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夜驾驶狂奔后,哪怕仅是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也让人腰酸背痛,疲惫不已。

    江柳玥背靠车门,双手插兜,百般聊赖地看向眼前一望无际地稻田,清晨的露珠还点缀在枝叶上面,随着阳光的倾斜下,这些露珠就如同金子一般点点闪亮着。

    她侧头望去赵勇等人,因为昨晚彻夜的颠簸,赵勇又不能放松警惕,于是他也不得不一路紧随江柳玥的车。

    现在,因为早上江柳玥终于停下车休息,一路颠簸的赵勇也终于才能松掉自己手中紧握到发吐的方向盘。

    江柳玥此刻已经注意到,车里掌握方向盘的男人已经不再是赵勇,而是其他人,赵勇这个陆淮的心腹,也没有出现在副驾,而是后座,说明他昨晚是真的累了,身体已经撑到极限。

    “下一个城市,就是安义市,你想去的淮南市就在它隔壁。”江柳玥进车对已经苏醒的姜抚说道。

    一听离自己的目的地近了,她喜道:“这么快啊,那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到达。”

    江柳玥把安全带系好,按了按声喇叭,提示身后的人即将出发后,她才脚踩油门,往北方继续开去。

    她拉下车窗,感受着冷风,不急不慢地说道:“是今天就可以到。”而且如果顺利的话,中午就可以到淮南。

    闻言,姜抚更是大喜,拍手称快道:“太好了!可惜我不能带一些礼物,要是两手空空....”她沉溺在买什么礼物给好友的困惑中,可惜,她被关了五年,对外界的变化早就迷茫不已,光是坐在车里看窗外那些灯红酒绿,霓灯璀璨,她就明白,外面的世界在这五年间,变化得已经快让她认不出来了。

    她不得不带着一丝求助的语气道:“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她希望身旁的这位许久不见,身份大变的昔日旧友可以给她一些指点。

    可惜,这种盼望放到江柳玥身上只怕是不得不落空。

    “没有”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别告诉我你都不送礼物”姜抚自然是不信,质疑道。

    江柳玥是真的没有说谎,她这辈子就没有怎么给别人送过礼物,自然,也从来就没有收到过礼物,甚至就连她新婚当天,所来宾客们也寥寥无几,自然收到的贺礼也少。

    当时没有人看好她,不少人都背地里暗自揣测着她多久被陆星厌倦后,逐出陆家大门,扫地而出,哪怕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和陆星有了一个一岁的孩子,到现在,那些人依旧会在茶余饭后对她的身世和婚姻议论纷纷,还是不变的赌约。

    “真的不知道,我基本没有送过人礼物”江柳玥认真地解释道。

    而这话落在姜抚耳中却又不一样的意味,她认为是身份转变了的江柳玥自视高高在上,不再愿意和她这种被男人禁锢的金丝雀平等沟通,江柳玥也是为数不多见过她被关在笼子里面凄惨模样。

    只怕是心中早就对她鄙夷不已,说不定心中还在暗自嘲笑她,昔日那个风姿卓越,明眸皓齿的学堂女神,如今却成了脸色惨白毫无生机,他人床上的行尸走肉。

    她内心一直有种惶恐不安,不仅是和外面世界脱离的迷茫,还有一种身份落差的不安,这种不安尤其是在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昔日旧人所见,而且还是自己打从心底就看不起的人,这么颠倒落差,让她更加自卑和心生恶意。

    江柳玥隐约注意到姜抚不太友善的眼神,还有她脸上浮现的阴霾。

    她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别人一般都不会要我送的,所以自然也就送的少。”

    姜抚听到这话,脸上的阴霾才逐渐散去,也是,她江柳玥可是娼妓之女,到哪都有人嫌弃她脏,就像顾心蕊,虽然说着不要嫌弃同班同学,可是,她才是班里最嫌弃江柳玥的,甚至私下吐槽,江柳玥身上还会是不是完璧,或者也没有染上某种病。

    但是,这些对江柳玥的诋毁和嫌弃,在姜抚心中都是最正常不过的,要怪,就怪自己出身就是如此,除非早点结束这一生,说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她想到这儿,心里的阴暗和不堪才缓解了不少,于是又再次笑着对江柳玥说道:“等你到了淮南市再叫我吧,我想先睡睡,昨晚颠簸没有怎么睡好。”

    是啊,她再怎么落魄,也不是辛苦开了一夜车程,第二天也没有休息半点的人,想到这儿,她又再次得到了半点安慰。

    江柳玥没有回应她,只是漠然把车窗关上,然后继续向北行。

    沈家,自从昨晚沈家少爷沈屹之接到一封秘密电报后,神情大变,浑身颤抖,就像是沙漠中口渴已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一般激动不已!

