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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钩牵

    哪知道是一只白色狸猫,见自己好像不太受欢迎,便停在廊柱前,抖抖尾巴,歪着小脑袋,像是看着滑稽戏一样观察着手舞足蹈的容目窈二人。容目窈忙拨开参横的手,“参横你看,就是一只小猫。” 见参横还紧闭着眼睛,面容略显紧张,目窈轻轻拢住狸猫,“你睁眼吧,我抱住它了,你别怕。”

    参横这才微微睁眼,并立刻弹射到三尺之外,“小姐你难道不怕吗?”

    只见被目窈拢住的小猫双目惺忪,一会儿便匍下来,将小脑袋搁在目窈的臂上打起瞌睡,全然没有拿她当升人的样子,目窈只觉得好笑。

    “我听说牲畜还会伤人,小姐你还是离远些罢。” 参横忍不住鼓起勇气,走过来想拉开自家小姐。

    “不止牲畜伤人,人也会伤人,你可要离人远些。”只见从殿内某背光处走出一个男孩,年龄好似与目窈相仿,个子却与目窈平齐,一身鸦青色的普通罗衫,眉目疏淡,嘴角还稍稍带着些戏谑的笑意,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做派。

    参横刚想与他争上几句,却被容目窈拦下,她见眼前这人打扮普通,服饰既无暗纹,也未佩戴任何配饰,想来应该是内侍或侍从之流,却又觉得他眉宇之间,隐隐有几分,像是...像是靳帝,这念头一出,连目窈自己都觉得有些讶然,只因皇子帝姬多半都在家宴中同她打过照面的,她却好似未见到过眼前这人,电光火石之间,目窈突然想起,太子住在东宫,姜贵妃之子为三皇子,排序顺理成章,中间这差池却从未有人解释过一二,错落念头一经梳理,她便已经捏定了主意,只见她微微屈膝福身:“见过二皇子殿下。”

    “误闯进您的宫殿,实在是叨扰了,我们这就马上离开。”

    还未等对方有所回覆,目窈就准备带参横离开。

    “我看你主人倒是个聪明人,她就知道什么人不能接近。” 男孩对着欲要离开的背影,继续朗声戏谑道。

    一路上参横瞠目结舌,既为男孩的身份所震惊,又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犹如避鬼一般小跑了一路,一通乱走之后两人终于回到了主道,眼瞅着快接近昆玉宫了。

    参横气喘吁吁:“小姐你别再跑了,不就是个二皇子吗?”

    目窈突然回头,表情异常严肃,压低了声音道:“参横,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们入宫三年,连他的名字都不曾听人提及过。” 参横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皇子为什么要如此隐秘地活着,难免不让人联想到这其中有什么宫廷秘辛或是禁忌往事。

    接连着好几日,容目窈都难免为这一日的遭遇而感到后怕,她自视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却在无意间撞破了主人家的隐秘。

    仲春月这一日,便是亲耕礼当日,依制,寅初时分帝王便要前往地坛祭祀,而后随行人等再陪同君王,驱车前往京郊举行亲耕礼,进宫以来,目窈便只参加过家宴,这还是她第一次陪同参与对外的大仪式,前几日的时候,姜贵妃准备了她的冠服,拿来房间让她试穿,陶红大袖衣穿以金织,药玉为坠,在尚还垂髫的小女儿身上,还略显宽仄,却将她赛雪的肌肤衬得异常醒目,连姜贵妃都惊道:“快瞧瞧,活是个美人胚子。”

    又向她强调了几遍,这是圣上疼爱她,才赐下这样的荣耀,就连帝姬们都是没有的,临到耕田宴前一夜的时候,目窈竟紧张到一整晚都未能安寝。祭祀并不用她陪同,只需在卯初时分到达随行车队便可,她的辇车在队尾,坐垫极为舒软,又晃悠了一整路,到达京郊之时,容目窈已是困倦到双眼近乎要阖上了。

    她强撑着精神下车,哪知一下车,登上阁台之后,便被眼前之景十足惊憾到了,她随在皇后一行,见到田埂之间站着的文武百官,正向帝后行千呼万拜之礼,春风抖擞,布谷惊飞,容目窈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诗里写的“烟暖土膏民气动,一犁新雨破春耕”,原来就是这样的光景。

