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喘着粗气从梦里惊醒，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
拿着手机翻看了好久最近的通话记录，都没找到沈璋的名字，才确定刚刚就是一场梦。
春困秋乏夏打盹，她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结果却做了这么一个这样的噩梦。
虽然只是梦，但因为贴近时事，真实感反而让人心惊。
方婷的心里突然有了紧迫感。
她习惯性地点进朋友圈，却看到许久没有发朋友圈的韩晨晒了一张机场的照片，配文【回程】。
而在照片不明显的角落里，有一个她十分熟悉的背影。
不知怎得，方婷心中忽然充满了勇气，在网站上查询了今天所有S市飞往A市的航班之后，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就拿着车钥匙冲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事，冲动到她即使已经站在机场大厅的时候，都不觉得这是一向胆怯保守的她能做出来的事。
来来往往的机场大厅里，到处都是旅客。
好在今天下午从S市飞回来的飞机只有一班。她看向大屏上显示的对应航班的出口，远远地站在围栏外面等人。
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一分一秒都觉得磨人。
以至于当在出口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快被拥挤的人群淹没的她忍不住跳起来挥了挥手。
逆着人流的方向有人如此大幅度的动作，沈璋自然无法忽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旁边的韩晨自然也看见了。
“哎，师兄，你看那是不是方老师？”
“方老师这是在等谁啊……哎，师兄你别走啊！”
好不容易从人群的包围中出来，方婷正左顾右盼地找刚刚看到的人在哪。刚刚被埋没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的身影已经在视线里消失了。
虽然她努力跳起来挥了挥手，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要是没看见直接出去了可怎么办？
方婷环顾四周，皱着眉头焦急的找人，心里再次遗憾自己当年怎么没多长几厘米，这样也不至于人一多就没淹没在人堆里。
周围没有熟悉的面孔，她正想着是不是他没看见自己两个人错过了，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带着她往旁边退了两步。
下一秒，她刚刚站着的地方飞快地划过一个推着小汽车外形行李箱的小朋友，身后跟着不停给旁边其他被影响的旅客道歉的家长。
“不好意思啊，真是对不住。”
面对道歉，方婷轻摇摇了摇头，看到调皮的小孩子已经被家长追上，这才扭头看向另一边。
沈璋的手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肩膀上收回，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话的语气同之前一样温和。
“怎么来了？”
虽然没有带人称，但方婷知道问的是自己。
他好像对在这儿看到自己一点儿都没有惊讶，让方婷有一点丧气。
这话听着有两种意思，一种是“你为什么来了”，与另一种相比更合理也更贴合现在的情况。但方婷被他好像预料之中的样子气到了，毫不迟疑地选了另一种。
她低头嘟哝，“开车来的。”
说罢之后，方婷隐约听见一声轻笑，抬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旁边韩晨终于赶了上来，看到方婷笑着打了招呼。
“我说师兄怎么忽然走这么快呢？原来是早知道方老师来接我们呀。”
方婷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人一起从候机大厅里往外走着。
有韩晨在，似乎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话聊，他自己一个人都能热热闹闹。
等出了机场大门，韩晨正准备跟着两人一起走，就被旁边一路一直没说话的师兄往手里塞了一个行李箱和一把钥匙。
韩晨正懵着，就听到一向靠谱的师兄道。
“我记得你有驾照来着吧？我的车你知道在哪儿停着，你开着回去吧，顺便帮我把行李带回去，先放你宿舍，有空我去拿。”
沈璋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韩晨，转身看向方婷，“你的车在哪儿？”
……
等方婷坐上车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本来以为至少会有一点轰轰烈烈的告白名场面，结果结局竟然如此平平无奇，让她在来之间一直鼓着的劲儿一下子就散了。
她悄摸摸地看向旁边，出差了半个月的人正专心致志地开车，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如果说刚看到她的时候是因为机场人来人往再加上韩晨也在场不好多说什么的话，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为什么还是一句话都不问呢？
方婷想到自己中午做的那个梦，心里止不住地担忧，不会真的是因为我这么久没回复所以他决定让这事儿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吧？
因为心里忐忑，方婷面上也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出来，再加上她自以为悄摸摸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了声音，一直偷偷觑着他的方婷被逮了个正着。
她下意识地摇头，刚想说“没什么”，但想到自己今天来接机的用意，消失了的勇气又重新鼓了起来。
“你怎么都不问我？”
“问你什么？”
方婷一噎，在心里嘀咕他明知故问。
“就上次你问我的那件事呀？”
方婷手指轻轻地抠着胸前的安全带，心里忐忑，“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男人发出了一声轻促的短笑，在扭头对上女孩恼羞成怒的视线时，意识到自己逗弄的过分了，又连忙讨饶。
“记得，当然记得。”
男人把车缓缓地停在路边，等拉上手刹，才看向身边的人，“所以你是想好给我的答案了么？”
平常总是温润带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连空气都好像凝滞了。就连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的方婷也没想到会收到这么直接的提问。
面对那双眼睛里的探究，教龄六年的方老师头一次有种重回学生时代被拷问的感觉，说出口的话都没有那么顺畅了。
“想，想好了。”
方婷结结巴巴地道，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点点粉色。
即使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在炉子上的茶壶，稍微加热一下就烫的冒烟了。
但即使冒烟，这次方婷也不打算逃避了。
但就在她正想把在来时路上逻辑好的话说出口时，停在路边的车又重新启动了。突然而来的动力让她差点咬到舌头。
方婷疑惑地看向旁边，“你不打算再问了吗？”
如果说停车是为了听到她的答案，那为什么她还没有说完车子就又动了？
驾驶座上的人嘴角轻扬。
“你今天会来机场，不是就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么？”
——“女朋友。”
方婷一怔，本来只是泛着粉色的脸颊瞬间通红。
最后轻柔地好像还带着尾音的三个字落下，原本准备讨伐他为什么明知还要故问的她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话全都给忘了。
男人说罢，笑着往这边看了一眼，她却下意识地错开目光，把头转向车窗外，但嘴角却也忍不住地翘起来。
……
接下来的时光对方婷来说就好像是梦一样，以至于自那天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她还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
她总感觉现在的生活比她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比平时模拟多考了将近七十分还不真实。
但微信上每晚准时准点发来的早晚安消息，又时刻提醒着她这不是假的。
虽然暑假她不用上班，但是沈璋却依然还有工作要忙。虽说确定了关系，但是相处好像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只是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和晚上睡前多了一件很期待的事情，两人之间的联系比之前多了一些，偶尔晚上有时间的话，两人会一起出去吃饭……
咦？不同好像还挺多的？
方婷这样想着，又不自觉地笑起来，眉毛一下子画歪了。
赶紧擦掉，擦掉！
难得的周末，沈璋也得闲，昨天两人就约好了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饭，等到十点半的时候，一直等在阳台上的方婷就看到了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子。
下一秒，手机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我到楼下了】
方婷拎起包包，花蝴蝶一样地飞下楼去。
男人站在车边，看她下楼，直接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方婷上车，压好裙角，系上安全带，语气里是压抑不住地兴奋，“咱们去哪？”
“你想去哪？”
她一怔，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么问，下意识道，“你今天没定好餐厅吗？”
之前每次一起吃饭，他都会提前订好位置，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方婷都习惯了。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没想到会被反问回来。
“没有，”男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我最近忽然想到，我们一起出去好像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来决定吃什么，去的也都是我常去的店，上的菜好像大部分也都是跟着我的口味走，好像从来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今天我想尝尝方老师喜欢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