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3.28

    敏，婷儿今天工作加班，我随便找了加酒馆，却碰到了熟人。她说：“小宇，你还好吗？”，我应付着，然后随便点了杯酒，她却给了我一杯橙汁，她说：“小孩子，别喝酒”，可是我明明都三十多岁了，她一饮而尽，我白了她一眼，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还是和以前一样聒噪，我笑着听她讲，她说：“小宇，我要结婚啦？”

    “和谁？”

    “等会你就知道啦”

    “好期待”

    周周是我大学的室友，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喜欢女生的女生，她总说我不轻易定义自己的取向，爱就爱了，大学四年，我见过她喜欢过女生，也见过她喜欢男生，唯独没有见过她谈恋爱，她也经常抱怨，她说：“周周我呀，怎么没有女朋友呢？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啊女朋友”，然后有时候又会说：“不要爱情了，恋爱狗都不谈”，大学四年，我不止一次怀疑过她的精神状态，但周周又很神奇，她短暂的发疯后又开启兴奋状态，她说快乐就好，她没心没肺，染着夸张的发色，快快乐乐的活着，我以为她会这么快乐，直到大三的一天，她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先是小声的抽噎，然后慢慢大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吵醒了全寝室的人。那时候，寝室一到十一点就断电，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机，我们举着台灯爬到她床上，她说：“怎么办，她拒绝了我”，我们问她是谁，周周一边哭，一边指着对面的寝室。“是瑶瑶？”“是美蓉？”“是子涵？”……一个寝室八个人，我们猜了七个人后，周周红着脸说是“清清”“清清？”我对清清不是很了解，她是对面寝室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挺高冷的，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问她“她怎么拒绝你了？”于是周周哭的更大声了“我和她发□□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告诉我，她应该喜欢男生吧”

    “那你重新喜欢个人吧”室友易老师安慰道

    “对对对，你重新去追求个”室友B说

    周周性格总是大大咧咧的，经常说喜欢谁谁谁，我们都没太在意，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就去睡觉了，周周也没有再哭。古代汉语课上，小易和我悄悄的咬耳朵，“小宇，你说周老师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呀”

    “几天吧，周老师今天状态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我觉得未必”

    “啊？”我疑惑，“周老师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喜欢一个人吗？她呀，妥妥的玩咖”

    “小宇，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

    “那你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和男朋友在一起啊，吃饭想他，睡觉想他，会不自觉的看向他，会幻想和他有以后。”

    “没有吧”我回想了一下，我和刘阳确实没有这种感觉

    “那你和你男朋友怎么相处啊？”

    “他帮我带早饭，我帮他接热水，中午一起去吃饭”“你会想看他吗？”

    “没有吧”我想了想刘阳的脸甚至不禁抖了抖，赶忙摇了摇头

    “那你想和他亲亲吗？”小易来了兴趣

    “我和他没有亲亲”

    “那拥抱呢？”

    “也没有”

    “那你们算什么谈恋爱呀”

    “我们牵过手的”

    “那你喜欢他吗？”

    我说不出来了，因为我好像真的没有喜欢过刘阳。

    “你们不算谈恋爱，你都没有喜欢人家”小易故作深沉的说道“谈恋爱很玄幻的，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叫谈恋爱，谈恋爱也不一定会亲，会抱，但谈恋爱是一定要想亲亲，想抱抱的，面对喜欢的人，没有人会不想的，没有人能控制的住的，小宇，你看看周老师”，我顺着小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容易便看到了周周，那头张扬的头发极其耀眼，她正悄悄的盯着一个地方看，那儿有清清，那个眼神，我在周周的身上第一次看到，我确幸周老师确实是栽了。

    “易老师，你真的懂的好多”我发自内心的感慨

    “小宇，你知道□□和上床的区别吗？”小易突然问我

    “不都是一个性质吗？”

    “那不一样的？”

    “啊？”

    “上床，只要是两个人都可以，这是我们作为动物的本能，但是□□不是，□□一定要有爱，一定是两个相爱的人灵魂的碰撞，是神圣的，上床人人都可以，但□□不是。”

    说实话，我依旧不是很懂，□□、上床，对我来说，都是同一件事儿，都对我挺遥远的。周周再也没有哭过了，只是会时不时的偷偷看两眼清清，我和小易看到过好几次了，我们不说，周周应该也知道我们知道她还喜欢着清清，好几次我们都与周周对视了，她也不说，日子也就那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下去。再次发生转折是在情人节的那天。

