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承平十五年春,三月初四。

    “做狗做了十五年,直到今日才显出原形。月出,本尊真是小瞧你了!”

    少咸山山巅之上,阴云垂地,黑雾迷空。

    寒风猎猎间凄凄切切,荆棘丛丛中血流成河,一路蜿蜒到山崖前的男人身上。说话的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庞眉皓首、宽鼻阔嘴,一头黑发微微掺杂着银丝,一身深褐色长袍满是血迹与灰尘,如今双手紧握刀柄,刀尖指地,身形摇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站稳,拄着长刀勉力支撑。

    男人的对面围了一群人,各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为首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衣女子。

    女人面若春花,莹白如玉,眉如远山青黛烟云弄愁,眼若清水之波脉脉含情,清丽脱俗、窈窕多姿,仿佛三月春风里的柳枝,微微一个用力就会折断。

    女人长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声音也是同样的喑哑好听:“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尊主难道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男人看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仍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双眼充血,死死盯着对面的人:“好好好!这般演技,月出,今日我恣行时死在你手上,不亏!”

    “既然如此,那就请尊主上路吧,月出不远送了。”月出眉目间还透着几分书卷气,说这话的模样就像送友人远行一般客气有礼。

    恣行时大笑出声,长刀划过山风,在杀气腾腾的半空破开凛冽的一道口子,刀锋寒光凛凛:“你想让老夫自行了断,却也不可能!”

    月出挑了挑眉,一双剪水秋池似是盛满不解:“莫非尊主还在等着常护法?”

    男人目光一黯,犹如默然而立的刀山多了几道裂缝,伤痕累累:“你既然已决定对付老夫了,又怎会放过常会?”

    月出细腻如白玉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尊主对常会护法可真是疼惜呀!”

    恣行时伤感的眼神一收,将长刀斜斜一指,宽大的袖子间露出肌肉虬劲、伤痕累累的手臂,冷然道:“总比疼你这个白眼儿狼来得好。”

    月出歪了歪头,笑了,笑容如三月白海棠干净清雅:“尊主,别这么说,说得好似你对属下用过真心似的。”

    恣行时眯起双眼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

    月出声音柔软而慵懒:“您不用激我,杀您这件事,我也不想假手于人的。何况,这还是您最后的愿望......月出又怎会不满足您呢?”

    月出这话一说完,她身边的男人立时急了,上前一步道:“主子,我去!”

    月出摆摆手,姿态是一贯的温润柔和,声音却不容拒绝:“时鸣退下。我既然要做这少咸山的尊主,又岂能不出手?既然要出手,又岂能不以一儆百,昭告日月?照这样说,我还得感谢尊主给我这个机会。”说着,女人将腰上的软玉剑抽出,斜斜指地,意态阑珊。

    恣行时看她应得痛快,大笑出声:“好!好!好!好一个少咸山尊主!你今日要想成为真正的少咸山尊主,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话音落下,男人双手紧握刀柄,猛然跃起,刀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如开天巨刃携万钧之势而下,直劈向月出头顶。

    周围人一下散开,月出连退三步,刀锋擦过鬓角,发丝飘落。随后急速转身,步法飘忽,身法轻盈,犹如鸿鹄掠水般携剑招快若闪电,直逼男人面门。恣行时反应迅速,刀背一挡,刀剑相击,铿的作响,火星四溅。月出飞身跃起,在半空中身形一转,长剑直刺下方的恣行时。男人斜举长刀,铮的一声巨响,将月出的攻势架开。

    恣行时顺势一个突进,刀锋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光圈,迅疾地向月出横扫。女人一个后空翻,刀锋从胸前擦过,锵的一声,女人的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

    二人身法和武功都极高,你进我退,打斗得难舍难分。月出身形飘忽,长剑轻灵有力,剑招连绵不断。恣行时劲风激荡,双手紧握刀柄,刀势沉稳狠辣。

    刀剑相交,碰撞声此起彼伏,却始终不中要害。

    这时,恣行时猛扑上前,一记横劈。月出侧身急退,刀风擦面而过。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女人反手一记直刺,划过恣行时手背,男人被迫放手。月出趁势横剑反切,剑芒电闪而过,恣行时后仰躲避,只觉颊边刮过一阵凉意。男人双脚用力,试图飞起一脚踢向女人手中的长剑。月出灵敏地抽回长剑,反手就是一剑刺向恣行时膝弯。

    恣行时侧身一滚,避开致命一击,顺势一刀直取月出咽喉。月出轻轻侧身一让,在刀锋擦身而过之时,手腕一抖,手中长剑悄无声息地送入恣行时心口。

    男人瞪大双眼,长刀瞬间脱手而出。

    “当”的一声巨响,刀锋插入地面。恣行时脸色惨白,踉跄两步,重重半跪在地上。

    周围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恣行时头发花白、气息奄奄的垂着头,仿佛一下子从曾经威风凛凛的尊主变成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抬起头,男人的眼神依旧猛兽一般,准备着下一次厮杀。他恶狠狠的盯着月出,声音饱含恶毒与诅咒:“月出,你以为杀了老夫就结束了吗?会有人替本尊杀了你的!”

    “黄泉路上,本尊等着你!”

    月出缓步上前,将长剑从恣行时心口拔出,锵的一声脆响。

    男人目光涣散,生命迅速流逝,重重倒地。

    这一声之下,忽然狂风骤起,恣行时的长刀也跟着“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红。

    晨光倾泻而下,山巅之上的女人一身白衣染血,猎猎长风卷动衣衫带动几分肃杀之意,恍如九天神女君临凡尘,凛凛不可逼视。

    她目光一一扫过山巅众人,音调温软,却无形中带出几分压迫之感,冰冷刺骨:“都睡着了?”

    一群人这才醒过神来,俯身跪地,异口同声道:“恭迎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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