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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看来这位舒家大郎也是风流多情。”李仲华把那乱麻般的忧思抛到一边,看起这桩热闹,回头冲冰池挑眉,“虽然小厮还是趾高气扬,但这架势倒算低调,也是有缘在这么偏的酒肆也能撞见他。”若不是看见他的脸,还真不知道舒正卿居然不带美人去热闹的琼花楼作乐,倒是来这坊间小店,难道是为了避人耳目?

    “殿下,您不生气吗?舒家明知道皇上有意……”

    李仲华抬手制止冰池的抱怨,“不可妄言。”

    舒家是一流的世家,舒家大郎才名远扬,如今在朝为官,虽然只是员外郎,但年轻有为。皇帝对这位舒大郎颇为欣赏,有些让他尚主的意思,暗示过她几次,但是她反应平平。如今太子又薨逝,便也没有再提起。

    但,对此人李仲华可没有天始帝那般欣赏。长安城里典型的世家公子,为人颇有些浪荡无忌。背靠舒家,才名几分真假也耐人寻味。仅几次照面,总用那种上上下下打量人的目光看她,谈吐拿腔拿式,轻浮无趣。

    不过舒家子,倒也不是全是榆木。

    舒二郎就是个甚有意思的人。

    天始十九年烧尾宴。

    进士登科,神龙烧尾,殿试结果出来之后由李宣为举子们主宴。这些士人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还未获官身但眼见的一条青云路慢慢展开,自是个个意气风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席上收到最多明里暗里关注的是探花郎。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甲三人中最年轻俊秀的,还因为他是舒远岫,舒二郎。

    本朝世家势力已被大大削弱,但士族寒门之别仍不鲜见。出身世家的郎君们甚少参加科举,凭借着家族的荫蔽就能维持住富贵日子,何必费劲苦读同那些儒生争功名。不过,泰元帝以及先帝两朝打压世家,非继承人不能握住真正要紧的位子,借此一遍一遍清洗势力,抬举寒门。这位舒远岫他本该安安分分地做富贵闲人舒二郎,但偏偏摘了个探花郎。

    李仲华素来爱热闹,当然没有错过烧尾宴的道理,自然也注意到风姿卓然的探花郎,多看了几眼。

    李宣眼尖注意到妹妹留意舒远岫,打趣了几句。李仲华倒也不害臊,直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能看美人,女子自然也能看。

    李宣被妹妹的跳脱逗笑了,又拉过她低声嘱咐莫要用“美人”,稍显轻浮,天下举子皆向往成为天子门生,不能让他们觉得皇家待士人轻慢。

    作为小女儿天始帝对她从来假以辞色,别人更是百依百顺。二兄比她年长8岁,他对她亦兄亦父,她也最听李宣的话,她现在没有长成无法无天的骄纵性子,二兄居功甚伟。

    李仲华立马保证对这些士子以礼相待,绝不戏弄玩笑。

    离席之际,月亮将将跃上东天,舒二郎不知哪处钻出来,贸贸然地挡住李仲华的去路。李仲华疑惑,问他何事,舒远岫却紧张起来,耳根不知是急得还是别的原因通红,还以为他要调头离开。他只是后退一步,长揖以致歉意,道自己有些无礼,只说是为了赠花,将手里的杏花递出。这是登科后初折的杏花,如此美丽生动却被他折下来实在不忍,公主殿下一样生动明艳,折花赠美人才不辜负春意。

    李仲华闻言噗嗤一笑,她留意到舒远岫席间交际游刃有余,无论是和勋贵还是一同登科的寒门举子都进退得宜,现在却木头似的笨拙,话听着油腔滑调,但表情却不猥琐冒犯,并未让人觉得不适,反倒这率性颇有几分魏晋遗风。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倒想逗逗他,但是想起二兄的叮嘱便作罢。

    凑近轻嗅,是清甜花香夹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竹香,像是某人熏在衣服上的味道。

    李仲华从舒远岫手中接过那株花,倏而绽开笑颜,“本宫收下了,多谢。”便转身离开。

    走出一会,晴绿回头看,发现舒远岫仍立在清冷冷的月色里,目光落在公主身上。

    ————

    一个妇人斜倚在榻。眉弯而黑,鼻高而挺,唇不点而朱,眼角有些许细纹但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为眉眼增添了风致,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只是眉间挥不去郁色,眼窝也似乎因悲伤而深陷。

    “娘娘,陛下和诸位殿下就要来用膳了,奴婢为您更衣吧。”她身旁的婢女朱月试探地问道

    “我真希望,他永远不要来。”