    周周说“小宇，易老师，陪我去喝点酒吧”，我和小易点头，拉着她去了酒吧。易老师和周周抬了好几箱酒，顺便给我拿了杯橙汁。

    她们说：“小孩子，不要喝酒”，可是我都已经二十岁了，或许算起来，我是她们之中最早懂借酒消愁的人，从一中转到二中时，我偷偷喝过酒，和刘阳坦白那天我也偷偷喝了酒，酒很难喝，我们学着电视剧大人的模样，拙劣的干杯，后来倒是真醉了，头昏眼花到不敢想象那些烦心的事儿，到真以为能够消愁，最后爱上了喝酒，不过这是后话了。周周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连喝了三杯，易老师陪着她，偶尔也喝一杯，我正在和果盘里的小番茄做斗争，就这样保持诡异的安静。

    半响，周周终是说话了，她说“老子喜欢她三年了”

    “啊？”我震惊的出声，易老师则是淡定的喝酒。

    “老子说老子喜欢她三年了，三年呀，三年”

    在我印象里，周周总是说自己喜欢谁谁谁，绝对不是个长情的人，易老师像是猜中了我的心事，和我咬耳朵，“大学三年，你看过周老师谈恋爱吗？”

    我想了想，然后摇头，我忽略了，周周确实和我一样，一样的寡了三年，“易老师，你观察的好细致”，我真诚的称赞小易笑了，

    她说“要不说你是小孩儿呢？有些事儿，不能只看她说了什么，还要看做了什么？”

    还没说完，周周又开始闹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的和她碰杯，当然，我的杯里装的是橙汁，她的是酒“周老师，别伤心，我们陪你”

    她苦笑，然后想抽烟，摸了摸烟盒，看了看我，然后又放下了“小孩子在，还是不抽烟了，不带坏你”

    我拿出烟，给她点上，“抽吧，今天允许你放纵，就今天哦，女孩子抽多了烟，对身体不好”，其实我才是那个抽烟最早的。周周并不熟练的吐了个烟圈，还呛了几下，将眼泪呛了出来，她说我和你们讲讲清清吧，易老师也从烟盒里拿出了烟，我也想拿，却被易老师打手，然后瞪我一眼，我只能不甘的将手缩回去。

    “最早注意她，是开学自我介绍那天，小宇你相信缘分吗？”

    “啊？嗯，我相信的”其实我想说的是周周，你思维别那么跳跃，我真的跟不上，不是在讲你和她吗？怎么一下子就cue我了呢？当然我也没敢说，毕竟周周正伤心。

    “我以前是不相信缘分的”周周继续开口“但有些事儿，真的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我一贯不喜欢听别人自我介绍，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关我屁事儿，我就在位置上坐着，无聊的玩着手机，然后刚好轮到她时，她抬头，一不小心就和她对视了”

    “然后你就一眼万年了？”易老师弹了弹烟灰

    “去你的”周老师轻轻推了一下易老师，又突然反映过来“不对，你个老登，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别告诉我，今天第一次哦，你这弹烟灰的姿势，比我还标准，比我还熟练。”

    “你管我，还讲不讲了”

    “讲讲讲，谈不上一脸万年，但当时确实难得认真的听了她的自我介绍，她说她是湖南人，那时候我想的是湖南的妹子怎么跑这么远来读书”，插播一下，当时，我读的大学是民办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四川人，很少有外地人“然后，我对她就有了印象，之后几次上课，都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心疼她，就想关心她”

    “周老师，打断一下，你怎么知道人家孤零零的，她一个人坐一排是因为她坐的第一排，人家是为了好好学习。”易老师笑着

    “滚呐，还听不听”

    “听听听，你继续，我闭嘴，好吧”

    “当时就心疼她，然后就想靠近她，我这个人吧，又有点神（四川方言），家里重男轻女，爹妈四十岁的时候还给我生了个弟弟，然后对我说，你以后要帮着弟弟，为了安抚我，我上大学后，他们给了我一套房，还有30万，可是我想要的是爱，不是钱呀，弟弟出生后，基本上全家都围着弟弟转，可我呢？我也是他们的孩子呀，我也想和他们在一起呀，我不需要最新款的游戏机，我也可以不要诺基亚，我就想要爱，这过分吗？”

