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番外雷点:四爱,未成年。
1.同桌跟块玉似的
开学的第一天,不幸的是,沈渔迟到了。
这事要真论起来,不能怪她,都怪沈潦,一定要她陪着去初中部门口吃早点,来来回回,耽搁了十分钟。
按理说男女生不会同桌,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分配的,他们班男生女生都只剩下一个人。晚到的沈渔成为了女生中的那个“1”。
她的同桌长得跟块玉似的,人白白净净。
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低头不知道写着什么,低眉顺眼,眼神发亮,扑闪着睫毛,时不时会打到前额过长的碎发。
好像马尔济斯犬。
沈渔是个自来熟,屁股还没坐热,扭过身子,一拍人家的肩膀,瞅了一眼在板书的老师,低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渔,三水冘沈,三水鱼渔。”她从包里找出一张白纸,运笔成风,写下自己的名字,递到他面前。
她练得行楷,飘逸流畅又清晰易读,每个字最后一笔都像宝剑出锋般锐利,入木三分。
“沈渔。”对方眼里闪过片刻的诧异,轻轻念了念她名字,声音有些发抖,“我叫萧月霁,萧是萧条的萧,风光霁月的月霁。”
萧月霁的字没有多大特色,一笔一画,方方正正。
他中考正楷字书写那一题肯定拿满分。沈渔瞥了他一眼,也学着他刚刚的模样轻声念他的名字,一念,立刻想到什么,紧紧抿着嘴唇,整个身体因为笑意颤抖。还在上课,她不敢大动静地笑,只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萧月霁皱起眉头,不知道她笑什么,扯过白纸,写下:“你笑什么?”
沈渔眉梢间全是喜悦,眨眨眼睛,在“萧月霁”三个字下哗哗写下“小月季”三个字。
“……”萧月霁怔然,又像逃避似的,猛地把白纸扯过来,胡乱塞到自己抽屉里。
耳尖是一片殷红。
2.同桌把我鸽了
第二节课。
沈渔觉得同桌怪无聊的。上课一句话都不爱说,眼神也不飘忽,挺直着腰背一门心思听课。
十分难得的好学生,标准得让她坐立难安。
舒吟下课过来和她聊天的时候,还没有走近,他骤然拿着水杯起身,接到水了也不回来,拿着杯子站在走廊里,正好腾出了位置。
“你上课别老闹腾人家,本来男女同桌容易被老师特别关注,你再老拉着人家说话,这不加大目标嘛?”舒吟提醒一嘴。
沈渔如小鸡啄米般连点了好几个头,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对上了萧月霁的侧脸。
他举起杯子正在喝水,喉结上下滑动。
这也不用班主任重点关注,他们连朋友关系都发展不出来,根本不可能发展别的关系。
预备铃打响,萧月霁这才回来。
他一坐下,手上大概有脏东西,揉搓着双手:“你想要跟舒吟坐嘛?”
他这样子像只无厘头的苍蝇。沈渔想。他们这才坐一节课,怎么就要换位置?
萧月霁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你们关系好,坐一起也方便。”
“可是她已经有同桌了,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跟我换。”沈渔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萧月霁一怔,他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直到沈渔推了推他的手,递上一张纸,上面写着:“中午吃什么?”
这才第三节课。
萧月霁咽了咽口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写道:“二楼那家爆炒大虾好吃,价格贵了点。”
沈渔:“你之前也是初中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萧月霁:“不是,我之前在xx初中读书。”
沈渔:“那你怎么这么了解这里什么好吃?”
萧月霁:“我是内宿生,前几天吃过。”
沈渔:“中午别吃食堂,我给你带好吃的。”
萧月霁:“不用,谢谢。”
沈渔:“算是为了我们成为同桌第一天纪念,我请你吃门口那家炸酱面。”
萧月霁:“?”
沈渔:“字面意思,你中午可别去食堂,不然我的炸酱面要浪费了。”
第五节课下课铃声一敲,沈渔背起包,飞奔而出。
她后知后觉刚刚那句话挺伤人的。“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跟我换。”你一个被挑省下的还选什么选。
难怪他听了不再理她。
头几天门禁严,不让住校生外出,她想着从外面买点东西送萧月霁缓和一下关系。
校门口的炸酱面最是好吃,没有汤汤水水,还方便带。
可她不是棋手,萧月霁也不是棋子,他不会乖乖听一个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的话。
教室里只剩下等着她的舒吟。
舒吟接过自己的饭,诧异地看着沈渔手里的两份炸酱面:“你怎么买了三份饭?”
