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我们讲啊?你又不讲。老师让你做学委你就这样吗?我学会了就能考的比你高还是怎么?真是自私又小气!怪不得班里没人愿意搭理你!”

    女孩说罢,又跟其他同学抱怨,”不知道老师怎么会选她当班委。”

    周围听到的同学尴尬的笑笑,什么都没说,开始和女孩讨论别的话题,刚刚的冲突就这么被带过。

    被说的女孩嘴唇翕动了两下,看着身后的其乐融融,转身继续学习去了。

    ……

    漂浮在教室里的方婷心里着急,她想替女孩说些什么,刚张了嘴,就从床上清醒了过来。

    灼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室内,已经是白天了。

    她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之后,方婷煎了个鸡蛋、又热了杯牛奶作早餐。

    吃过之后,她又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洗衣机里的水流有规律地哗啦啦地旋转着,闲下来的方婷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昨天晚上。

    那毫无疑问是个混乱的夜晚。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突然地收到自己十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更没想到意外会来的如此的突然。

    而她一直想隐藏的另一面的自己和一直不想再提起的那段深埋的记忆,会以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曝光。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从不曾觉得自己有错,所以面对指责她也不屑于去解释。

    那时候的她,身上是有一股清高在的。

    她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但她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认,在不知不觉中,她被贴上了小气与自私的标签。不善言辞的方婷只能看着事态往自己没想到的另一边发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如果说刚开始的她还能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当所有人都众口一致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真的是我的错么?

    我真的做错了么?

    她不敢去问任何人,也没有人可问,只能带着问题回到家里去问母亲。

    刘女士告诉她她没错,但她又会不自觉地去想,去怀疑。

    我真的没错么?

    妈妈说我没错是因为我是真的没错,还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这些疑问,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偷偷地埋在心里。

    强烈的自我怀疑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而被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和怀疑就像是种子,日渐一日地成长膨胀,最后生根发芽了。

    她的小气与自私,不再是别人嘴里地评价,而是成了她心底里对自我地认知。

    她接受了别人对她的评价,也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同学口中的那个以自我为中心、没有责任心、一点也不为别人着想地人。

    她想改变。

    于是她学着去主动帮助别人,去付出,去积极参与班级事务,学着把别人的事情和需求放在自己前面,去试着变得合群……

    慢慢地,她变成了大家口中那个“改过自新”的人,变得受欢迎。

    她有了可以说话的朋友,在教室里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伪装,那不是出自于她的真心,只是为了改变而做的改变罢了。

    友善的表皮内里,她依然是那个小气又自私的人。

    她就像一只披着青蛙皮的癞蛤蟆,去掉光滑的外皮,里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疙瘩,让人厌恶又恶心。

    这一身皮子,她披了十多年。

    有时回头看的时候,她也觉得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变得不自信,变得不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变得很容易怀疑自己,她不再敢拒绝别人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心理也越发强大和充实,慢慢地发现自己当年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好像存在一些问题,她好像变成了网上说得讨好型人格。

    但是她又发现她好像改不了了。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好像已经镌刻到了她的骨子里,成为了条件反射。

    她依旧习惯于在做事之前先考虑别人的需求和看法,哪怕行动之后的结果会给她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烦。

    只因她不想成为一个自私又小气的人,但她又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好像是不对的。

    于是,每一次下意识的对自我的怀疑又成了对自己的折磨,心底埋藏的自厌与自卑的情绪更加深重了。

    她困苦,她挣扎。

    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或许是平日里她的表现太正常了,她的纠结与难过无人发现,更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她不敢暴露出真实的自己,更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同别人说起。她担心会因为自己与众不同的想法会被别人当成怪物,再次陷入被众人指责的风波。

    她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次千夫所指了,所以她胆怯了,不敢再去奢求改变。

    但是,就在她将要堕入深渊的时候,光照进来了!

    他说,他并不觉得她小气或者自私。

    他说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

    他说,没有一个人生来就被安排了要帮助他人的使命,助人为乐应该是她的权力,不是她的义务。

    他说她完全不必为此觉得羞耻或者愧疚自责,她只是做了一个选择……

    没有人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对她来说是怎样的救赎。

    在那一瞬间,好像突然有一把钥匙把她身上的枷锁打开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突然照进了光来……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被别人理解,但当真的有人站在她这一边的时候,喜悦与酸涩的感情在胸腔里交织。

    方婷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轻松。甚至因为这些话出自憧憬喜欢了很多年的他之口,而让她觉得更加可信与安心。

    骤然被理解的喜悦与十多年自我折磨的酸涩汇成了她当时复杂的心情,她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起,眼睛里却流下泪来。

    她很畅快地哭了一场,把眼泪哭干。

    跌宕起伏的情绪让她不大记得之后的事情,只记得他开着她的车把她送回来的时候说,让她考虑好了告诉他答案。

    ……

    答案吗?

    方婷低着头呢喃。

    ……

    仿佛眨眼之间,酷热的七月已经过去了大半。

    方婷斜靠在房间的飘窗上看书,却一直心不在焉。

    距离上次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星期。在这两个星期里,两人没有任何联系。

    上次分别的时候,沈璋有说过他之后应该会很忙。

    所里他目前正在跟进的项目正联合各大医院在做临床实验,最近需要到各地去出差。

    但方婷则是想做缩头乌龟。

    她每天都会点进两人的聊天框,却又在每次想到那个沈璋要她回答的答案的时候,匆匆忙忙地点了退出。以他工作忙为借口,逃避即将面对的现实。

    其实从那天晚上的事情意外发生,她自以为的“真面目”曝光之后,再面对沈璋,方婷就不怎么害怕和担忧了。

    在沈璋说了那番话以后,她更是连犹豫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沈璋当时问她答案的话,她一定会热血上头勇敢地答应。

    但他偏偏没有急着要答案,让她考虑之后再告诉他,于是冷静下来的方婷就……

    有点害羞。

    (/ω\)

    于是,害羞的方婷就这么一直拖拖拖,拖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里,她虽然没有联系沈璋,但却是一刻都没停止过对朋友圈的窥视。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沈璋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也就罢了,平时分享欲旺盛在路上看见个电线杆都恨不得发个朋友圈的韩晨,最近半个月就跟被毒哑了一样,让她一点与某人相关的信息都摸不到。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拖了半个月的方婷不自觉地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怎么没有联系我呢?

    是不想催促逼迫我做选择的意思吗?

    我是不是拖的太久了呀?

    他不会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吧?

    但是打过去电话我要说什么啊?

    专程打电话去说我愿意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

    方婷躺在床上,满脑子的想法,裹着夏凉被像只蚕蛹一样扭来扭去。

    ……

    手机忽然震动,方婷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耳边就传来悦耳的男声。

    “方婷,睡醒了吗?”

    日思夜想的声音就在耳边,方婷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迅速地从床上弹起,还顺手整理了一把乱飞的头发。

    声音好像也在一瞬间温柔甜美起来,“醒了,你出差回来了吗?”

    “还没有,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我在听。”

    不知怎得,方婷听着对方话里的犹豫和迟疑,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忽然间有点不敢听了。

    下一秒,预感就被证实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男人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来。

    “是这样的,我这次出差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觉得跟她相处的也很舒服,因为你一直没有给我答复,所以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再等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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