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本

    渔晚想像自己和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潇洒坦荡。

    可现实却是她做不到。

    幻想过无数次和他再次相遇的场景,可是不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是她想要的。

    五年而已?

    是啊,也才五年罢了。

    心蓦地有些发酸,但作为人民教师,所拥有的强大的心理素质让渔晚强忍住了泪水,她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他,眼神倔强,却也不走近,只是站着:“是啊,五年而已。”

    白孤舟不再回答她,捞起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对一脸局促的小雪说:“奶茶就不需要请了,下次别再搞这些鬼把戏就行,我还有事,先回研究所了。”

    “哥,晚晚姐正好也要回去,你送送她吧?”见白孤舟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雪不死心,急忙喊住他。

    白孤舟此时恰好走到渔晚身旁,闻言顿住,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也不回头,语气冰冷,不含一丝感情:“不顺路。”

    此时莫渔晚的心中本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无处撒,这下她是真的忍不了,侧过头冷冷看着他,眼中怒火似要喷涌而出,用着和白孤舟一样的语气,神情淡漠:“不用了,我认识路。”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径直推门离开。

    豫城的妖风很是出名,尤其是在冬天,那风狂得好似能冲破裹在身上的层层布料,钻进皮肤,直入骨髓。

    尽管还是初冬,渔晚已经能感受到周遭刺骨的寒冷,她赶紧将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脑袋缩进衣领,寻找外来的暖意。

    圆翘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一股子酸意由鼻头蔓延至大脑皮层,紧接着眼睛似乎接收到了讯号,两个眼眶瞬间沁满了湿意,视线也逐渐模糊...

    渔晚伸出袖子揉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埋怨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居然还能把人冻哭了。”

    然而豫城的妖风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边刮妖风一边还下着雨...

    所以在豫城做什么生意最吃香不知道,但做雨伞生意绝不亏本!

    这雨说下就下,渔晚被淋得猝不及防,雨势也越来越大。

    所幸在雨下大之前,渔晚就已经走到了公交站台。因为是周末,在公交站台等车的人真的很多,挤不上公交的人自然也很多,毫无意外,渔晚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为止已经连续有三辆214在渔晚面前停下,然后载满拉走了。

    渔晚只好放弃等公交准备打车,然而一点开打车软件就被吓一跳,自己已经排到了第47位...果然,人一旦倒霉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上车。”

    正当郁闷,一阵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渔晚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才发现一辆白色的轿车正停在自己面前,副驾驶的窗户半开着。

    “白孤舟?”

    “上车!”语气依旧是冷漠和不耐烦。

    渔晚赌气不想上去,她还在气头上,不愿听他的指使。

    然而后面连着好几辆欲进入站台的公交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催促,而且站台前等公交的人也愈发多,喇叭声也越来越急促,似乎大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无奈,渔晚满脸通红,只得妥协。

    就当是自己打的车吧,大不了到时候把钱付给他,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然后冒雨拉开后座的车门赶紧钻了进去。

    一路上两人之间都没有任何的交流,渔晚微觉尴尬,端起手机假装在忙着回消息,不停地点击、刷新又退出手机里的各个软件,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不是不顺路吗,他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成全了你的潇洒...”

    正胡思乱想间,渔晚的手机突然响了。

    才响一秒钟,渔晚就迫不及待赶紧接听这个“救命”电话。

    “晚晚姐,我听小寒说你没带伞,这么大雨肯定是不好打车的,我就让我哥开车去找你了,他有接到你吗?”小雪甜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嗯嗯,我现在就在车上。”

    “那就好,我哥他刚才是无心的,你别放心上,我回去一定帮你教训他!”

    “没事儿,小雪,毕竟...这也是事实...”渔晚薄唇微抿。

    “嗯...我和小寒现在要去学校看望老师,就先不和你聊了,下次我请你吃饭作为补偿!”说完急急忙忙就挂了。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渔晚借着看路况的由头,时不时瞥向视线上方的后视镜,不得不说,后视镜里认真开车的他的确很迷人,冷峻的面孔下却是掩藏不住的沧桑感,可从前他好像不长这样...

    ——

    家离附中不算远,开车仅10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进了小区,白孤舟踩下刹车。渔晚像是得到了特赦,赶紧开门下车,离开前轻轻地道了句谢,低头冒雨溜走,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在翻包找钥匙的空档,竖耳听到后面车子离开的声音,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紧接着是长久都不能释怀的失落感。

    虽然白孤舟将她送了回来,可刚才的雨下得实在太大,渔晚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淋湿了。一进门她就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等洗完出来才发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芷渝的。

    刚拨过去那边立马就接通了:“啊!晚晚,晚晚,听说今天是白孤舟送你回家的?怎么样,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芷渝顶着一颗一天到晚替渔晚操碎了的心,焦急而又八卦地问询。

    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不然怎么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上车。”

    “什么鬼?”

