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

    天光大亮,街头巷尾熙熙攘攘间不知道吵吵什么,就连麻雀似乎也比别日里更加闹腾。昨夜结束之后,月出等人凌晨方才休息,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感觉被吵醒了,额头青筋跟着一跳一跳。

    正睁着眼睛看床帐顶,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可走到门口又似乎犹犹豫豫的退了回去。

    月出偏头看了眼,起身推开门问道:“什么事?”

    来人是这次山里跟过来的暗卫,日常负责留守、探查消息。如今见月出出来整个人有些不知所以的慌忙:“属下打扰到尊主了?”

    月出摆摆手:“无事?怎么了,何事这么慌张?”

    来人低头禀报:“外头消息都传开了,说说说......说您杀害了北狐山掌座,坑杀大批武林人士,意图带领魔教卷土重来,颠覆中原武林。”

    月出挑挑眉:“所以?”

    来人深吸了一口气,偷偷瞧了眼月出的表情,似乎没有震怒的神情,方才继续道:“许多人已经往武林盟赶去,说要找老盟主齐攻少咸山,向向向......您讨要个说法。如若没个道理,就趁此彻底灭了我们魔教。”

    月出冷笑一声:“都好大的口气。”

    花影歇在月出的隔壁,闻声也跟着推门而出道:“呵,不用他们来找!咱们改日先攻上武林盟,端了他的老巢,看这些人还如何闹腾?”

    何冲、何退兄弟二人也出来附和道:“全听尊主一声令下。”

    南风一脸困顿的抱着柱子,恶狠狠道:“毒死他们!”

    月出抬眼看过去,几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此时虽然面容有些疲倦,但眼里破坏欲十足。只有时鸣抱着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很明显的是她说什么他去做什么。

    月出看了一圈,语气温和道:“都醒了?”

    何冲、何退兄弟哼笑一声道:“都有人找上门来了,哪能不醒?不过尊主是什么个想法?”

    月出目光落到院中玉兰花树的花枝之上,静了片刻看向花影,“昨夜孟长粹等人确定都没出来?”

    花影有些不太确定的摇摇头:“应该是没有,当时送他们下去之后,我和左右二使又等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地下一片震动之声,我当时喊了两声也无人回应。后来觉得不太对劲,就去同剑主汇合了。”

    月出思忖一二,转头看向汇报的暗卫:“可有陈倾的消息?”

    暗卫摇摇头:“没有,街上都传赵邕死于您手,还有前几日来的一众武林人士跟着一道儿送了命,倒没有人传陈倾的消息。对了,凌晨时候,掌座府起了一场大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花影有些愣怔:“掌座府起火了?”

    暗卫点点头:“就是您们回来不久后,火光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南风挠挠头道:“我说睡到一半的时候感觉有些热,小红也跟着左拧右歪的。”

    花影惊恐的看着南风,忍不住指了指他腕间的红玉玛瑙蛇:“你你你你跟它一起睡?”

    南风对这个女人整天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甚是嫌弃,声音含在口腔里,懒懒开口道:“不然呢?”

    花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看着对方的眼神简直有些发毛,跟着目光挪向一边,不做表示:您的蛇您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月出挥挥手让暗卫先下去,然后看向众人:“武林盟本来我也是打算要要去的,但是陈倾这个人,我委实有些不太放心。他同赵邕也算是三十年的感情了,一抹脸说杀就杀。”

    说到这里,花影也有些心颤:“这种人真的太可怕了!真的是宁可有一个强大的摆在明面上的敌人,也不要这种就在身边隐藏数十年不起眼的敌人啊。”

    月出点点头:“宁得罪真小人,不得罪伪君子。”

    说到这里,月出倏然一叹:“其实以陈倾的心机、手段,未尝不会去武林盟那里争一席之地?如今只看陈倾背后的主子手中的盘有多大了?倘若他手中还有比陈倾更好的棋子,那陈倾或许还会在北狐山,倘若这就是他最好的棋子了,那武林盟——就是他的必争之地了。”

    当今武林一向以武林盟马首是瞻,武林盟之下共四大势力,北府狐山、南府鹊山、东府姑山以及西府华山,四府连络有亲,扶持遮饰,在过去近百年的时间里将整个武林掌控得严丝合缝,但凡有冤屈、要事,不必寻什么官府断案,只要找到武林盟说明缘由,自然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但这是在新朝建立之前。

    当时前朝末帝卖官鬻爵,大监把持朝政,诸侯纷争四起,战乱不休,没有人管百姓的死活。在这样的情况下,武林盟应运而生。第一代武林盟盟主巨孟可谓是一代仁义宗师,虽出身不显但性情豁达、乐善好施、广交好友,其影响力自上党郡为基础扩张到整个中原。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巨孟就成为整个江湖武林的无冕之王。最早跟着他的人随之落于四处,建立北狐、南鹊、东姑、西华四府势力,以便这些在野的侠客管辖。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没有人能始终置身于朝野之外,也没有人能始终以侠客的身份发号施令。

    武林盟也好,江湖侠客也罢,可以暂时挖一挖官府的墙角,但朝廷终究要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容与的出现,就是最好的例证。

    花影一惊道:“陈倾背后还有人?”