沈渔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努了努鼻子,压低声音:“习惯了给司薇带一份。”
她走进杂物间,把那一份炸酱面丢进垃圾桶里。
连同对萧月霁的歉意。
3.同桌没考好
关系没破冰,现在镀了一层铁。更僵更硬了。可对方没有想和自己打好关系,自己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沈渔前后右又不是没人,好几个还和她一样都是初中部上来的,她下课和她们插科打诨、嬉戏玩闹。有的时候看到萧月霁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一边,她也有点心中难安。
但又一想,他没长嘴嘛?他完完全全可以加入他们聊天,自己不加入,怪她嘛?她心里又好受了很多。
这么相处着,一个月就过去了。开学第一次月考也来了。
小小月考,沈渔压根不放在眼里,该玩玩该吃吃,正常发挥,年级第三。
萧月霁的成绩应该是不理想。沈渔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她没有把成绩单往下拉的兴趣,只知道成绩出来的那天,萧月霁蔫蔫地坐在自己身边,像一朵长期得不到水分的花。
沈渔想安慰他,可是一想到那件事情,心里总有道过不起的坎,摆了摆手,反正这次按成绩换位置,他们终于要分开了。
一想到要分开,沈渔上课都容光焕发,晚自习下课回家前还专门去了一趟小卖部整了点好吃的。
乐极生悲,冤家路窄,她回来的路上撞到萧月霁一个人坐在亭子发呆。这条路又黑又小,她只是为了赶近路才走这里。好在萧月霁没有发现她。
沈渔转身打算换条路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抽息。
萧月霁好像哭了。
高中生能为什么哭。无非爱情与成绩。前者是不可能,那就是后者了。能从考到这个高中的人在初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班里的佼佼者,成绩不理想,一落千丈,他正难过吧。
要不要去安慰他?沈渔心里诡异地升起这个想法,咽了咽口水。可是他之前不打招呼直接鸽了她,事后也不说清楚。
她刚刚踏出第一步,听见了第二声抽息,看向了亭子边的绿湖。她猛不丁想起初中的时候,听过的高中部学姐成绩不理想跳湖的故事。
沈渔打了个冷颤,终究心软,走到他面前,直接把手里的零食递出去:“你要吃嘛?”
萧月霁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沈渔解释,递出手里的零食试图缓解尴尬,“百醇,我记得你爱吃的,要吃吗?”她哪里记得,只不过是萧月霁这人不怎么吃零食,她这一个月只见他吃过这个。
灯光昏暗不明,沈渔有点近视,但还是看出他眼眶发红,眼睑上还沾着泪水,下睫毛湿漉,因为哭过根根分明。
他眼睛真好看啊,像地理书上说的黑曜石。
萧月霁把零食推了回去,小声说:“我不吃,谢谢。”
嘚,比上次有长进,有嘴会拒绝了。
沈渔靠到柱子上,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高很多,站在萧月霁身边,影子把他完完全全罩了进去,好像他们融为一体。
这个想法骤然蹦出,心头也随之一跳,沈渔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问:“你没考好?”
明知故问。虽然是一句废话,但无疑又鞭挞了一遍萧月霁脆弱的心。
萧月霁偏着脑袋,轻轻一嗯,自顾自说:“只考了年级九十……”他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有点难以启齿,“九十四。”
沈渔对超过两位的数字没什么概念,只想着要安慰人,她点点头说:“那也不差吧。”
和她之间隔着几个人——哦,九十个,这么一具体化,她突然又觉得那隔得还是比较远的。
萧月霁扭过头来,吸了吸鼻子:“班级都倒数了。”
沈渔一愣,也是哦,他们一个实验班,九十几名的确是倒数了。她没有体会过考差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眨了眨眼睛,坐到他身边。
他们就这么坐在一起,跟在教室里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有沈渔吃饼干的稀碎咀嚼声。
萧月霁突然问:“这个点,你不回家吗?”
沈渔把嘴里的饼干咽下才说话:“我一个人住,没人管我。”
“那你快回去吧,晚上不安全。”萧月霁催促。
“要不你送送我吧?我住的地方可近了。”沈渔说话没过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萧月霁直直地看着她,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哭过还是怎么了,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吓人。
好像这么叫一个男孩子送自己,有些、有点太过了。
“你要是不愿意……”她连忙给自己台阶下。
“好。”萧月霁起身点了点头。
二个人并肩而行,都不吭声。
沈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他们这么并肩走着,要是老班突然出现抓人,那他们两个明天保准会被全校通报批评早恋。
虽然他们马上连同桌都不是了。想到这个,想到他们马上要分开了,多少坐了一个月,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也有点感情,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难过。
不过很快又被另一个问题代替了,要是真的被抓了,她的检讨该写什么呢?那可是三千字。她皱着眉头想。
没走几步,她连在国旗下念检讨书的姿势都想好了。
生活不是戏剧,没有那么抓马。到了房子楼下,班主任也没有出现。沈渔叹了口气,真是的,白白害她她预演了那么多遍。
“你难过的话就吃点甜的。”她把一袋没有拆封的百醇不管不顾地塞到萧月霁怀中,“生活是一片旷野,不是一条轨道,别老是纠结于一个点,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条路要走,还有无数个点要走,咬着牙挺过去,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萧月霁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点什么,突然笑了:“你干嘛拿你作文上的话安慰我?”
沈渔上楼梯的动作一僵,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我还写过这个嘛?”
她明明记得自己这次作文写的不是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