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艰难

    几人吃好之后下楼,看老板娘还在打算盘,月出含笑走了过去:“老板娘,今日可是大丰收了。”

    老板娘抬头一看月出,先是笑道:“公子可是吃好了?”跟着又感激道,“小五跟我说了,方才真是多亏了公子,不然小六那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说完又有些担忧的凑近月出,低声道,“只是公子为我们得罪了唐小姐,怕是后面会有麻烦。”

    月出哦一声,问道:“这个唐大小姐,不知是哪位?”

    老板娘见她完全不知,哎呦一声,忙道:“公子竟全然不知?”说着,身子凑过去,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原来这唐如菲是如今武林盟老盟主褚泰清的外孙女,因着母亲早逝,褚泰清将她接到身边,捧了一身霸道骄矜的脾气。众人碍于老盟主的情面,大多就让了她去。可这几年,唐如菲不仅不收敛,反而有几分越演越烈的势头。到如今,可以说是会稽郡出了名的跋扈女子。

    月出恍然的又哦一声,淡淡道:“无妨。”

    老板娘见她面上不甚在意,心下却有些着急:“她面上虽然放过去了,但公子到底折了她的面子,怕是暗地里会招些麻烦。”

    月出笑笑,安慰道:“老板娘放心,我这两个弟弟也有些功夫,自保足以。何况,这时候武林盟也顾不上找我的麻烦不是吗?”

    老板娘听她岔开话,悄兮兮道:“话说魔教换了个新教主,还格外的年轻。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些混口饭吃的小老百姓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月出挑挑眉:“这些再怎么变动,也不过是武林的事情。跟老板娘你们也会有关系?”

    老板娘媚眼如丝的白了她一眼道:“这公子就不懂了吧。你看,如今中原武林气势汹汹的来武林盟推举新盟主、商量北征之事,各地的江湖人士一涌而来,对于我们这些做买卖的是好事吧?短短这十几天的时间,挣得比去年一年还要多,我这日日数钱数得手腕子都酸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月出,继续道:“可这人多了,尤其是这武林人士啊,说不过两句总要动手动脚。跌坏了东西是小,惹上官司就是大事了。不怕公子笑话,像今天这样子的事,也不是一例两例了。大多能应付的,我们自己也就应付了;可有些我们实在担待不起的,最后还得求到武林盟的头上。但这一求,少不了要出一些打典钱。这个钱就可大可小了。往小了说,是十几日的辛苦钱;往大了讲,可能就要费正常三两个月的进账。”

    “竟是如此?”月出低眉微锁。

    老板娘叹口气:“这些呢,也只是经营上的问题。刚刚说了这些武林盟要去搞那个什么魔教的事,若是在那个地方搞完了也就罢了,倘若搞不好,那魔教不得打回来。这一打回来,当先最受波及的还是我们这些人啊。那时候,门面关了,人也没了。我们这些人呢,也只得找个地方缩着。”

    “你说好好的太平日子才过了几年,怎么又要死要活的呢!冤有头债有主,那个魔教教主也真是的,若是要报仇,去找罪魁祸首就好了,干什么伤害那么些人的性命。”老板娘摇摇头,“听说代郡那边死了不少人,好一些行脚商的货物都没卖出去,不仅白跑一趟,还亏不少。哎!朝廷也不说管管!要我说啊,这些江湖人......”

    话说到这里,老板娘似乎才意识到这话不该再说了,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朝月出讪讪笑道,“我这嘴啊,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公子别听我瞎叨叨!”

    月出听得似乎有些出神:“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老板娘一听这话,可了不得,登时又有话说了:“那可不!这个世上的事啊,实在难说得很。一丁点不起眼的事啊,就不知道会影响了什么。我之前听说啊,最南边一个猎户家的狗丢了,然后三年后,皇帝宠爱的贵妃死了。”

    南风嗤笑出声:“老板娘,你这是什么说法。”

    老板娘睨了南风一眼,正要说什么,就听又有人喊:“老板娘,再加两个菜!”

    老板娘朗声道:“好嘞!客官,您稍等!”说着拿着菜谱子从堂前绕出来,边走边道,“少年人啊,说了你现在也不懂,只等到你经历了、得到了又失去了之后,才能懂得其中三味。”

    南风有些不服的想要争辩,月出拉住他,朝老板娘一拱手道:“今日多谢老板娘了!听君一席话,深有感触。倘若有机会,来日定当再来拜会。”

    老板娘看着月出,目光还有些不舍道:“公子不多留些时候?听小五说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会稽郡,不知是否安排了住的地方?倘若还没有,不如让奴家再给您介绍一下?”

