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思量一阵，问道：“你们是不是设计好了，就为了让贵妃成功留下五皇子。”
颜云奕道：“是这样，深宫后院，小瑾现下又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本王与母妃早已商量好，一定要把小瑾留下，因此回京之后本王马不停蹄带着小瑾进了宫，未能先回家，爱妃莫要置气。”
端贵妃换了个姿势，舒展身体：“看样子成功得很，不枉我打听了一圈知道这荷花酥的消息。”
“就连糕点都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准备的？”秦晞瞪大了眼睛。
颜云奕点头：“没错。”
端贵妃摸着下巴，美目流转，看看颜云奕，又看看秦晞，啧啧啧几声：“我这狐狸似的儿子怎么能找到个如此纯良的美娇娘，晞儿别被他迷惑了，提着点心眼。”
颜云奕放下茶杯：“母妃说笑，本王怎会对王妃不利。”
“哈？”端贵妃耸肩道：“本宫可没这样说。”
颜云奕靠近秦晞，轻声道：“任务已经完成了，爱妃可要回府？”
“哦……嗯。”秦晞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点头。
回去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秦晞冷静了下来。她梳理了发生的事情，道：“你要出京去接五皇子，也不说一声，我都不知道。”
颜云奕：“爱妃不知道？”
秦晞：“是啊，还是小柔告诉我的。”
颜云奕笑了：“那么爱妃可有看信。”
“还，没有。”
颜云奕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叹气：“爱妃冤枉啊。”
“诶？”秦晞疑惑。
马车略微颠簸，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不绝，狭小的内部空间此时好像与外界隔绝，自成一方境界。
“爱妃可是不记得那日呢？”
“哪、哪日？”
“洞房那日。”
秦晞第一反应便是脸颊泛起红晕，她只自己哭得抽气，什么也顾不上了。但她仔仔细细再一回想，被忽略掉细节涌入脑中，拼拼凑凑有了些大概。
颜云奕：“爱妃可有记起？”
秦晞脸颊从微红变成了爆红，她想起来了，好像那天自己扑在大红婚床上嚎啕大哭，形象全无，随后便是颜云奕进来，轻声细语地安慰。这还不算，自己哭了多久，颜云奕便陪了多久，直到后半夜自己实在是哭累极了，在慢慢停下来，之后颜云奕说了些什么，秦晞自然是全不入耳，直接睡过去了。
好家伙，看样子就是在那个时候颜云奕与自己商议的出京之事，是自己一点没听的敷衍过去了。
秦晞咬着嘴唇，巴巴地看着颜云奕，不说话。
颜云奕却道：“莫要咬嘴唇，爱妃。”
秦晞“哦”了一声，这是她的习惯，这么多年也未曾改掉。
颜云奕温声道：“如何，爱妃可有忆起？”
秦晞弱弱点头，盯着马车地板。
“既如此，”颜云奕道，“去祭拜秦将军吧，早该前去的，却耽搁了十几日。”
秦晞抬头，看向颜云奕。
颜云奕却并未多说，只是撩开帘子，对着前面赶马的车夫吩咐，改了目的地。
路上，秦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咽了咽口水，想要咬嘴唇但勉强忍住了，小声道：“那么，关于太子之位空悬，你怎么打算。”
颜云奕语气毫无起伏：“本王身无长处，才疏学浅，既无治世之经，也无豪云之志，自然是什么也不打算了。”
身无长处？秦晞上下扫视一番，至少外形十分出挑，说是赏心悦目也完全不为过。
“爱妃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什么打算吗。”颜云奕斜斜挑开车窗的帘子，望向窗外：“比如——爱妃想做皇后？”
秦晞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可能！”
“不是吗，难道是皇太后？”颜云奕继续道。
秦晞急得上前捂住颜云奕的嘴，顾不得别的，只想让这个三王爷不要那么口吐狂言。
“这是在外面，被人听了去咱们就有麻烦了！”秦晞瞪着眼睛，一字一顿道。
颜云奕被捂住嘴，“唔唔唔”地叫了几声，秦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猛地缩回手，慌张道：“对、对不起！我就是，就是着急……王爷莫怪。”说完她低下头，不敢看颜云奕。
颜云奕被松开，嘴角却原来是上扬着：“何至于，本王很高兴。爱妃终于和本王有些亲近了。”
秦晞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刚动，就被颜云奕抢先制止：“爱妃，莫咬嘴唇。”
“哦。”秦晞抿了抿唇。
“我认真的，”秦晞半晌又道，“我们，怎么打算。”