    “娘娘,您不能再和陛下这么怄下去了。见面三分情,不见情分就淡了。两位殿下还有翊宁公主,他们还都需要您。”朱月多年侍奉,知道皇后的心结。

    裴皇后长叹,起身,“罢了,为我更衣吧,李家的皇后我不能不做下去。”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吩咐换套天水碧的衣服。

    朱月闻言略微一顿,随即称是。

    不多一会儿,皇后的两儿一女以及天始帝都到了。像以前经常腾出时间来皇后宫中用饭那样,除了太子李宣。

    天始帝看到皇后微怔,随即目光便软了下来,她穿着像他们初见时的那身衣裳。纵然岁月残酷,但是裴皇后还是那么美丽温柔,她向他行礼,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天始帝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住在东宫,东宫没有皇宫这么大,他们的距离也没有皇宫这么远,她总是这么等着他,让人安心。这么想着,心里的一点埋怨也烟消云散,宣儿走了,她伤心是应该的。

    天始帝扶起裴皇后,“你我夫妻,一向不必多礼。”

    裴皇后顺势起来,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天始帝略微有点尴尬。

    一旁的李仲华看出了父母之间的这点别扭,便向皇后撒娇抱着她的胳膊要看看今日小厨房准备了什么菜。四皇子李缘和五皇子李格也打科插诨,气氛松弛下来。

    众人落座,皇帝小心翼翼,生怕提起伤心事,但皇后似乎已经放下了,仍是以前那般温柔解意。他特意给皇后夹了块她喜欢的莲子糕,意在讨好,皇后也给他夹了菜,还要他保重身体。

    李仲华和两位兄长似乎也察觉到阿耶和阿娘的和好,用完膳便心照不宣地要告辞。天始帝很满意孩子们的识时务。

    父母关系的缓和让三人也松了口气,轻快地走出殿去。

    五皇子向来交际广泛,说自己还要赴宴,便往宫外去。

    四皇子李缘倒是没着急出宫,说自己好久没见妹妹要叙叙旧。兄妹二人索性未乘轿撵边走边聊,李缘捡了些不要紧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李仲华看出来了,四兄有求于自己,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难以启齿。李缘虽然不如李宣李格聪颖机敏,甚至有些平庸,但确实难得心性至纯至真之人,李仲华了解自己哥哥,索性不同他绕弯子:“阿兄你就别说府里的花花草草了,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被妹妹这么直接地指出来,李缘是有些尴尬的,但也没有多扭捏,“我近日遇到一位姑娘,她”他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她很好,只是她总是拒我千里之外,我想同她亲近,但又害怕唐突,我不知如何是好?翊宁你也是女孩,你说她在想什么呢?”

    原来是遇到桃花了,李缘比李格年长但身边一直没有姑娘,倒是李格虽然还没有娶妻但侍妾倒是不少。

    她肯定李缘不是随便遇到哪个姑娘兴起撩拨,“阿兄喜欢,便可以纳直接入府中。”

    李缘闻言有些生气,觉得妹妹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有自己的事做,而我也不想她只做我的侍妾。她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看到李仲华脸上的笑意才反应过来她在试探。

    “我现在知道了。”李仲华轻笑了一下:“阿兄,如果你真心喜爱她,想明媒正娶她,那就在确定她的心意之前和阿耶的心意之前千万不要表露出来。”

    他们都知道,天始帝或许会随着女儿心意选驸马,但可不会随着儿子的心意选皇家儿媳。

    李缘有些低落,“她也这么说。”

    “?什么”

    “她说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确定我的心意。”

    李仲华心想,我的好哥哥,我对没有感觉的家伙可不会有闲工夫同他讨论谁的心意,不过这一层由她直接戳破也不太妥当。

    “阿兄,小娘子都欣赏品格坚定之人,你只要默默守护陪伴她,她定能看到你的心意。”

    “你说的对,翊宁,是我身处其中反倒踌躇不前。”李缘回身抓住李仲华,从身上摸出个精巧的鲁班锁,“这是带给你的,阿兄先走一步。”便神色匆匆离开。

    李仲华还没反应过来四兄这一套行云流水就自己开解了,她看着手中小巧但精密的鲁班锁,还是向四兄的身影道了声,“多谢阿兄!”

    ——

    回到凤阳阁,李仲华正准备毫无形象地倒在榻上,看看冰池从宫外搜罗的那些话本。晴绿走进来,向她附耳。

    李仲华神色由轻松转向严肃,吩咐晴绿准备明日出宫。

    她起身推开了窗户,原来月亮已经出来。

    丽正殿里,帝后鸳梦重温。事后,裴皇后靠在天始帝的怀里,他忍不住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摩挲着怀里的肩头,“溪儿,我心中始终有你的。”裴皇后,轻轻地嗯了一声,闭着眼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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