    月出轻柔的笑笑道:“仆人已经安排了,多谢老板娘好意了。”

    老板娘这才作罢,但仍旧殷殷让月出下次再来。

    等三人出了望春来,时鸣半是吃醋半是促狭的笑道:“主子这出来一趟倒是俘获了不少姑娘家的心意。”

    月出嗔了他一眼:“你们倒看得热闹!”

    南风笑得不行:“这个老板娘委实热情的过分。”

    月出白他们一眼,走在最前面:“行了,回去安置吧。”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倒忘了问老板娘那个薛北涉的来历了,不过罢了,想来也不甚有啥名气。”

    话音刚落,旁边要进望春来吃饭的一个路人突然插话道:“请问你刚刚说的是薛北涉?难道薛北涉也来会稽郡了?”

    月出扭头看过去,说话这个二十来岁年纪,其貌不扬,一身粗布衣裳手持一把利剑,眉眼之间有些激动。月出抱歉一笑:“抱歉兄台,我不太清楚你我说的是否为同一人?”

    却不料她说完这话,男人更加兴奋了,嘴里碎碎念念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江湖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来?定然是薛北涉了!北萧南林的传人啊!没想到我就要见到了!”说完,饭也不吃了,手舞足蹈的转身就跑了。

    月出扭头看向时鸣,迟疑道:“这个薛北涉......这么有名的吗?”

    时鸣耸耸肩:“没听过!”

    南风跟着道:“没听过!”

    月出回过身,干脆道:“走吧,且不管他。”

    暗哨买下的地方在流水巷,粉墙黛瓦,青石板下流水潺潺,幽静深密。

    三人一路说笑着刚拐过巷口,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不回去!不回去!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褚瑶,又耍小孩子脾气是不是?!”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凭什么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你今年十岁了,是谁年初的时候说自己已经是个大人?”

    “那是年初的我说的,不是现在的我说的!反正我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就要耍小孩子脾气!”

    月出三人闻声看过去,一个十岁左右娇俏俏的小姑娘叉着腰凶巴巴的和对面男子诡辩。小姑娘一身粉红色百褶裙,梳着恰时宜的双平髻总角晏晏,琼鼻樱唇、星点双眸,气势不小,就是身量差一些,显得......怪可爱。

    小姑娘听到脚步声,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当先的月出一怔,羞答答的缩回去,又重新探出头来朝月出道:“哥哥好漂亮!”

    对面的男人也转过身来,皱着眉扫了眼月出等人,然后朝褚瑶斥道:“又乱说什么!”

    褚瑶吐吐舌头,双手攀住男人的手臂,不再吭声了。

    月出走近几步,轻笑一声:“无碍,小姑娘也好看。”

    男人带着褚瑶侧身,示意他们先请。

    月出点头感谢,带着二人擦肩而过。走得远了,还能听到男人训斥小姑娘的声音,“什么人都乱喊哥哥?家里的规矩怎么学的?”

    小姑娘犟道:“家里的规矩就是要讲礼貌啊!我见到好看的哥哥打招呼有什么不对?”

    男人怒道:“你就跟我犟是吧?”

    “你又凶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早些死了早......”小姑娘说到最后大声哭闹起来,跟着没了声息。

    男人声音里带着慌意:“瑶瑶!瑶瑶!”

    月出眉梢微皱,一语不发的转身快步往回走,只见巷子里早已没有了人影。

    南风跟在月出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月出虽有些关心,但到底萍水相逢,与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想了想准备继续往回走,可刚转过身,就看到南风的表情有些复杂和莫名,不禁道:“南风,怎么了?”

    南风犹豫半响,道:“尊主,那个小姑娘身上似乎中了蛊。”

    月出一愣,看向他手腕上的红玉玛瑙蛇,蛇身安静的就像普普通通的一个镯子。

    南风知道她什么意思,解释道:“尊主应该知道,我的身体就是万蛊之蛊。我对蛊毒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而红玉玛瑙蛇虽然可以感受万蛊,但是有一种蛊却可以迷惑它的眼睛。就是七年前,您曾带人一把火烧了的——”

    说到这里,他一字一顿道:“育、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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