    “上车!”渔晚努力模仿白孤舟的语气。

    “莫渔晚,我可是非常认真地在问你话,你们俩到底聊了些什么啊?”电话那头的芷渝很急躁。

    “他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我都告诉你了啊!”渔晚很是无辜。

    “...莫渔晚...活该你孤独终老...”

    真是恶毒的诅咒。不过老实说这也不能怪渔晚,毕竟白孤舟送他回来时,的确只跟他说了两个字,而且同样的词还说了两遍,渔晚也是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两遍。

    “他都已经回来了,那你能放下了吗?”

    “好像...还不能...”渔晚被自己逗笑了,而且是自嘲地低笑。

    “真没出息...”话中带着责怪与无奈,芷渝还是这句话,只不过比之前的语气要多一丝嗔怪。

    挂掉电话,渔晚突然想到了什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以前的相册翻了出来。

    其实她和白孤舟的合照并不多,分手后更是一气之下把他们的合照都删了,为此她还懊恼了许久。

    仅剩的两张还是因为某天心血来潮,一条一条地翻看并清理以前发过的“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时,不经意间发现的。

    渔晚如获珍宝,将它们重新下载、保存,为了避免误删,她还将这两张电子照片送到照相馆洗了出来,并用塑封包好,放进了相册。

    两张照片的其中一张是几个人的大合照,站在正中间的是白孤舟和自己。

    那时白孤舟高三毕业,渔晚要比他低一个年级,正在上高二。

    照片里面,白孤舟看起来十分青涩,但眼神却似乎有些迷惘。

    硕大的校服外套在他身上并不违和,反而穿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他右手拉住挂在肩膀上的书包肩带,左手握住一个当年十分流行的随身听,白色的耳机线垂在身前,渔晚约莫记得当时的他好像是在听英语广播。

    乍看之下,那股忧郁的气质浑然天成,与众不同。

    而站在他右边的渔晚却明显有些局促,齐耳短发将她略带婴儿肥的脸衬得更加圆润,同样是身穿校服,站在高了她近一个头的白孤舟的身边,反倒显得自己十分娇小。

    还有站在前面手拉着手的两个小朋友,左边是渔晚的弟弟莫雁寒,右边是白孤舟的妹妹韩江雪。

    当时还在读小学三年级的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可爱极了,个头都还只在白孤舟的腰线处,反观现在的莫雁寒,都已经和白孤舟一般高了,不得不发出一句“岁月匆匆”的感叹。

    站在渔晚右边的是芷渝,她将脑袋靠在渔晚的肩膀上,左手勾住渔晚的胳膊,右手比划出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剪刀手姿势,神情愉悦;白孤舟的左边是芷渝的哥哥林智宇,和白孤舟一样,右手拉住挂在肩膀上的书包肩带,左手插兜,笔挺地站在那,表情略有些严肃。

    上学的日子着实让人怀念!

    反观另一张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而气氛却比前一张要欢乐许多。

    照片里的白孤舟和莫渔晚坐在一个奶油大蛋糕前,那天记得是两人在一起庆祝自己的21岁生日。

    头戴金色生日帽的渔晚紧闭着双眼,然而精致的五官却挤作一团,双掌向前手臂伸直抵住桌沿,两只手掌粘腻腻沾满了奶油;彼时的白孤舟正将沾着奶油的食指点向渔晚的鼻子,笑得十分开怀。

    这是一场非常令人难忘的生日聚会,渔晚记得很清楚。

    两张照片分别是高中和大学时期拍摄的,虽然那时候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不如现在这般高清,像素不高,许多细枝末节都被模糊掉了,但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实实在在是从紧张到亲密,从局促到坦然。

    渔晚打开相册翻到这两张照片后,思索了一番,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找到昨天从网页上存下来的照片,做了个对比。

    嗯,他真的瘦了很多,脸上轮廓骨骼分明,没有一丝赘余的脂肪,下颌向内收紧,鼻梁高挺,眉眼俊秀,只是嘴唇周围隐隐冒出头的胡子清晰可见,将他从前清秀少年的气质掩藏了。

    这不禁要感叹一下这些年科技的进步,以及相机的清晰度。

    渔晚将这几张照片反复对比查看了许久,似乎是在玩找不同的游戏,却又更像是在确认些什么,可到最后她也没能找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临睡前,渔晚收到了汐汐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明天来趟舞蹈房,有急事!”

    汐汐是渔晚当年一起备战艺考的小伙伴,后来两人相互鼓励,一起考进了豫大的艺术学院还成为了室友,只不过一个专业是音乐学,另一个专业是舞蹈学。

    大学毕业后汐汐就留在了豫城,经过努力租了间不大不小的商铺,完成了自己经营舞蹈房当老板的梦想,刚开业的那段时间渔晚也是日日捧场。

    这学期自开学以来,渔晚就再没有去过舞蹈房了,汐汐发来的信息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可这下周日睡懒觉的计划就又泡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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