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舟对女生的态度与对她的态度简直云泥之别，站在门口的渔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可话说回来，这位小姑娘长得真是水灵，白皙的脸庞，乌溜溜的大眼睛，齐肩的长发上别了一个精致的发卡，光是看着都让人莫名想要亲近。
“诶？这位姐姐我好像都没有见过，是孤舟哥的女朋友吗？”女生这时注意到了跟在白孤舟身后的渔晚。
“不是！”
“不是！”
齐声的否认，没用的默契，短暂的沉默。
“嗯哼，”假装咳嗽一声，渔晚率先打破尴尬：“你好，我叫莫渔晚。”
“渔晚姐姐，你好啊，我叫许一如，是孤舟哥的徒弟。”
许一如大方一笑，如春分时日照射的暖阳，舒适不已。她十分友好地朝自己摆摆手，渔晚先是一怔，随即也回之一笑，也摆了摆手。
“你刚才说你是他的徒弟？可你看起来...”渔晚道出疑惑。
“小如她是许教授的女儿，今年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来指导她写毕业论文。”白孤舟主动向她解释，渔晚感到受宠若惊。
“对啊对啊，只不过今天才刚刚完成开题报告而已。”许一如的言辞中颇有些遗憾。
“你的论文题材很新，能在一天之内完成开题报告的撰写已经很不错了，你回去先搜集一些相关资料和素材，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白孤舟拿起桌上的几页A4纸，随意翻看几眼后，递还给了许一如。
“好嘞！谢谢师父！”许一如得到夸奖心情很是愉悦。
“不用叫我师父，这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你自己写的，我只不过是提了几个建议而已。”白孤舟的嘴唇稍稍一抿，目光中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
看在眼里的莫渔晚顿时酸意漫心头，之前他们俩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样的笑容，如今却对一个小妹妹这样偏心，无端的一股闷气一下子就压到了嗓子眼儿。
“嗯...那个...你们慢慢研究，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虽然在这个节骨眼儿提出离开很不合时宜，但此时的莫渔晚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天知道她现在怎么会无端冒火。
“啊？渔晚姐你不是来等孤舟哥的吗？怎么现在就要走啊？”
“我朋友她还在...”
“她不是来等我的，她说她有点好奇...”渔晚刚准备找个借口遁逃，白孤舟却直接打断她的话。
明明这话是对着许一如解释的，他却一脸戏谑地看着渔晚，而且话语中的“好奇”二字也加了重音。
“好奇？”
“是啊，她说她很好奇中午和我一块儿吃饭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
白孤舟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渔晚的脸，似乎是不想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不不不，没有没有，不是的...我、我、我...他...”听完这话，渔晚急了，连连摆手表示否认，生怕谁会误会。可眼下她又决计不可能把孙皎皎供出来，只好转头看向许一如，一脸“求放过”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许一如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哈哈哈，渔晚姐姐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有男朋友的，而且准备一毕业就结婚，婚期也都已经订好了，孤舟哥记得到时候带渔晚姐一起来观礼啊！”说完还一脸暧昧地将渔晚撞向白孤舟。
渔晚没料到许一如会撞过来，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就在快挨到白孤舟胳膊的那一刻她站稳了脚，为了避嫌还特意挪开了几步。
“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接我，渔晚姐姐，孤舟哥，我先走了啊，你们...继续！”然后许一如不等渔晚解释，赶紧拿起刚刚接过来的开题报告一股脑儿塞进包包里便匆匆出门离开了。
——
“那个...她好像有些误会了，要不你下次有机会再跟她稍微解释一下？”渔晚尴尬地指指门外。
“是误会吗？为什么我觉得不像？”白孤舟看着许一如离开的身影回答道。
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就听见他说：“走吧。”
“去哪？”因为还在思考前一句话，是已对于他后面的这句问话，渔晚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当她反应过来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你的好奇心现在应该已经得到满足了吧？”幸而白孤舟并没有在意，而是前去将办公室内的暖气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走吧。”白孤舟示意她出门。
“？”
“送你回家。”
渔晚完全凌乱了，他们不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关系吗，现在这种局面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走到了停车场，渔晚自觉地打开后座的门钻进去，坐好后却见白孤舟在副驾驶的门外停了片刻才绕回主驾驶上了车。
车子发动了，他们之间仍旧没有任何对话。等好容易回过神来的渔晚，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把孙皎皎落在商场了！
思及此，渔晚赶紧打开包包取出手机查看消息，好家伙，23个未接来电！她连忙点开微信，这才看到孙皎皎给她发来的消息。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怎么不回消息，你那里出什么意外了吗？”
“莫渔晚，你可别吓我啊，我家族有心脏病遗传史，小心脏可受不住惊吓！”
“渔晚...求你了，回个消息吧，下次再也不让你帮我干这缺德事儿了。”
...