这次颜云奕正色，垂眸道：“本王，只想闲云野鹤，无心朝政争端。不知爱妃何如？”
秦晞：“问我？”
颜云奕抬眼：“自然，若是爱妃真想做皇太后，本王也不是不能……”
秦晞小声嚎叫了一声，又上前捂住了颜云奕的嘴。
颜云奕眼角带笑，丝毫不反抗，任由秦晞揉搓。秦晞既急又无奈：“你真是够了，我一点也不想！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好吗。”
“好。”颜云奕从善如流地回答。
-
秦晞和颜云奕是睡在一间屋子的，甚至是一张床。
犹记得同睡的第一晚，秦晞提心吊胆，但是颜云奕挥退下人，掌着灯进入房门。
秦晞在床上紧闭双眼偏着头，不敢看颜云奕。
颜云奕轻笑着坐在床上，给秦晞掖了掖被角，说道：“爱妃是否过于紧张了。”
秦晞睫毛颤抖地睁开眼：“我、我哪有。”
颜云奕缓缓下倾，秦晞倏地重新闭上眼，鸵鸟一般钻进被子。
颜云奕终于动了，他一把将秦晞捞出来，道：“睡觉莫要蒙头。”
秦晞哇呀呀地叫：“哈？这是蒙头的问题吗！”
颜云奕道：“爱妃放心，本王不会做出逾矩之事的。”
秦晞咬着嘴唇皱眉，眼珠子转过一圈，却道：“不对，咱们已经完婚，这也不算逾矩……”
颜云奕愣住了，看着秦晞认真的神色，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晞气恼：“你笑什么，我这是就事论事，有什么不对吗。”虽然笑得超级好看，但这也不妨碍秦晞炸毛。
颜云奕收住笑，神色认真道：“爱妃所言极是，那本王便换一种说法。本王绝不会出爱妃不愿意的事。”
“当真？”秦晞狐疑，“你可是王爷诶，按理说我该听你的。”
“自然。”
秦晞高兴了：“你人真好呢！”说罢，她拍了拍另一半床，豪爽道：“说好了哦，那你快上来吧。”眼睛亮晶晶的，全然相信颜云奕的话的样子。
颜云奕失笑，却并未多言，依照秦晞的要求躺在了床上，秦晞高高兴兴地给他盖上被子，拍了两下：“我睡觉很老实的，床这么大，你一半，我一半。”
“嗯。”颜云奕应道。
当然，每个半夜都被拱到自己边上“动手动脚”的秦晞弄醒，那是后话。或许每一个不曾与别人同睡过的人，都会以为自己睡觉老实吧。
太子殿下下葬的流程走完，已经是多日以后了。天气寒冷，秦晞不爱出门，但颜云奕却需要早起上朝。
把拦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挪开，颜云奕轻轻起身，自己穿上朝服。
这本来该是王妃做的事情，可是颜云奕从不叫醒秦晞。不过也有几次，颜云奕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弄醒了秦晞，秦晞跃跃欲试地试图给颜云奕穿朝服。
颜云奕手都举酸了，秦晞依然没能弄好，如此颜云奕就再也没让秦晞替自己穿过衣服了。
这日颜云奕下了朝回来，对秦晞道：“肃王已经坐不住了。”
“怎么？”肃王，也就是大皇子，秦晞并不了解其人。
“大皇子提出暂时接替原来太子殿下遗留的事务，明眼人都知道他不会满足于‘暂时’。”
秦晞忙追问道：“皇上答应了吗？”
颜云奕道：“太子殿下确实积压了一堆负责的事宜未完成，而且一时无法找到接替的人选，父皇看出来大皇子的意图了，但很心动。”
秦晞也道：“啊……毕竟到时候善后完毕，去留依然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呢。”
颜云奕点头。
秦晞做思考状，道：“肃王殿下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这样相当于宣告竞争太子之位，虽然皇上心知肚明，接下来一定会因为夺嫡而动荡，但太子殿下才下葬不久，此举容易落人口实。”
颜云奕道：“这……”
“怎么？”秦晞疑惑。
颜云奕叹气：“实不相瞒，大哥从小便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性格，一点也不奇怪。”
秦晞一时呆愣，随后满头黑线：“啊？不要紧吗？将太子之位交给肃王会出事的吧。”
颜云奕却道：“爱妃莫急，探子来报，恭王去拜访了丞相，这太子之位无论如何是轮不到我们的。”
恭王，也就是四皇子，比颜云奕要年小一岁。
秦晞托腮：“最好是吧。”话音刚落，外面有下人通传，竟然是丞相派人送来的信。
秦晞睁大了眼睛，转头瞧向颜云奕。
“恭王不是已经准备拉拢丞相了吗！”
下人只是个递话的，瑟瑟发抖但一头雾水。
颜云奕拆开信，匆匆扫过几眼，秦晞也凑了过来。
信中大意如下：久闻贤王殿下颇有才华，老朽举办赏梅诗会，恳请赏光赴宴，另外，老朽还有一个女儿哦。
“丞相这是想站队这边了？故意提及女儿是什么意思，暗示联姻吗？”秦晞道。
颜云奕合上信纸：“这约，本王也不会赴，联姻，本王绝不会答应。”
秦晞微微挑眉。
“赏梅之日正是上元佳节，本王与王妃新婚燕尔，另有安排，辜负丞相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