    于是凌晨不到,他就直接率领自己的部下军队独身前往北方宋家所在的新北市了。甚至不顾沈家人的阻拦和质疑,仿佛现在和他作对的人,都是在阻碍他和爱人重逢的罪人!

    直到沈老爷子眼睁睁看着他带人夺门而出,半点不听劝说后,仰天长叹,后人不孝!后人不孝啊!

    堂堂三尺男儿,在如今天下割裂,暗潮涌动的当下,居然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

    气得他这个白发老者,当年率军南下,镇守边疆重地,出生入死数十载,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的堂堂大将军,如今年迈苍老,腿脚不便利的人,垂手长叹,老泪横流。

    “父亲,不必如此!儿子已经当没有这个不孝子了!”见到这个从小就对他严厉教育,爱国爱民的老父亲,现如今竟然为了他的儿子,痛苦不已。

    沈怀铭心中自然也是愧疚不已,毕竟这是自己养育出来的好儿子啊!

    他跪地谢罪道:“父亲,这都是孩儿的错!子不孝父之过,是儿子我没有把他教育好。”

    沈老爷子闻言,长叹一声道:“怀铭啊,事已至此,你又何罪之有呢,这几年,我也认真想过了,也许是屹之他本身不适合这个位子,他是个情种,自古以来,无数佳人才子都对情这一字追求不已,掏心掏肺的,若,他不是生于这个年代就好了,可惜,他生于乱世,也见识过乱世的悲哀,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要去在这个遍地哀鸣,白骨满地的乱世当中当个情种,那也只能顺从其心意。”

    沈怀铭以为父亲是在无奈纵容自己那个不孝子,立马劝阻道:“父亲!大可不必如此!”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并非是在纵容他,在硝烟四起的乱世,他要为了自己心中的佳人牺牲一切,奋不顾身,甚至引火自焚也罢,但是———”

    他那双之前还流泪的眼睛,此刻犀利无比,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曾经那位血染沙场,剑指苍穹的大将军,他话锋一转,道:“若是他敢拉着我们沈家去自焚,我可不会放任他,怀铭!”

    “在!”

    “该改一改沈家的继承者了,本来这些年,我看出苗头时,早就另有打算,此子不成器,自由成器者,我偌大的沈家子弟,难不成都是平庸之辈?!”

    淮南市不大,左右不过是一个普通小镇般大小而已,两三座五六层高的洋楼,几条凌乱泥泞地小巷子而已,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城市,虽然充其量来说以它的规模和人口连小镇都算不上,可凭借这里是当年发起抗张家军第一战的地方,故而被称为市。

    一觉睡醒就到了目的地的姜抚,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打听到心蕊的消息了吗?”

    她语气软糯,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娇气的小公主。

    “还没有,赵勇他们正在探问中,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可以问道。”江柳玥答道。

    一听赵勇等人居然会去帮她打听,姜抚惊道:“他们居然这么听你的话!”

    江柳玥摇头道:“不是听我的,是陆淮指示的。”

    姜抚一听陆淮二字,吓得又惊道:“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了陆淮!你怎么能这样!”

    她气得把叛徒活生生地写在了脸上,满脸都是对江柳玥告密的控诉。

    “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如此轻松就到了淮南,以为我能为了你得罪陆家少主吗?”江柳玥反问道。

    “你!”姜抚语气一滞,的确不可能为了她得罪陆淮,可是.....她心中就是气不过,气不过江柳玥居然早早就告密,也气不过....她居然敢忤逆她!

    “可我们是朋友啊,朋友是不能背叛的,柳玥,我知道以你的出生经历来说,很难去理解朋友的定义,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去聆听一个朋友的心声,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不要去背叛朋友,这才能受到大家的欢迎,要不然,你这样一直孤独自怜也是怪可怜的。”姜抚眼角擒着泪水,楚楚可怜地说道,她自认为自己的一字一句都是在为了眼前这个出生低贱,卑微孤僻的“朋友”考虑。

    江柳玥听完她说的话,刚想开门下车,就又被她再次脱口而出,高高在上的教导给凝噎住了。

    姜抚见江柳玥对她的肺腑之言没有半点表示,因为她听不进劝,于是继续加强攻击道:“我知道,你是觉得如今自己身为陆家四夫人,嫁给了陆星,身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还是不会接受你,就连你自己都说很少收到别人的礼物,再这样下去,你执迷不悟,怕是就连陆星也迟早也厌倦你,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说说看”江柳玥简直就要被这个小白花给气笑了,她挑眉示意姜抚继续说下去,眼神中充斥着戏谑。

    姜抚却以为她是在自己善意的教导下想要开窍了,于是就差昂首挺胸,神情高傲地大肆指点一番了,不过她理智还是存在的,知道后面还要靠她护送,也不敢多有得罪,不过该得罪的她照做不误。

    只见她同情悲哀地说道:“因为你没有心啊。”

    以为她能够开口说出什么狗屁的江柳玥顿感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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