翻完孙皎皎发来的这十多条微信，渔晚手起指落，赶忙给她回复：
“行踪暴露，情况紧急，我方请求撤退！”
还没来得及退出界面，渔晚的手机就振动了，是孙皎皎打来的电话，幸亏她眼疾手快，立刻按下挂断键，透过后视镜心虚地瞟了一眼白孤舟，看他正专心开车，这才低头回消息：“我军被俘，不便回复。”
“那你现在怎么样？”
“尚且安好，正积极寻求策略力求全身而退。”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去接应你？”
“不用，还有五分钟我就到家了...”
“...莫渔晚，你耍我？”
“哈哈哈...”渔晚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白孤舟的车上，赶紧放下手机端坐好，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不敢再看向白孤舟。
车子开得很稳，车内很安静，渔晚盯着窗外发呆。
“到我包里，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还在发呆的渔晚蓦地一惊，立刻回过身来，正襟危坐。
渔晚看着他，琢磨了一下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这话应该是和自己说的，于是倾身到副驾驶上拿过他的黑色文件包。
“是这个吗？”渔晚从中取出一部黑色外壳的手机。
“嗯，用它给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存下你的号码，然后把微信添加上。”白孤舟通过后视镜快速看了一眼渔晚手里的手机后迅速收回目光。
渔晚晃了会儿神，没来由的挫败感一瞬间涌上心头——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换手机号难道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继而又想起自己的手机电话簿里那个意难平的“A”字开头的备注，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自嘲着自己的愚蠢行径，下意识地按下开机按钮，眼睛看着“输入密码”四个字，脑中复又混沌，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数字。
可当她输完最后一位密码才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抬头问他手机密码是多少时，手机屏幕蓦地一亮，“咔”解锁了。
渔晚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心跳忽然加速，眼里还泛着一丝淡淡的光。白孤舟像是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炽热，抬眼才发现后视镜中的渔晚也正看着自己。
目光移到她手中已经解开的手机，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用着一贯冷漠疏离的语气回她：“别多心，习惯了这个密码，重新记新的很麻烦，而且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串数据而已。”
“没有多心，确实这几个数要比圆周率好记得多。”语气略有些酸涩，渔晚开始讨厌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其实白孤舟最开始是不会给手机设密码的。
“孤舟，你的手机怎么不设密码啊，万一你的隐私被泄露怎么办？”
“我没有隐私，而且设密码、记密码很麻烦，没有必要。”
“这有什么麻烦的，是不愿意记吗？可你都无聊到把圆周率记到小数点后面30多位了，再记一个6位数的密码又算的了什么？”
渔晚一把夺过白孤舟手里的手机，划开页面，接着点开“设置”，找到设置密码的界面，递还给他：“喏，你输6个数吧，我不看。”
白孤舟看着屏幕皱了皱眉头，却不打算接过，“没关系，还是你来输吧，输我不用另外记的数字。”
“我来输？行吧，那就输你的生日，这你总不用记了吧。”
“我生日我常常记不住，还是输你的吧。”
“诶！白孤舟，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浪漫啦？”渔晚低头看手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明朗笑意。
“这个算是浪漫吗？”白孤舟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将他的心一点一点融化的女孩。
“你说呢？”渔晚拉过他撑下巴的手，将手机还给他，笑颜满满。
——
车子行驶在宽敞的大马路上，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抽离的思绪被渐渐拉回现实，渔晚也已经添加好电话号码和微信，并把他的手机放回到包里，倾身将包放回到副驾驶位子上。
车缓缓驶入小区大门。
“姐？你这周末不是有事吗，怎么回来了？”渔晚刚下车，莫雁寒就跟土行孙似的窜到她旁边，一脸诧异，随即视线转移到驾驶座上，“诶？这不是孤舟哥吗？难不成你们俩...”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欠揍模样。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诶，对了，你怎么会在家里？”渔晚知道弟弟的性子—一个藏不住事儿的大喇叭，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今天周末啊，我不在家还能在哪儿？”莫雁寒一脸的明知故问，不屑道。
“你不是约小雪到图书馆...”
“诶，孤舟哥你这就走啦？不上来坐坐吗？”莫雁寒看见白孤舟正准备驱车离开，赶紧追上去俯身靠在车窗沿上跟他打招呼，完全没把姐姐的话听进去。
“嗯，研究所的事还没做完，先回去了。”
“这...那行吧，实在是我姐她也太不懂事了，谢谢哥你送她回来啊。”莫雁寒后退几步让开道，挥手目送他离开。
“莫雁寒！”
“干嘛？”
“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莫雁寒一脸“嫌弃”地看着姐姐，随即无奈摇头，不再理会她，径自转身上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