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寝

    这时管家何凡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秦王目光呆滞的指着阿璃问他,“她真的是长孙晟的女儿?”

    何凡不容置疑的点点头,“是。”

    是啊,阿璃已经不在了,秦王突然记起来,在底下一片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的惊恐目光中,他终于死了心。

    阿璃面色不改,她在过来之前已将那枚琉璃珠取下放进了案上的一个花瓶中。

    秦王的眼光徒然变得冰冷起来,踱到她面前,嘲弄道:“原来是王妃啊,好,好,真是久仰大名!只是我秦府可不兴一点小事就弄得鸡飞狗跳,主母就该有主母的风范,王妃的气量似乎忒小了些。”

    徐姑姑扑通一声跪在秦王脚下,哀求道:“请大王恕罪,人是我自作主张要打的,不关王妃的事…..”

    阿璃阻止道:“徐姑姑…..你起来。”

    “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秦王打断她,冷着一张脸:“这次便罢了,可别让我发现还有下次。”说完也不理众人扬长而去,他还没有决定好要怎样对待她。

    终于等到满屋子的人都随着秦王的离去而鱼贯而出,阿璃紧攥着那根软鞭的手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如果他再盯着她多看一眼,她怕自己的眼神就要泄露所有的秘密;如果他再多停留片刻,她怕自己那颗心脏就会彻底崩溃。好在,他终于走了。

    徐姑姑揽住瑟瑟发抖的阿璃,心疼道:“五娘,别怕,别怕。”她想:毕竟还是年纪轻轻才进门的新媳妇,又是冒名顶替的,哪里料到第一次见到夫君就被他声色俱厉的责备,这岂有不被吓到的。而今后要重新当起这个家,恐怕是更艰难了吧。

    但阿璃被吓到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拉住徐姑姑的手,急切的吩咐道:“徐姑姑,快,快去找阿兄,我明天要见他。”阿璃意识到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找阿兄好好商议。如今这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徐姑姑一边点头,一边向她赔罪。阿璃摇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还有何用。她素日里就劝徐姑姑不要如此行事,但徐姑姑跟着苾月那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了这种凌厉果断的行事风格。她自从经历了苾月儿时受上面哥哥姐姐欺负的际遇,心底里早就认定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厉害的狠角色,你面对的敌人才会服软、听话。以前夫人那么善良,小苾月那么弱小所以才会被人欺负,等到苾月终于用一根软鞭收服了他们,那一伙人才不敢对她们怎么样,所以人善、柔弱是注定要被人欺负的。

    阿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前尘往事此刻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这个偶尔想起都不愿触及的人,这个出现在梦中都要远远逃避的人,今天居然活生生的站到了她面前,并不是什么李墨白,而是秦王李世民,自己的夫君,这是天意吗?自己曾经在阿耶面前发誓永远不会与此人发生任何来往瓜葛,如今怎么办呢?真的可笑,他们一家人这样掏心掏肺的待他,而他却连名字都是假的,除了欺骗与伤害他还做过什么。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天,天色渐渐暗下来,徐姑姑带来两个婢女要为她洗漱更衣、梳妆打扮,阿璃望着这些鲜艳丝薄的裙衫、金光闪闪的珠钗、暗香盈动的脂粉,疑惑的问道:“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要就寝了吗?”

    徐姑姑扭捏着道:“那……那不是,等下要是大王来了,你这样太随意了总归不好。”。

    阿璃瞪大了眼睛,“今天早上你没瞧见他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吗?他怎么还会过来?”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等下大王来了,你温言细语的,好好安抚安抚他。”

    “徐姑姑。”阿璃生气的大喊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从来都是对自己恨铁不成刚的人竟然要她温言细语。明明是她们遭受欺负,却还要她去好好安抚那个施暴的人,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阿璃拒绝她准备的所有东西,洗漱完毕后换了身常服便将人全部赶走,然后关起门上床睡觉了。

    徐姑姑等人只好在外面苦苦的等,她几次三番差人去看秦王回来没有,她好早作准备。她心中也很矛盾,她既想秦王过来,这样可以和缓他们夫妻间的矛盾,改善秦府与长孙府的关系;但又不想他来,毕竟这是苾月的夫君,她内心总盼着有朝一日苾月还能回到秦王府,与秦王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毕竟之前四郎无忌找到了苾月失踪的线索,一度他们都信心十足,以为离找回苾月只有一线之遥了,只是后来线索突然中断了,但搜寻并未停止,万一哪天她真的回来了呢,看得出来阿璃并不喜欢秦王,她们姐妹俩若能各有所归也算是件幸事啊。