    月出抱臂而立:“不然他又为什么会冒着通缉的风险去杀容与呢?”

    时鸣一听容与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波澜。

    花影都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杀意,凉丝丝的让人浑身发冷。月出依旧恍若未觉似的继续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陈倾背后的人或许才是我真正想找的人。”

    花影听到这里,才有些反应过来道:“所以,尊主才与那个容与有了交情?”

    月出哂然一笑:“各取所需罢了,我们两个之间或许最后注定要死一个。”

    时鸣冷冷道:“那死的注定是他了。”

    月出好笑的看向时鸣:“你怎么偏偏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时鸣偏过头去,不吭声。

    月出挑了挑眉,没再理他继续和众人道:“左右二使功夫高强,花影熟悉这边的事物,辛苦你们三个继续在这边查一查陈倾的行踪。倘若发现他的行踪,暗暗观察就好,不必打草惊蛇。”说到这里,她忽然面色郑重道,“陈倾应该会一些移穴换位之术,定要小心行事。”

    三人点头道:“尊主放心。”

    月出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倘若碰到赵乾......罢了,不必管他。”

    花影有些犹豫的看向月出:“尊主?”

    “赵邕临死前让我保他一命,不过想来他也不想在我这个昔日仇敌的手下讨生活。倘若碰巧遇到他被陈倾追杀的话,就动动手,若没有遇到也不必费心去找。”

    花影点点头:“明白。”

    月出随即看向时鸣和南风二人道:“明日你俩同我去武林盟。”

    时鸣点点头,南风也彻底醒了神跟着应声。

    一一安排好之后,众人才依言散去。

    月出等众人都回屋之后,才做贼一般溜溜达达走到推开时鸣房门。男人正端坐在桌前擦他的剑,见月出进来也没给个好脸色,侧了下身子继续擦剑。

    月出自顾自的坐到桌前,低声道:“你怎么了?”

    时鸣语气不太好道:“主子什么事?”

    月出饶有兴味的哦一声:“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一听这话,时鸣耳朵突然就红了,整个人身上的寒冰气息顿消,但还是强板着脸不吭声。

    月出眼里慢慢浸出笑意:“不生气了?”

    时鸣跟着冷哼一声:“主子眼里只看着别人,做什么还来管我?”

    月出支着下巴好笑道:“我看着谁了?看谁也不能不管我家小时鸣呀。”

    女人依旧带着易容,其貌不扬的模样。但双手如玉,眼含星河的瞧着他,似乎在瞧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般。时鸣被她看得认真,这下子不仅耳朵通红,连两颊都微微发红。

    时鸣觉得被她轻飘飘的两句话哄得心也飘忽、人也飘忽。但脑中一根弦时刻叮嘱着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去,于是继续佯怒道:“那主子昨晚去跟那个容与说什么了?”

    月出这才哦一声,恍然道:“原来是因为容与啊。”

    时鸣瞪向她:你还用这么熟稔的语气提他。

    月出弹了他一个脑门崩:“你是我什么人,他是什么人,还胡乱醋一个外人!我同他交集不过是因着短暂的利益交集和共同的敌人,此事一了,我们与他之间定还会有一场厮杀。”

    “这个容与明显是朝廷方面的来人,不是朝廷新贵就是帝王心腹。”

    “朝廷前些年没腾出手来收拾武林,如今怕是到了时候。武林盟危如累卵,我们少咸山此间事了之后,怕是也要隐藏一段时间了。”

    时鸣早在听到她说“你是我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我们与他”就彻底蔫了怒火,只剩下满腔的喜悦和热情。后面月出说的什么,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时候,他怯生生又喜滋滋的问道:“那主子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少年人的关注重点总是尤其的偏,月出愣了下神,生生气笑了,转身甩门而去。

    等两间屋子都安静下来之后,隔壁花影朝着南风和何冲、何退眨了眨眼,打了个钱的手势,又比了个十,跟着点向时鸣屋子所在的方向。

    何冲犹豫了一瞬,头点向时鸣的方向,赌他一票。

    何退乐呵呵的跟着下了个赌,但摇摇头,没赌时鸣。

    南风冷笑一声,撇了撇嘴,不做表示。

    花影正低声拉着他一同入伙,就听窗外传来月出不轻不淡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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