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事件簿(一)

    “莲医生!”

    “莲医生不哭不哭!”

    “哪个混蛋欺负莲医生!”

    ……

    被嘈杂的声音从幻想里剥离,原来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八年,我却像一直停留在八岁的年纪,整个人变成了莲在,再也找不到八神莲华存在的一丁点痕迹。

    明明有说话声,可周围竟然没有人。

    又出现幻觉了?

    低头疲惫地揉揉眉心,抹去那一两颗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眼泪,再睁眼时,看到了几个小豆子手牵手形成一个圈,正好圈住我。

    ……忘记他们变小了。

    “从今以后,我们——”这一声竟然是高尔吉亚起头,紧接着所有鼠崽整齐大喊,“会义无反顾保护莲医生!”

    “啊这台词未免太糟糕了?”

    “你是中二上身吗?”

    “多么令人羞耻的口号!”

    “还差得远呢!”

    “谢谢。”

    一声快要完全压声的道谢令人群蓦地安静下来。蹲下身小心将他们拢起进怀里,垂下的头稍稍侧过,柔软的脸颊轻轻蹭过每个人。

    我承认此刻自己有些贪心,竟然妄想从痛苦中解脱,汲取这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温暖的安定。

    可八神莲华,你凭什么拥有幸福呢?

    咖啡厅里早已将无人问津的餐点回收,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淡淡问了桌上的盒子在哪。服务生很快将擦干净的盒子递过来,在他们的注视下抖进身上装成手办的小人,端起盒子回家。

    一路上沉浸无声,连异常活跃的小选手们都安静下来。

    刚进入选手村的大门,那个一身黑袍戴着兜帽的男人不知从何而来,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选手,一手已经摸到了镜框准备和他对峙,他对我的动作似乎极其熟悉,在勾下镜框的刹那按在我的手背之上,重新将眼镜推回了鼻梁。

    “坏人,不许欺负莲医生!”

    小选手们争先恐后想要爬上黑袍男人的手臂,他却不以为意,修长干净的食指指腹突然点上我的额间,那曾被祖母绿宝石覆盖的地方,我听见——

    “小莲华,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

    “莲医生醒了吗?”上完厕所回来的乾贞治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门很快又合上。

    守在病床前的柳莲二目光不由自主投射到床上人苍白的脸颊和紧锁的眉,他伸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抚摸了那皱起的眉,直至舒展开来。

    “今天喊了多少次?”乾贞治靠近,紧盯着闭眼沉睡的人,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想要的影子。

    “一百八十四。比昨天多了六十七次。”

    乾贞治猛地吸气深叹,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冷冽:“三百零一次。究竟是什么人可以重要到这个程度呢?”

    他们起初听到「莲在」这个微小的喊声还以为是偶然,可随着仪器指标上的脑电波逐渐紊乱,他们听到了越来越多次这个名字。

    「任何人自己喊自己都会很奇怪吧,她为什么喊这么多次呢?就像……」昨日的柳莲二隐隐有答案,却不敢说。

    「就像这个名字似乎生来是为了祭奠某个人、就像她反复提起是为了把这个名字刻进骨髓、就像她在代替某个人活在这世上。」

    乾贞治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柳莲二说出这句话,甚至他准确地用了「祭奠」而不是「纪念」。直觉告诉他,如果所谓的「莲在」还活着,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可真是……太残忍了。

    他们忍不住这样想。

    病房门再度被打开,来人步履轻缓,黄昏的日光打在他身上,衬得整个人宛若神明,他的声音自然也是缱绻动人的:“你们去休息吧,我来替班了。”

    “辛苦加缪同学了。”柳莲二和乾贞治守了一整天,也的确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会。

    等到房间里只剩加缪一人,他才坐到床边,轻轻撩开床上人鬓边微乱的卷发。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尽管往日接触永远是清冷淡漠,却总能窥得隐隐的生命力。已经整整两天陷入昏迷了,机器也检查不出来异样,而基本的生命体征只能靠营养液维持。

    他只能看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无能为力。

    “我向神明祷告,不,是乞求……醒过来好吗?”

    「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

    「但你本可以不那样做。」

    口腔似乎还留存着那颗水果糖的甜香。为了那令人期待的奖励,他会做得更好……可现在他什么都无法去做。

    加缪执起那纤细的手腕,面颊贴进那冰冷的掌心,肩头微颤。

    “哥哥……”在巨大的震惊中我睁眼醒来,身体是说不出的疲累,掌心沉重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努力眨眼缓解失焦,这才看清是加缪的侧脸埋进掌心,那里一片温热的濡湿。

    “别……哭。”

    嗓音嘶哑,喉咙里因为简单的词汇而疼痛不已,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抚摸他的发顶。在即将触碰到柔软的金发时,混沌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人了。

    撤回的瞬间被加缪的手强势捉住手腕,他毫无顾忌地将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并向我微微低下:“没关系,可以摸。多少下都可以。”

    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我就收回了手,心里隐隐涌起酸涩。无论是梦或现实,他都不再会是那个有点自恋、需要我时刻捧在手心里、偶尔撒娇偶尔自大的小家伙了。

    那个梦境太过清晰,以至于他们牵手围在我的脚边时,多年积攒的眼泪就那样倾泻而出。

    不过那只是一个梦,再不会有这样的温暖了。

    刚才抚摸加缪头顶的手还扎着针,揭开防水胶带,单手抽出针头,手背渗出了几颗硕大的血珠,加缪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拦。

    轻微的疼痛不足以干扰行动,但身上的疲软让我几次撑着下床都以失败告终。累出一层虚汗靠在床头栏杆轻喘,加缪突然伸手穿过我的腋下,稍稍使力就带我出了被窝。

    “莲医生很倔强……”

    加缪的感叹还没结束,病房外突然响起争吵声,像是幻听了,这里怎么可能有那个人的声音?

    伴随着不算小的开门声,来人的证明我还没有到达幻听的地步。

    “莲华。”

    随着这不想被提起的名字,身体最终消散所有气力软倒在床头,紧抿着唇和他无声对峙。

    “榊监督,你叫她什么?莲华?”跟着榊太郎一路吵过来的迹部停下争吵,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听错了,”沙哑的嗓音缓慢而坚定,“是莲在,我是莲在。”

    榊太郎紧绷的怒色突然消散,转而冷冷笑了一声:“好,你是莲在。”

    “你出去,晚上来见我。我现在不想吵架。”喉咙疼得厉害,加之心口的不舒服,此刻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面前这个人。

    除了关于莲在的话题,他对我的话从来不会反驳,果真,再怎样生气又高傲的男人还是拔掉了扎人的刺,褪下冰冷对迹部嘱咐:“你照顾她吧。”

    “我不是小孩子。”并不需要照顾。

    “知道了,大小姐。”

    他又恢复了这个喊了八年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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