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事件簿(二)

    榊太郎的到来令人猝不及防,一些深埋的过往也许会在这个U17集训地被扒个干净。出乎意料地,我没有什么情绪。

    我以为我会疯的,也许。

    不过眼前总是那一片循环的记忆,小小的选手们围在身边说着保护的样子、曾拿东西做各种意想不到的活动、会像马戏团的动物踩平衡木、会蜷缩进我的掌心完全地依赖……

    我好像有些离不开那场深邃的梦境了。

    迹部景吾找了个借口支走加缪,并在他走后反锁了房门,顺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放平视线看过来。自从上次的手铐梦境后,我就明白有些事很难再隐瞒。

    比如说,我记起幼年曾打掉面前人的一颗乳牙,让他提前进入换牙期。

    他突然伸手,拇指和四根手指分别摁住我腮边的软肉,左右小幅摆动端详,俊秀的眉深深拧了起来:“我们在哪见过?这双眼睛……”

    此刻没有戴眼镜,他应该是能看出来眼睛的特殊,不过那时他才四五岁,记忆模糊的概率更大。于是极其淡然地回应:“你认错了。”

    迹部景吾沉默。

    等他松开手,我选择下床。住不惯这里,还是日本队的宿舍更令人安心。

    “你怎么会认识榊监督?”在我拧开门锁时,迹部发问了。

    我就知道!

    “什么时候我的私事需要和迹部同学交代了?”反锁的门被打开,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迹部景吾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多管闲事地追出来喊了这么一声。

    我没有什么逃避的,我只有舍弃的。

    *

    榊太郎离去后没有选择去下榻的酒店,他凝视着手机上那条语义含糊的简讯,一贯舒展的眉深深蹙起,弱点被拿捏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他没有其他选择。

    五分钟后,榊太郎出现在了罗萨耶夫的办公室。

    “好久不见,东方的老朋友。”罗萨耶夫推掉了今天的外访,只为见榊太郎,他热情地拥抱来人,神秘的语气里掺杂了揶揄和打趣,“这条关于你的维纳斯的消息,你一定不想错过。”

    隔着办公桌的拥抱一点都不好受。榊太郎还是忍耐了下来,客套寒暄完,罗萨耶夫取出一张CT摄片,见他颇为轻佻地用食指弹了弹柔软的胶片,榊太郎眉目一拧:“不要这样对待她的东西。”

    “还是这么正经啊。”罗萨耶夫的目的达到,收起了摄片。

    他压根就没想过给榊讲这些东西,毕竟他记得住,但榊太郎又不是医学专业出身。

    “你的维纳斯右手臂受过比较严重的伤?”

    “没有。”榊太郎立刻否认,他一直派人私下保护,那些人从来不曾给过他这样的情报。

    罗萨耶夫陷入沉思:“不应该啊。片子显示她的右手有过……”

    榊太郎恍然想到了什么,不礼貌地打断了好友:“被狗咬算吗?”

    “老兄,你在开玩笑。”罗萨耶夫朝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左手在手肘部位摩挲几下,“她右臂的犬类撕咬伤是在上大臂,而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手肘的伤势,较重的骨折伤会在体内留下微小的骨渣,人体是可以利用自身循环系统分解掉的,不过现在她体内有一块碎骨,我推测是受过伤后没有好好保养,或者当时医疗检测疏忽了。总而言之她需要手术取出碎骨,昏迷时我查看过她的右手臂,已经有畸形趋势了。”

    榊太郎默。他还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现在讨论她的非常态性幽闭恐惧症吧。我听德国队员说在雨天她不愿意打伞,这次晕倒的原因是小规模停电,备用发电机没有开启运转,她在电梯间维持正常状态五分钟后晕倒了。”

    “讨论这种事的时候不应该需要我这个当事人在场么。”抬手敲了敲门,没经过他们俩同意,抬脚就进到罗萨耶夫的办公室内。

    不等他俩发话我已经否决了罗萨耶夫的推测:“我没有幽闭恐惧症,是电梯失衡的冲击力让我晕厥。另外我的手臂很好,不需要您多操心。”

    “还真是只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啊,话说莲在怎么没戴眼镜的时候像变成另一个人呢?看样子我要找副眼镜来了。”

    罗萨耶夫用调笑缓解气氛,我和榊太郎默契地没理会他。榊太郎过来要拉我的右手腕,又一个不想为人知的秘密被戳穿,气恼地甩开他,毫不客气地怼了罗萨耶夫:“主任,大楼保密守则,身体资料不可告知无关的人,本人授权除外。”

    罗萨耶夫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脸色还是很差,不想在病房待着的话,我送你回宿舍。”榊太郎突然伸指点在了眼下乌青,温热柔软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不想被他继续安排,移开头躲避他的触碰,多了点平常绝不会有的任性:“我本来就想回去睡觉。”

    “真的不需要我送吗?”

