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

    分配帐篷的时候两人一顶,其他人选帐篷的时候,都十分默契地自行组队,留下一顶给两人。

    帐篷不隔音,海浪声忽远忽近,天然的入眠白噪音,苏榶第一次,在这种户外露营的情况下睡着。

    半睡半醒间,她感觉身侧传来动静,紧接着脑袋一轻,被人轻柔的动作,放上了一旁的充气枕头。

    苏榶以为下意识要睁眼,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落下,“没事,你睡,我去下洗手间。”

    说着他在黑暗里摸到夜灯,开了柔光,确认亮度合适后,放在帐篷的角落,才轻声从帐篷里出去。

    苏榶眯了眯眼,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但实在招架不住倦意,手还没伸出去,又睡过去。

    深夜的大海黑得没有边际,浪拍礁石,水声让这夜越发宁静,唯有沙滩一处,散发出一道微弱的光。

    夜风微凉,光影浮动,在掀起男人微垂衣摆的同时,也吹旺了他指尖的一点火星。

    星光逼近指尖,灼烧的刺痛传来,他微微皱眉,似终于回神,摁灭烟蒂丢进一旁的烟灰缸。

    里面已有不少烟蒂,而一旁的烟盒也空了一半。

    许应冬毫无察觉,伸手去够烟盒,却在下一秒摸了个空。

    他本能抬头,就见烟盒赫然躺在贺延叙的手中。

    后者看他一眼,将烟盒扔回他的手边,随手拉过一旁的折叠椅,瞥见烟灰缸里的灰烬,咂舌得直摇头:“果真是大户人家了,享受的方式就是不一样,把烟点来当熏香用。”

    “你也皮痒了?”许应冬瞥他一眼,看着手边的烟盒,指尖轻捻,没再去拿,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漆黑海面,“睡不着?”

    贺延叙舒坦地往椅背一靠,轻叹一声:“本来睡着,被阿成踹醒了。”

    何成睡那叫一个野蛮,拳打脚踢,踹得贺延叙没脾气了,只好裹件外套上外面坐着。

    谁想一出来,就撞见他把烟点着玩似的,燃尽就灭,灭了再重新点,愣是没见他抽一口。

    许应冬闻言不在意地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贺延叙朝不远处唯一一定有光的帐篷看了眼,挑了挑眉,“她还没睡?”

    “睡了,那是我在里面放的夜灯,她怕黑。”许应冬说。

    “啧啧,铁汉柔情呐。”贺延叙摇摇头,他长着一双桃花眼,这会没戴眼镜,让他看起了少了几分斯文,更像个败类了。

    他笑着感叹:“爱情的力量。”

    许应冬莫名看他一眼,乐了,“没完了是吧?”

    贺延叙还是笑,不过语气多了几分正经,“以后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大伙儿今晚都惦记着,但碍于苏檀在,而这个问题又涉及太多敏感地,都没敢问。

    也就这种夜深人静,氛围拉满的环境下,贺延叙问出了口。

    许应冬沉默了会儿,听着风声渐大,他道:“还得回去。”

    “那个江家……”

    他在京市的事,通过梁绘那个大嘴巴,他们都知道了。

    “跟我没关系。”许应冬语气平静。

    贺延叙心下了然,这种情况,照他的性格,确实不会认那家人。

    但驱使他回京市的,除了这个,就还只剩……

    贺延叙顺着他的视线,落向了那簇光亮,“这次认定了?”

