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缠上我了?

    幽风阵阵,打散了冷凝的氛围。

    “狼?”

    少年双目微微瞪大,似乎没想到,越倾会说这么个答案。

    张启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少年似乎是追着越倾来的。

    正在炼制软哨的越母,见越倾三人在门口站了许久,一边翻炒一边问:“倾儿,怎么了?”

    “没什么。”越倾回道。

    听见屋中温柔的女声,少年恍惚了一下,继续道:“越师傅说话真有趣”。

    “得了吧,刚刚要不是我来得快,你得把那两匹狼杀了。”越倾简直想翻白眼,“你有本事狼口夺食,你没本事自己打猎啊?”

    凌隐旻又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一愣。

    一般来说,因人类看起来身形高大,独狼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更何况妻子已经怀孕,公狼会更加小心。

    那少年手边生肉上的深红血色,和他脸上的如出一辙。那块肉明显是山中野物,被狼猎得,撕咬了一半,不知为何被少年抢来吃了。这才招惹了这对狼的追击。

    而在少年受伤的情况下,两匹狼都没能杀掉他,只能说明,少年就算狼狈如此,战斗力依旧在它们之上。

    人家小动物求生很难的好么!这小鬼,什么癖好!

    越倾本来想问系统传来“我的世界”中保存的生猪肉,引诱两匹狼离开,结果办不到。现在好了,越倾买的好吃的,丢走一半了!

    就很气!

    被她揭穿的少年心头一跳,十六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他的伪装。

    而且,正常情况下,谁会想到这才是真相啊?

    凌隐旻咬住嘴唇,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的一切都隐藏得很好,所以才能在兄长们疯狂的角逐中生长至今。

    而这个女人的敏锐,无疑给他的伪装撕开了一道口子。

    莫名的,少年有一丝高兴。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越倾。

    “别告诉我你喜欢吃生肉。”越倾说。

    总算在两人的谈话中拼凑出事情原委的张启牧,出声道:“阁下来此,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现在已经得了,还请不要再此生事端。”

    越倾点头:“嗯嗯。”

    凌隐旻歪头,视线停在了越倾身前的张家兄弟身上。

    他装晕跟到此地,无外乎也就是想找个地方休养生息。

    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这两个高手竟然跟在一个农家女身边,看来……并不简单。

    如果,能为他所用……

    “哎……”凌隐旻叹口气,“几位误会了。我原以为这位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特地来道谢的呢。”

    “结果,在姐姐眼里,我才是恶人啊。”

    你不是恶人,你是洪水猛兽!

    越倾:“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你哪里来的哪里去吧。”

    “可是,我晕倒后,姐姐不也是怕狼去而复返,伤到我,这才把我背回来的吗?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感谢的。”

    越倾听出来了,这小子是专程赖上门来的。这年头,还上赶着要承认自己受了“救命之恩”?

    越倾继续冷酷无情:“好,你的感谢送到了。赶紧走。”

    见对方软硬不吃,凌隐旻周身又缠绕上了低气压。

    这女人,警惕心也太高了。

    该怎么做,才能和她搭上边?

    越倾话音刚落,就被敲了一个暴栗。

    “倾儿,搞什么呢。”越母的身影,从缝隙中晃了出来。“人家小孩子浑身是伤走投无路,你怎么就总想着赶人走?”

    几人谈话没避着越母,越倾三人把门堵得好好的,搞得灶台的味道有点大,越母才过来透透气。结果就看到猪圈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

    “你过来,婶子给你看看伤到哪里了。”

    越倾:!!!

    小白花招手,凌隐旻看出她是个心软的,眼下柳暗花明,便期期艾艾道:“婶子真好。婶子不知道,姐姐宁愿把吃的喂狼,也不给我。”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笑道:“我如果不是快饿坏了,怎么会和狼抢东西吃呢?”

    “哎哟,当真天可怜见的。”越母一听,心里更加柔软了。她吃过逃荒的苦,知道饥饿的滋味。也不是没见过,很多难民为了果腹活命,不得不去和畜生抢口吃的。“婶子做了饭,过来吃。”

    越倾:……

    “娘,他来路不明……”越倾拉住越母,企图告诉她事情的危险性。

    “没事儿,张大叔、张二叔都在呢。”虽然张家的事越母不知道,但在朴实的农人眼里,高大威猛的庄稼汉,就是最可靠的。反观少年,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进屋时,还特意对门边的越倾挑眉,一脸得意。

    越母把凌隐旻仔细看了一圈,抬头对越倾道:“倾儿,去打盆水。”

    接着把他拉到板凳上坐下,问他哪些地方受伤了。

    越倾答应了一声,拿着盆去舀水。

    张启牧上前一步,悄声道:“要我们赶走他吗?”

