办,自己作诗?这不是笑话吗,自己要是会作诗,还用得着费尽心机的琢磨开铺子吗。

    如果不作诗,怎么救便宜二哥,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瞥见季先生手里的扇子,五娘灵机一动道:“作诗乃雅事,需得锦心绣口,这大鱼大肉的刚吃完就作诗,岂能有佳句。”

    那掌柜的愣了愣:“那当如何?”

    五娘:“需寻个清净之处,容我二哥思量思量。”

    掌柜的笑了:“这个容易,旁边便是雅室,备有笔墨,请万秀才移步。”

    万二郎一把抓住了五娘:“五郎你来帮我磨墨。”硬是拖着五娘去了,柴景之本也要跟过去,却想起五娘说需得清净之处思量,自己去了,若打扰二郎,未得佳句岂不遗憾,这才住了脚。

    雅室明显就是给那些文人名士预备的,布置摆设完全就是一间上好的书房,有书有字画,还有一个偌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别的五娘不懂,就那砚台看着比便宜二哥给自己的质感都好,一看就贼值钱。

    谭掌柜本来要留下个青衣小厮伺候被五娘拒绝了,开玩笑她跟便宜二哥是要作弊的,留个小厮不穿帮了。

    谭掌柜临去前还非常贴心的道:“若要唤人,只需摇桌上的银铃便可。”意思是诗作好了,可以摇铃。

    待谭掌柜出去,五娘拿起桌上的银铃习惯就想摇一摇,被便宜二哥拿了过去,小心的放到一边儿道:“这可如何是好?”

    五娘反倒不着急了:“什么如何是好,他不是要二哥作诗吗,作给他就好了。”

    二郎一听立马心里就安稳了,五妹妹这么说肯定是胸有成竹,遂道:“五妹妹可是有了佳句?”

    谁知五娘却摇了摇头,二郎愕然:“那,那这如何是好?”

    五娘道:“二哥不如去外面赏赏河景,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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