    30万，30万，那可是30万呀，99年，三十万什么概念呀，富豪竟在我身边，我内心狂怒，“您继续，您继续”

    “我总觉得没人爱我，我也不配得到爱，他们有了弟弟就不爱我了，所有人都是，这些年，我不敢谈恋爱，不是没有人追过我，但我就是害怕，害怕在一起之后他们又不爱我，这人就是贱啊，渴望爱，害怕爱，又不敢爱。她给我感觉就不同，就是我觉得她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我们不算熟悉，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可是我就觉得就是她了”周周又喝了杯酒“大一下册，元旦，那时候我乘着她们寝室没人，偷偷放了一束玫瑰在她们寝室门口，上面写着给周清，我偷偷看着她们回来，然后将玫瑰带了进去，我不敢想象她收到玫瑰的样子，我不敢想象呀，第二天，我甚至害怕与她对视，我怕她知道是我，我害怕她知道是我呀”周周已经泪流满面“大二，我也悄悄放了玫瑰在她们寝室门口，上面依旧写着祝你快乐，后来，她们寝室的李瑶和我八卦，她说周老师，有个人连续两年送我们寝室的清清玫瑰花呀，我们都挺好奇的，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她们发现是我，但我又想知道她的反应，我装作不在意的说那清清是反应呀，李瑶说能有什么反应呀，肯定是害怕呀，这可是女寝呀，连续两年呀，哪个变态能干出这种事儿呀，我附和着哪个变态能干出这种事儿呀，那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你们知道吗，我们的心都碎了，我的爱见不得光呀，见不得光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爱见不得光时”，我也想哭呀，我的爱难道就可以见光吗?我也是个胆小鬼，易老师只是沉默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周周倒酒，她说“喝吧，镇痛的”

    然后周老师一饮而尽“我也尝试接近她，我想和她坐同一排，可是我害怕呀，怕她一眼看出我喜欢她，我真的好胆小呀，真的好胆小”

    “爱情会让人变胆小，这不是你的错”，易老师轻轻拍了拍周周的肩膀

    “我试着去喜欢其他人，男生，女生，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不了别人了，我开始恐惧，但好像没有用，我就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我害怕她谈恋爱，有时候又喜欢她谈恋爱，她谈恋爱了，或许我就会放弃吧，可是三年，整整三年，她都没谈呀，我告诉自己，万一她喜欢女生呢？万一我还有机会呢？我给她发短信，我说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她说男生吧”“是那天吗？”“是，我想放弃的，可是我又想她说她喜欢男生吧，她不是很确定呀，我还有机会的，我还要机会的，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我安慰自己她也有可能喜欢女生呀，到最后，我都相信了。”易老师默契的和她碰杯“昨天，情人节，我走进了花店，那紫色的花丑丑的，店员说那是‘勿忘我’，我想大三了，勇敢一点吧，其实我知道她很可能拒绝，可是我就想让她知道我，知道我周周喜欢她周清三年，知道有周周这样一个女生，不出意外，她拒绝了我，我以为我不会疼的，可是真的好疼”周周锤着自己的胸口“我这儿疼呀，我这儿疼”

    我摸着我的胸口，它还在跳动，可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也疼了，我抢了桌上的酒，灌下去，不出意外的呛到了，我咳着，鼻涕，眼泪还有酒混在了一起“周周，我也疼呀，我好疼呀，我喜欢上我闺蜜了，周周”我跑过去，抱着她，然后一起放声大哭，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周周抱着我“小宇，喜欢就去试一试吧，你那么可爱，没人会不喜欢你”

    我醉了，我好像说“以前好像有个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然后我们三个笑了，又哭了，

    我不知道易老师为什么哭，她总是理智的，只是那天她也红了眼睛。之后，我们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儿，那天，好像不存在，好像是场梦，但我们都知道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小宇，小宇”思绪被周周拉回，顺着周周的视线，我看见一个帅气的短发女孩，

    “介绍一下，她是我女朋友，陈萍”

    “陈萍你好，我是肖宇，叫我小宇就好”

    “小宇，你好”

    我看见周周与陈萍对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我知道周周终于找到了她爱的，爱她的人了，我们称之为爱人。我们加了微信，周周告诉我，她们计划举办一场婚礼，可能就在今年，我们加了微信，周周说小宇到时候一定要来，带着你的爱人。我说有机会一定。有机会，一定。

    可是，我大概率是活不到那时候了，不过周周，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