    其实今日秦府中不只徐姑姑在等着秦王回来,府中上下可能除了阿璃外,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秦王回来后到底会不会进秦王妃的居所承香殿,经过早上那一出,事情早就传开了,秦王进不进承香殿这关系可大着,他们据此可以计算出王妃在秦王心中的份量与位置,再据此决定今后自己对待王妃的态度是轻是重,距离是远是近,尤其是阿朱和阿碧这两个秦王的贴身侍婢可谓是翘首以盼。

    巳时,秦王总算回来了,精心装扮的阿朱和阿碧连忙迎上去,娇声道:“大王,你怎么又喝醉了。”

    徐姑姑带着两个婢女晚来一步,此时她只能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总不能上前去抢人吧,这点脸她还是要的。

    秦王东倒西歪的任由她们搀扶着,一手捏起阿朱巧笑倩兮的脸蛋,醉笑道:“我可没有喝醉。”

    阿朱和阿碧一径将秦王架到了承乾殿,不一会儿承乾殿的灯息了,众人也就心有默契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秦王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此时他脑清目明,眼前顿时浮现出昨日那张冷冰冰的俊脸,下一刻浮现的又是两年前阿璃那张俏丽可人的面容,两张脸互相交错,时而分开,时而重合,就在某一刻他无比确定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荒谬的,这怎么可能。如果阿璃变成昨日那个样子,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最后他说服了自己,这只是一张酷似阿璃的脸,是自己的结发之妻,长孙晟之女。想了想,昨日那样对她是不是太过了,就凭着那张长得酷似阿璃的脸,自己也不该那样对她。

    他在偏厅慢悠悠的用着早膳,一个婢女闯了进来:“大王,不好了,小公子自昨儿晚上起就一直发高烧,现在还退不下去呢。”

    “什么?请太医没有?”秦王放下碗筷急步往留园走去。

    太医正在诊脉,他见到床上虚弱不堪、全身滚烫的儿子顿时怒不可遏:“你们是怎样伺候小公子的?”

    乳母贾氏吓得立刻跪下:“大王,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带了小公子几个月了,他一直白白胖胖健康得很,谁知早些天王妃来了,她不知何故很不待见小公子,不仅斥责我们,还用鞭子打我们。你看......”她伸出手臂,一条触目惊心还未完全愈合的长长鞭痕露在了秦王面前。

    贾氏收回手臂,继续哭诉道:“从那以后,小公子就受了惊吓,经常日夜啼哭,虽然我们衣不解带的精心照顾,但也不济于事,因为王妃她们隔三差五的来,她们来一次闹一次,小公子夜里就哭得更厉害,到昨天不知怎么回事竟高烧不退,大王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秦王气极,心想她们主仆二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什么要让她进来,我不是说过不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来这里吗。”

    “我……我们哪敢……她说她是王妃,府中没有哪个角落是她不能去的。”她的同伴周氏恰到好处的补充到,成功地把秦王的怒气迁移到了王妃身上,心中顿时嘘了口气:她俩这一关可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太医症治完毕,向秦王禀道:“大王勿要着急,还好发现得早,并无大碍,我开了几副药按时服用,烧退下就没事了,只是这几日要特别注意别再受了寒。”

    秦王暂时放下心来,又坐了一会儿见儿子沉沉睡去才忿忿离开。

    守在小公子床前的贾氏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朝周氏道:“还好,有惊无险,好不容易松泛了这两个多月,如今大王回来了,咱可真的要上点心了。今后这酒还是要少喝,要不像昨夜一样睡过了头,半夜这小东西踢翻了被子,又吹了一夜的风,哪有不着凉发烧的,别看大王平日里对小公子可有可无似的,一个月也来看不了几回,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今日这着急上火的样子,你看见没,万一有个好歹,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氏忙陪笑道:“是是,这都怪我,今后一定小心伺候。”昨夜本是她值夜,但她上半夜喝多了酒睡过了头。“好在这次找了个替罪羊,这下有她受的了。”

    “那是,难不成我上次那一鞭子白受了吗?”贾氏一想到上次徐姑姑那顿鞭打之辱就气得咬牙切齿,今日可逮到机会以牙还牙了。今早发现小公子发烧之后,两人急得团团转,正不知如何脱罪,却突然听到大王回来后王妃的种种待遇,两人急中生智,想出了嫁祸于人这一出,也终于逃过了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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