    “不了。不想我娘伤心。”越倾一边用瓠瓢[hù·piáo]舀水,一边轻声回他:“我会想办法的。”

    软哨刚一含在口中,有点醋酸的香味,再一咬,是焦咸中,带着微微的甜味,还有酒的丝丝麻意。

    凌隐旻换下那身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旧衣裳,越母给他重新绑了头发,收拾干净后,越发精致好看。他抿着筷子,被口中的软哨惊艳到了。

    张家兄弟被越倾留下来吃饭,她自己又舀了两碗软哨送隔壁去。她说张阿公牙齿不好,还特意让越母单独炼制了一碗纯肥肉的软哨。

    才献忠,越倾就给了他家这么多福利,搞得两兄弟很不好意思。

    “如何?”越母满脸慈爱地投喂少年。

    “好吃~”少年乖巧点头。

    这样子和撒娇的越倾有些像,感觉又养了一只小号越倾的越母高兴极了。

    凌隐旻会说话,也讨巧,越父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对他观感也很好。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少年撒谎毫不脸红。

    张启柯、张启牧坐在一旁,听得一阵恶寒。

    他们以前接触过不少达官显贵,看少年这外型、修养和功夫,都能知道其出身不差。

    太会装了。

    越母显然被哄得很高兴:“是你越姐姐方法好。炼制的油渣稍微加工,还能有这么丰富的味道。”

    “哇,越姐姐好棒啊~”

    听他夸越倾,越母更开心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凌隐旻正要回答,越倾已经进了屋。

    “啊,姐姐来了。”少年挪了一下屁/股,像是很拘谨的样子。“对不起姐姐,本来该等你吃饭的,但是越婶子说,怕我饿坏了,让我先吃。”

    看着越母正在给他添饭的手,越倾:……

    在我面前演绿茶是吧?

    越倾懒得计较:“无碍。”

    见她抬起碗,张家兄弟这才端起碗。越倾动了筷子,两兄弟也跟着动。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少年敛去眼中的兴致,将话题拉回越母的问题上。“我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给我取个名好了。”

    越父越母忙道:“不可。”

    人的名字带有深刻的寓意,寄托着未来的希望,向来是父母长辈才有此权利。若是取了名,此人也就被打上了家族的烙印。是以取名一事,往往是家族大事。

    越父越母以为越倾不过举手之劳,难道在这少年眼里,是再造的大恩?

    张启柯、张启牧显然也这样以为,两张相似的俊脸上满是惊愕。难道他们,误会了他?

    越倾筷子没停,显然没把凌隐旻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有些像看猴戏。想到隔壁暂住的一个人,顺口道:“那你就叫‘齐天’好了。”

    越父越母无语至极,想到人家也只是客气罢了,于是责怪越倾乱接茬。

    而张家兄弟和凌隐旻,听到这个名字后,都愣怔了。

    天,有形之大者也。①

    齐天,则是与苍穹同高,与乾坤同寿。

    御宇内、履至尊②,何其大逆不道!

    为免给少年引来大祸,张家兄弟正想开口劝几句,凌隐旻却开口应道:“好啊,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眉眼弯弯,似乎根本听不懂这名字背后的玄机一样。

    凌隐旻稚气未脱的脸面不改色,心中却奔涌着强烈的渴望。

    临四极,驭八荒。③

    这不就是他,现在想求的吗?

    越倾没想和他们打机锋,慢条斯理咀嚼菜饭。

    少年就这样死皮赖脸在越倾家住了下来。其间越倾时不时叫他做农活,谁知这小子看起来娇贵,却是个不怕苦不怕脏的。就连给小菜园子挑粪施肥,他也阳光满面。

    两日后,越倾再次坐上去县城的驴车,凌隐旻也跟着跳了上来。

    “叔叔们不方便吧,我来护着姐姐~”随着他身体的起落,马尾在他的脑后跳跃。

    越倾本不想搭理他,但他的话却引起了越倾的注意。

    凌隐旻看出她的心思,道:“那些藏在山林、枯井里的农汉,都被找到了。偏偏姐姐家的猪圈,被人翻了两次都没事。姐姐好手段啊。”

    “姐姐娇娇小小的,却能护住四个汉子,姐姐真厉害。”

    说完,凌隐旻又人畜无害地朝越倾绽放一个微笑。

    若是张家兄弟在此,自然能听出凌隐旻话语中的试探。

    正等越倾接招,暴露出什么的凌隐旻,却没想到,越倾皱眉说了一句:“站起来。”

    凌隐旻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在驴车上站了起来。

    越倾随之也站直了身体。

    十五出头的年纪,少年还在抽条发芽,四肢修长。

    越倾从上往下打量凌隐旻,朝着眼皮前的马尾讽刺一笑,道:“你说谁娇娇小小?嗯?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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