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王楠开着车带王一博走了，我沿着山路往下坡走。走的时候总感觉有股力量推着我下来。

    陆陆续续有很多车经过我的身边，我很委屈，这种委屈和被杨轩捉弄是不同的。我不带着气愤，只有委屈。

    委屈这么长的山路要我自己走下去，委屈这么多车没有一辆停下来带着我，委屈自己为什么要和李丽芳说那些话，也委屈不说这些话我就有可能会被炒鱿鱼。

    为了自己不被李丽芳骂，就把王一博推出来了，这不是林丽临走嘱咐我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帮助过我的人我回头反咬他一口的事情。

    自己曾经不耻的事情，现在被我做的手到擒来，不喜欢自己的样子，正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以为会越来越好，结果现实却给你当头一棒，人生就是这样的往复循环，我正在做着自己曾经最厌恶、最厌恶的事情。

    这山路真的很长很长。

    我用手指头抹了一下眼泪，嗓眼里堵的难受。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往右边看了看，车窗被摇下来，在那一瞬间我以为是王一博，毕竟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对助理，他真的很好。

    是冯毅，和王一博一起拍综艺的演员，30多岁。

    “你怎么一个人呀？”他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回话。

    “你是一博的助理吧？上车，我载你下去，这段路挺长的，走一个小时都走不完。”

    我还在犹豫着怎么拒绝，冯毅继续说：“快点，马上天就黑了。”

    冯毅说的也有道理，我拉开车门，坐上车，上车之前我又偷偷擦眼泪。

    “谢谢。”

    冯毅笑了一下，从车座前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我：“怎么了？”

    我不敢看冯毅，我怕他问我更多，我也不敢再说错什么，只是一直摇头。

    手机响了，是王楠。

    接电话的时候，我把声音调小，不想让冯毅听见。

    “夏晓？我把一博送到家了，我去接你。”

    “楠哥，不用。你回去吧。”我拒绝道。

    “什么不用啊？那路可长且走一阵。”

    “真不用，我……我看到车了，打车回家了。”

    “是吗？”

    “嗯，是。谢谢。”

    把电话挂断，我就到了山底。

    我和冯毅再次说谢谢，找到公交站点，倒车回家。

    我失眠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觉得差不多已经凌晨两点了，可是拿出手机一看，才11点。

    我又起床上了一趟卫生间，把我攒了好几天的衣服也给洗了，回来拿手机又看了一遍，还没到12点。

    时间在我这里变慢了，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变快了。

    躺在床上，颠倒睡觉方向，腿压着被子，做仰卧起坐，怎么样都睡不着，反而越来越让我精神。

    折腾了老半天，出了一身汗，才凌晨一点。

    “好了，该起床上班了。”

    我像打了鸡血一样，去卫生间冲澡，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收垃圾的车已经进了小区开始工作。

    我破天荒的第一次起床给自己做早餐，也给王一博做了一份。我猜昨天经过那样的一件事情，让他和栾樱在那么多人面前没有面子，他不会喜欢我早上在他睡懒觉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在厨房里做饭。

    可他不吃饭又不行。我妈说，一个人长期不吃早饭，他再吃早饭他会不适应，可是当他适应了之后，他再不吃，他会更不适应。

    我做了三明治，给他榨了蔬菜汁，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忍痛去进口超市买了一盒进口水果。

    我要好好道歉。

    坐公交车的时候，我心里不停的给自己建树，越建树越觉得自己过分，王一博平白无故的帮了我这么多回，我竟然还和李丽芳打小报告。

    尽管，我只说了句节目组想炒cp。并没有在栾樱和王一博的身上添油加醋，可是王一博质问我的时候我又解释不出来什么，因为结果他已经看到了，李丽芳不会让自己手底下特别有前途的艺人，被人乱拉cp。

    到王一博家门口，我还拿着手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自己，确保有最好的精神状态。

    我想了好几种我开门进去的样子，王一博可能没醒，可能在卫生间刷牙，也可能压根不想看见我直接就和王楠走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一种就是，李丽芳在他家。

    我把手里的纸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李丽芳坐在沙发上，王一博也坐在沙发上，李丽芳看了我一眼，说：“早饭尽量在自己家解决。”

    “嗯。”我舔了一下嘴唇，心脏也跳的厉害。

    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平常林丽在的时候，我都是给王一博榨芹菜汁，林丽不在，我来了以后就给王一博打扫卫生还有做早饭以及告诉他今天的行程。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问一下司机到了没。”我拿出手机说。

    李丽芳默许。

    王楠已经停车在地下车场等他了，王一博戴上帽子，经过我身边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丝丝的风。

    恍惚间有些陌生，不像是之前和我在餐桌前拌嘴的那个人了，好像又回到了我刚见他的第一面，拒绝，把人拒绝的远远的。

    李丽芳紧跟着王一博出去，我关了门，李丽芳回过头和我说：“你今天回公司上班吧。”

    我愣了好一阵，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丽芳走了好几米远。

    我没和他们一起坐电梯，我走了侧面的楼梯出小区，我知道，李丽芳不用我跟王一博了。确切地说，王一博不需要我这么一个多嘴爱八卦的一无是处的助理了。

    在公交车上挤了老半天，才有一个车后座靠窗的位置。

    我做了下来，拿出准备好的三明治，刚吃了一口就有点反胃，这或许就是我妈说的，长时间不吃早饭，再吃就会不适应。

    到公司之后，公司的同事都没来，我们公司采取的是早9晚8政策，我路过自己的工位，已经太长时间没回公司了，桌子上放的本子都有一层薄薄的灰。

    我从包里掏出纸巾，简单的给桌子擦了擦，不知道为什么又特别的困，明明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家里辗转反侧的像打了鸡血。