    “嗯。”

    “那你想过你们之间的差距会……”

    若是换个人也就无所谓了,条件合适,感情到位,下一步该怎样怎样,他们这群朋友也为他高兴。

    可偏偏是苏榶。

    两人无论是成长背景,经历,还是拥有的资源人脉,都不对等。

    短时间来看,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时间一长,各自对待事物的看法,做法出现分歧,弊端暴露,这样那样的矛盾出现。

    那个时候,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更何况他作为朋友,自是站在他的阵营,为他的利益考虑。

    他这些年经历过太多,也付出过太多,可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工作,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对等的回报。

    贺延叙也走过不少地方,真就没见过他这么赤城的人。

    认定一个人,可以做到亲手把心剜出来送到对方手里。

    反正换做他,他做不到这样。

    就像现在还躺在医院要死不活的那老太婆,换做任何一人,都懒得管。

    也就许应冬,小时候差点被那老太婆摁进水里淹死,如今还尽心尽力找人服侍她。

    可也正是这样,才让他这个人难能可贵,值得深交。

    所以贺延叙还是希望他慎重,但无论他最后做什么选择,他还是愿意支持。

    他的话并未说完,许应冬知道他的意思,这些问题,在他于京市那个雪夜的街头再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围绕在他脑海里,思虑过千百遍。

    后来江岩和江老爷子,也总拿这来朝他拋橄榄枝,无非就是看穿他的这一点。

    他承认他动摇过。

    但就在刚刚他自己坐在这,望着夜海独自发愣,手里点燃的烟他却一口也不想抽时,他突然想通了。

    差距固然存在,可也就是这些差距,才让他们走在一起。

    苏榶的世界什么也不缺,她有自己的爱好,拥有足够的财富,也拥有足够的爱,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注定是热烈明媚的模样。

    而他也注定为此沦陷。

    哪怕只是为了守护那抹明媚,他也心甘情愿去缩小他们之间的差距。

    苏榶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希望他以后也能为她创造那样的生活。

    她什么也不需要改变,他自会走到她的世界去。

    许应冬笑了笑,给贺延叙一个放心的眼神,“相信我。”

    贺延叙沉默半晌,到底没忍住问他:“那你能保证她对你不是新鲜感?”

    有钱人最喜欢的两个游戏,感情和权力。

    许应冬却只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两个字:“不能。”

    “……”

    贺延叙被他气笑了,还想说什么,又听他低沉冷静的嗓音随着浪声一同响起。

    他说:“我只需要保证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贺延叙愣了愣,最后无奈叹息一声。

    罢了,他要真能被他说服,也就不是他许应冬了。

    后半夜温度降下来,风更凉了。

    两人面朝大海坐了会儿,又聊了些别的。

    回帐篷的时候,许应冬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等身上烟味散尽,他才进去。

    关了夜灯刚躺下,风吹得久,身上还是凉的,没好抱她。

    但苏榶在他躺下后,就翻身循着热源贴过来,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她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听着还没睡醒,“你去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便秘了?”

    “嗯,便秘了。”

    许应冬低头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亲了一下,笑着:“再睡会儿,还有一个小时,看日出的时候我喊你。”

    苏榶“嗯”一声,眯着眼仰头胡乱往他脸上亲了回去,也不知道到底亲的哪。

    许应冬轻笑了声,连人带毯子揽进怀抱。

    -

    六点,天蒙蒙亮,东边翻起了鱼肚白,天空的颜色随着时间在慢慢变化。

    再不久,就是日出了。

    沙滩上除了他们一行人,还有许多赶来的游客,周围逐渐喧嚣。

    日出看的主要就是一个氛围,苏榶倒没觉得特别的,要说起来,她可能更喜欢日落。

    日出就在瞬息之间,很快,天光大亮,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一行人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牛奶面包垫垫肚子,紧接着就马不停蹄提上水桶和工具前往赶海的地方

    然后,第一次体验赶海的苏榶,在看到满沙滩或蹲在地上,或趴在礁石上,这扣扣那捡捡的人群后,陷入了沉默。

    “走走走!”