    礼官燃香一柱后,帝王便要亲身下田,拿起农具开荒耕地,正当要开始劳作之际,却见靳帝面前的耕牛突然跪地不起,身边的官员连忙下田处理耕牛,却见他们二人左右开弓,又是拍打,又是鞭笞,耕牛自是岿然不动,这下主持仪式的伺祭司礼官便显得有些慌了,明明前几日如何彩排演练这牛都表现良好,未承想今日竟如此耍懒,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滴下。

    靳帝目光融融,未见有愠怒的迹象,但在场的老臣们都知道,大旱刚过,农耕轮回,正需要一个好的势头,耕牛跪地虽是小事故,却怕被传成不祥之兆,影响民心,此时其中一位礼官已小声提出要更换耕牛的意见,却见靳帝并未回覆,依旧在田里矗着,百官们则依旧在等待君王有所动作,另一位礼官只好用了狠劲,鞭挞着牛身,只见牛的脊背处已经皮开肉绽了,就在目窈感觉到耕牛和礼官总会有一个先昏死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陛下,请允许儿臣试一试。”

    目窈定睛一看,发声的竟是前几日遇上的那位二皇子,目窈顿觉心惊肉跳,又发觉今天的他格外不同,站于太子身侧,一身绯色朝服,挂以玉佩与锦绶,全然一幅矜贵皇子的模样,心上便又升疑云。靳帝微微点头,只见少年上前,而后便跪在耕牛边,两边的膝盖没进泥中,锦衣也沾上了泥泞,他却似毫不在意的样子,单手抚过牛背,轻轻吟起起一首民谣一样的小调。

    “杨柳趁初晴,效原麦苗青,处处待春耕,年年乐太平。” 目窈在阁台上听不真切,只能于断断续续中,听到这一句吟唱声。就这样,待到整首民谣渐唱完,耕牛终于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一声哞叫,似是准备好了伴人劳作,礼官顿觉双膝发软,差点就想原地给这黄牛磕上个头。

    少年随之退下,未见到任何的夸奖与赏赐,仪式继续,帝王便正式开始了三推□□的亲耕礼,众臣也效仿君上,纷纷劳作起来,目窈望去,天空呈现出一片浩大的蓝海,映衬在稻田浅黄色的水色中,仿佛是大地母亲的双眸,饱含深情。在礼官的吟诵下,远处亦见到农民用力将耧车没入田中。

    仪式后面都进行得顺利,皇帝请礼官宣旨,说是即日起将会减免农户赋税,亦要求各级官吏关心农桑。在震耳欲聋的“陛下圣明”声中,容目窈第一次感受到,耕种之于整片国土的意义。

    仪式结束之后,便要返程回宫,宫中亦预备了筵席,升平楼里丝竹管弦声络绎不绝,容目窈却没见到方才那位少年,她顿觉困倦,只向姜贵妃推说要休息,姜贵妃自然表示明白,还向靳帝请辞,说要亲自陪她回宫安顿,但在目窈的再三央求下,允了她一人领着参横,先行离开了。

    说是累了,出来吹了点风却也是消散了些困意,目窈也想着消一消食,便拣着一条小路走去,不自觉走到了一处临水的亭落上,满池子皆漂着些密密的青色小圆叶,这才不过辰月,看起来却也不像是菡萏荷叶,正当目窈要仔细观看一二的时候,一阵晚风袭来,颊面顿感凉意,参横眼看着目窈还打算坐上一会儿,便说要回宫替她取件披风来。

    目窈便倚在亭的一侧,细细观察着这水中的小圆叶,心上还有些疑问,越靠越近,近些要翻到水里去了。

    “这是荇菜,要每年立夏左右才会开花。”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目窈闻声认出是他,四处张望,却观察不到来人身处何方。

    只见少年轻巧地从亭上翻下身,落在目窈面前,衣服却也不是白日里见的那样,已换成一身象牙白滚边的常服,亦是极普通的装束。目窈本因为拘谨了一天,见四下无人,正姿态放松地斜躺在亭台的阑干上,手还托起半边的脸颊,这样不成体统的小女子仪态一下子都落在了对方的眼里,她顿时觉得双颊微烫,并立马端坐起来,哪知道这一套动作,在少年眼里看来倒是很像屋里那只狸猫,他想着,要是那只猫咬坏了他的书,又或是碎了什么器物,便也会流露出这样一幅做错事的模样。

    “参差荇菜,寤寐思服。” 容目窈真诚发问:“这便是诗经里说的荇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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