    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好像有一句对不起一直就是说不出来，想说嘴巴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难受极了。

    “夏晓，夏晓。”

    小柯给我推醒，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像冲锋枪一样问题来了：

    “你怎么回公司了？”

    “你几点来的？”

    “袋子里是什么啊？”

    我看了一眼让我糟心的袋子，把原本准备给王一博的三明治，拿给了小柯：“吃吧。”

    “你买的？”小柯接过三明治，打开层层包装的保鲜膜。

    我叹了一口气，拿出准备给王一博的鲜榨果汁，自己喝了一口：“我做的。”

    果汁有点酸，我从抽屉里掏出了一袋冰糖，放了一颗在果汁里面，来回摇晃。

    “你还是你吗？你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小柯咬了一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把从进口超市买的葡萄和蓝莓也递给了小柯：“尝尝。”

    “嚯，怎么这么酸。”小柯嫌弃的把保鲜盒推给我。

    “进口超市，花了240买的水果。”

    小柯赶忙又把保鲜盒拿回来了：“你早说啊，你就该把进口水果贴的扫码贴贴在在保鲜盒上，我再好好尝尝。”

    小柯又吃了一口：“酸里带着那么一点甜。”

    我趴在桌子上：“你吃吧，都给你了。”

    “你怎么了？”小柯问。

    “我做错事了。”

    “你个小助理天天就管吃喝拉撒那点事，你能做错什么大事啊？”

    我把头埋进胳膊里，小柯小声的问：“你把王一博毒死了？”

    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继续趴在桌子上。

    “到底怎么了？”

    “我被王一博炒了。”我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小柯说了一遍，再把今天早上的事情也说了。

    小柯得出的感叹竟然是：“那李丽芳今天不来公司啦？我解放了？”

    “她没把你带过去可能是她忘了。”

    “既来之则安之，你也没做错什么呀。李丽芳本来就是让在片场看着他的，那如果到时候拍的成片都是他和栾樱的片段，网上舆论肯定不好，或者他俩真通过综艺谈恋爱了，那时候粉丝都得炸锅，与其那个时候李丽芳收拾你，还不如你现在主动自己招。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你也没说栾樱怎么样，你只是说节目组不好。王一博这么对你，只能怪他不了解你也不明白李丽芳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小柯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给我开导。

    小柯的三明治还没吃完，李丽芳的夺命电话就把小柯叫走了，估计是片场跑腿的需要这么一个人。

    “既来之则安之。”她对我说：“你放心，我肯定帮你照顾好你的王老师。”小柯把我的进口水果装进她的背包里。

    “呸。”我笑着冲她摆手。

    在公司的一天，我被公司的摄影组，发配到了摄影棚，举了一天的打光灯。

    我知道自己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小柯我在公司等她，下班和她一起走。

    我真是圣母婊，自己和小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小柯在公司楼下等我，我着急忙慌的下楼：“没什么事发生吧？今天？”

    “他能有什么事？大姐？”小柯挽着我的胳膊，步行到地铁站。

    “我……我……我就是操心命。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李丽芳又不是对他太好，他之前还帮我解围。林丽走的时候还放心我呢。”我一口气的说了一大堆。

    “我没给你解围？杨轩当时说你的时候，我不也出头了？”小柯指着我的胸口，说我见色忘义。

    “咱俩不是熟悉吗？他又不认识我，而且我给他工作这段时间，他也没有为难我，他的司机也对我特别好，总会送我回家。”

    “得得得，打住啊您。打住。你说了一大堆，你不会是喜欢王一博吧？”小柯拽住我的手，停下来义正严辞的问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说到胡说八道这个词，我想起昨天王一博对我说的话：“我就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也有点对不起林丽对我的照顾。”

    “夏晓，你怎么去给王一博当了几天助理变得婆婆妈妈的了？不像是之前在片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你了。”

    我被小柯怼的一句话也说不来。

    她继续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喜欢王一博，不管是不是王一博，就是圈里这些明星你也不能喜欢。”

    “我知道，我就算喜欢他们也看不上我呀。”

    “你知道吗？之前就是有艺人爆出来和普通人谈恋爱，女方惨了，从出生到现在，扒的一根毛都不剩。最后，女方跳楼了。”

    “真的？”我吓的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我不是在吓唬你，光是同行谈恋爱，他们就被粉丝扒的底朝天，你去医院挂了什么科，你高中考试多少分，什么扒不出来，更何况是明星后面还有资本，都这样了。更别提普通老百姓了。”

    小柯说的我后背发凉：“我数学考过五分。”

    “只要你不和明星谈恋爱，没人会关注你数学是不是五分。”

    “我不会我不会，打死我也不会。”我嘴里像念叨咒语一样，反反复复的重复。

    “哎对了！还真有事，今天王一博给了我一张饭店的订餐卡。”小柯从包里掏出来。

    “他给你这个干什么？”我接过卡反正面的看了一下。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今天我给他当了一天助理，休息的时候他就问我晚上吃什么，我以为他是要请我吃饭，我就说我没想好，他就给了我这么一张卡，告诉我他家狮子头好吃，让我去吃。”

    我听了小柯的叙述，哈哈大笑，眼泪都乐出来了：“他要是会请人吃饭，我名字倒着写。”

    “我看这个饭店也不远，要不咱俩去试试？”

    “也行。王一博当了一回野生代言人。”我和小柯转变路线，从地铁站又转到饭店去吃狮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