    还没等她皱眉,吴颖从她身边走过,一把拉着她朝人堆里扎,一边躬身探探找找,一边给她解说:“每次退潮后会有很多海鲜滞留在沙滩上,所以会有很多人来捡,跟寻宝一样,哎你看,这有只螃蟹。”

    吴颖指给她看之后,眼疾手快地拿钳子钳住那只螃蟹,放进了她手里的小桶。

    而一旁,陈可云的桶里已经有了几颗海胆和苏榶叫不出名字的海螺,圆圆的壳,很肥,肉都长到背上了。

    苏榶不喜欢这些带壳的东西,也不想捡,就单纯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寻宝藏似的走走停停,然后回头给她解说那是什么东西。

    日头渐升,捡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人群慢慢散去,吴颖和陈可云也收获满满,一人一小桶。

    另一边的几人似乎收获也不错,各自提着桶满载而归。

    何成将所有人的海鲜装进一个大水桶,心满意足地放上后备箱,说:“冬哥先拿去你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过来处理,今天中午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两辆车各自将几人送回了家。

    许应冬让她先去洗澡,等她洗好,自己才去。

    洗完出来,他将苏榶换下的碎花吊带裙用水盆装着,她没下水,裙子还是干净的,倒点洗衣液手洗完透几次清水就行,他自己的全是沙,于是随手脱下就扔进了洗衣机。

    等他将两人衣服晾晒好,听到外面动静,就知道他们来了。

    也不知道在干嘛,一个个挺激动,何成跟猿猴似的,还嚎了两嗓子。

    许应冬不紧不慢吹干头发,套了件T恤出去,就见着一圈人小心翼翼地往苏榶背后凑,做贼似的,他都快走到跟前了,也没人发现他。

    直到走近,看到苏榶举着手机一个一个对准他们,而手机画面里的人像是苏景承时,他算是明白他们在激动什么了。

    刚才几人来的时候,苏榶正好在跟苏景承视频,她把镜头怼在那满满一桶海鲜上,给苏景承介绍她今天见到的新鲜玩意儿。

    然后见陈可云他们来了,她镜头一转,挨个挨个的给苏景承报姓名。

    “这是陈可云,这是吴颖,她俩开的服装店我有入股,这个是……”

    她小时候就爱这样,有啥新鲜事,也不管苏景承在干嘛,一个电话过去叽里呱啦就是一顿输出。

    苏景承出差刚回来,才到办公室,接到她这个视频,听她时隔多年,再次给他分享好玩的,高兴得不行,喜笑颜开得直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糖糖在那多亏你们照顾,有时间来京市玩,叔叔给你们好好安排。”

    “没事的没事的,苏叔叔您太客气了,您就放心好了,苏榶在我们这绝对不会让她受欺负,我们向来帮理不帮亲,许应冬也不行!”

    何成看着镜头,往那一站就是兵,说得义不容辞,慷慨激昂,不知道以为他在发表竞选宣言。

    许应冬在这时清了清嗓子,他腿一软,转头就另一副嘴脸,讨好道:“哥,我后面那句开玩笑,别当真……哥哥哥!有话好好说。”

    这通视频最后在所有人看着何成抱着屁股的哄笑声里结束。

    而与此同时,远在京市的高楼里,助理拿着需要签署的文件敲门踏进董事长办公室,看到的就是平日里凛不可犯的董事长,握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笑得一脸亲切。

    连看向他时,语气都多了些亲和,问他:“有什么事?”

    助理深吸了口气,良好的职业素养迫使他淡定,将手中的文件双手递过,“这份文件请您过目。”

    苏景承认真翻阅完,签了字。

    助理接回文件,正准备离开,却听苏景承喊住了他。

    “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

    助理手心捏了把冷汗,以为要被问一个多么刁钻的问题,谁想却听他说:“你去过海镇没?”

    “啊?”助理懵了一瞬,“董事长说的是海市的那个旅游小镇吗?我父母去过一次,听他们说环境很好,就是还有些基础设施不怎么完善。”

    苏景承点点头,“行,让人看看那儿有什么值得投的项目,回头拟几份策划案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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