    “再见。”

    无情转身。

    昏睡了两天的身体仍旧疲累,回观景大厦楼下时,还被守在那的拉尔夫拦住。

    他倒很适合夕阳。

    身长玉立的俊美少年融进整场盛大的灿烂夕光里,眼中的盛光像揉碎了一汪清泉,见我缓慢走来,原本清冷的神情立刻软化成笑颜,没有犹豫直直跑来。

    “莲,身体怎么样了?”

    在我要拉开距离之前,拉尔夫已经双手扶住肩头,毫不客气地往他胸前摁去抱紧。

    他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夕风已经吹凉了他的身体,病后虚弱的身体没能第一时间推开,拉尔夫的力气有些大,鼻间除了他身上的凉气,还有舒心的海洋香味弥漫。

    不禁想起那场梦境里,他曾抱着钥匙链睡得香甜,推搡的手就这样失去了力气,垂在身侧。

    算了,就让他这样抱一会吧。

    “莲……?”拉尔夫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垂首担忧地一望,“抱歉,我弄痛你了吗?”

    无声摇头,此刻没有力气再跟他叙话,拉尔夫终于看出力不从心,扶正了我的身体,温声细语:“那我送你上楼吧。”

    “你就留在这。”

    甜头给够了,不耐的神色也不打算遮掩,顺势拂开他的手,几乎是拖沓着脚步进了日本队休息区。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阿玛迪斯,头更疼了。

    “你们是没有训练要做吗。”在阿玛迪斯对面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进沙发里,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爬三楼回房间了。

    “皮特很担心你。所以我……”他有些吞吞吐吐。

    “那就让皮特过来吧。”

    阿玛迪斯语塞。

    明明看起来是个极其冷峻的男人,温柔起来仿佛一团棉花似的,性感的卷发从额前垂下,被戳穿小心思后整个人尴尬得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看着憨憨得可爱。

    “下次借口找个不明显的。”转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阖目休息。

    我不知是疲倦还是再想做一回那场美梦。不过迷迷糊糊中似乎在梦境结尾看到了长大成人的莲在。这条信息像炸弹一般令人吃惊,这还是第一次梦到莲在之后,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他。

    果真是这群实验白鼠分走了太多注意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这家伙不请自来就算了,还看着她睡在这里吗?”不悦的语气带着来人专有的蛮横强势。阿玛迪斯朝门口看去,平等院凤凰从外面回来,外套有些凌乱不整,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颇为风尘仆仆。

    本意是想装睡,听到沉闷的响声后随即手臂被用力的手捉住,一手精准穿过腿弯,是标准的横抱姿势。

    “平等院,你放开……”睁眼就是平等院怒气深深的鸦青色瞳仁,蕴藏着危险的光。

    “闭嘴!”

    他毫不客气地训斥,手心的推拒让他看到潦草拔针而渗出血迹的手背,因为用力过甚,还有冒出血珠子的趋势。

    平等院怒气汹涌:“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常年精心保养的双手柔嫩光滑,使了点力就从平等院手中挣脱,手腕处已经有磨红的印子,一边揉捏缓解,一边冷冰冰下逐客令:“平等院,不要再有下次。”

    不能去想他指挥小选手们跳绳拔河的样子。是时候该忘记那个荒诞的梦了。

    看样子在这里是睡不成好觉的,皱眉使劲拨开挡在身前的高壮选手,拖着疲累的身子佝偻着挪到楼梯处。身后有响动,懒得理会,可下一刻身体就腾空而起,拥有漂亮肌肉线条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头一回不顾礼貌扣紧我的腰身。

    腰部的手骨感修长,隔着外套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抬头顺着不算宽阔的胸膛向上看,是越智月光紧抿的唇。

    “越智月光,放开。”

    凶戾的眼神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他抱得更紧一些:“不要动,小心摔倒。”

    “离我远一点!”

    “……第二次。”他的声音也染上倦色,温凉胸膛贴上来,却没有再开口。

    第二次?什么第二次?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