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不惊喜

    宽敞的主卧被黑线填满,墙面、家具,都被包裹得看不出原本面貌。

    从轮廓和摆放位置辨认出床,其上正中,跪坐着个中等身形的女人,她就是刚才那声音的源头,怪异的黑色细线从她的头上源源不断地生长,无风自动。

    什么“黑线”,这些居然都是女人的头发!

    “我、哕……”

    陶桃看清后,实在没忍住,干呕了声。

    “灭掉这火,否则我把他们全杀了!”女人强忍痛楚,说话时语不成调。

    “唔唔唔,唔!”头顶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

    陶桃仰起脖子,天花板上十几个人形黑茧不时抽搐。

    女人见她在看,撤开了小部分紧绕的发,露出他们的脸,正是消失的行动组成员。

    “灭掉这火!”

    女人大叫:“快点!我会先割断他们的脖子,再割断你的!”

    “别激动别激动,”陶桃举起双手,“有话好说嘛。”

    “你看,姐姐,我就是个普通人,这火不是我放的啊!”她尴尬笑笑,心里想的则是这火怎么没直接烧死你。

    记得在烂尾楼里时,闻君发动的火势还很猛啊,阻厄合金的压制效果这么显著?

    但这小捧火焰也够对方喝一壶了,黑发肯定是有着连通的知觉,因为女人额头不断滚落大颗汗珠。

    “快给我灭掉这火!”女人又朝站在靠后一步的闻君喊。

    陶桃料到他听了八成没反应,立刻道:“闻君,住手。”

    跳跃的钴蓝火苗颤了颤,“噗”地消失了。

    “做事留一线,你放人,我们有事好商量,”陶桃力持镇定,尽量不去看天花板,以免显得太过在意,“被烧的滋味不好受吧?别把事情做绝,除非你能躲过我的搭档,不然想活着离开,纯属做梦。”

    女人在火灭后舒了口气,语气仍旧很差:“是吗?这火焰确实克制我的权柄,可惜这种程度,想在我动手前阻止我,未免异想天开。”

    陶桃举着的手在交谈间垂下了:“你要杀光这里的人,然后呢?远走高飞吗?这里是神州境内,不是阿美联邦。”

    她知道女人没有虚张声势,这些头发的威力她刚见识过。

    要不是女人有意留手抓她问话,闻君也不一定能及时援手,更别提在权柄受限的条件下后手出击制服对方而不伤及付灿一行。

    “你们都不了解我的权柄,”女人很自信,“只要我想,我能去任何地方。”

    她不是耀武扬威,而是很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陶桃当然不清楚女人的权柄到底是什么,一会把人变丧尸,一会长头发的。不仅如此,她甚至都不清楚女人叫什么名字。

    但她清楚一件事:“那你和我聊这么久也不动手,总不能是因为无聊吧?”

    “你想要那块阻厄合金?想来我的同事们是不肯告诉你的。”

    女人打量她:“你比上面这些男的聪明多了。说吧,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我不折磨你。别怪我,要不是你们打断拍卖会,现在大家还相安无事。”

    “……那还真得感谢你啊。”陶桃无语,再次后悔自己好端端的贪什么加班费。

    “那块阻厄合金没法给你,”她说得诚恳,“但我有更好的。”

    女人冷笑:“你在耍我?”

    “难道限制局内会只有那一块阻厄合金吗?”陶桃反问。

    “其他的,在哪?”女人眼神有了闪烁。

    陶桃手背在身后:“我一直贴身带着。你看,我只是普通人,局里分配给我防身用的。”

    她余光瞥到了角落的付灿,他挤眉弄眼,生怕意思表达得不够准确。

    “你想要,现在就可以给你。如果你非杀我不可,能不能起码最后再动手?我……反正我不想死在他们前面。”

    “可以。”女人对这个要求嗤之以鼻,答应了也无妨。

    她靠近了一步,空咽了下,不太自在地说:“我平时吧……怕丢,都……嗯,放在内衣里,还是先把他们眼睛蒙上吧,我好脱了给你。”

    “……什么怪习惯。”女人夹起眉头,但还是操控头发又把天花板上几个男人的脸蒙住了。

    观陶桃言行举止,和训练有素的行动组成员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这里是她的主场,一个靠铁棍防身的普通人和权柄稀奇却很弱的刀又能做什么。

    这没什么名头的限制局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如此。

    “你闭眼。”陶桃侧头对闻君说,后者一脸疑惑,还是照做了。

    她说完,果真利索地反手去解内衣搭扣,一团亮晶晶的银色金属“啪”地掉在地上。

    她忙蹲下捡:“手滑手滑,我这就拿过来。”

    说完,边抻衣服边朝床边走了两步。

    “别乱动!”

    女人一直在关注她取东西的动作,此刻见她靠近,警告道,变异的黑发蠢蠢欲动。

    陶桃要找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蓄力扑起,趁对方分神的刹那,手中金属链条扽直,锁向女人的脖颈。

    与此同时,陶桃自己的身体也被黑发缠缚,她胸腔下陷,肺内空气都被外界施加的巨力挤压排出,肋骨发出“咯嘣嘣”一连串濒临断裂的声响。

    绝不能松手!

    陶桃憋着股劲,她能感觉到,这个举动起效了。

    从闻君腕上悄悄摘下的、重量最大的一条阻厄合金手链张开无形力场,笼罩在女人周身,让那本足以眨眼间同时切断十几具躯体的虬结黑发无论力量还是速度,当即跌落了一个层级。

    尽管剩余的强度想要使人窒息依旧绰绰有余,但她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闻君,烧光她的头发!”陶桃大喝。

    “呼!嘣——”

    她话音未落就被裹住了头,失去视野,模模糊糊地听到空气膨胀扭曲的闷响。

    黑暗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钴蓝火光静谧涌动,如同星云坠落,抑或是融化中的冰川掩埋了整个房间。

    “吱啊!吱!”女人受刑般的哀嚎声失了真,要不是亲眼所见,不会有人相信人类能发出这种声音。

    像最大档位的筋膜枪划玻璃,刺得她阵阵耳鸣。

    “咚!呃……嗯!咚咚——”

    被捆在天花板上的十几人终于得以脱身,接连砸到地上。

    从两米半多高的地方径直摔落可不好受,即使众人有意识地卸力缓冲,也纷纷痛哼出声。

    “叫他停下,人要被烧死了!”

    付灿人还在地上没爬起来,就先忙着阻拦。

    他倒不担心误伤,闻君的权柄对寻常事物没有损害。

    陶桃扶着床边喊:“闻君!可以了可以了,收手!”

    闻君燃着幽光的双眼辨不出神色,不过他头偏向她的位置时,房间所有火焰倒卷,没入他的皮肤之下。

    这回的速度慢了些,估计是因为权柄发动的强度不同。

    她也没想到,闻君身上佩戴的阻厄合金目测层层叠叠好几斤,仅取下一条手链居然就有这样的威势。

    付灿半跪在地上,悬着的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最怕两人之间的初级联系太脆弱,做不到有效沟通,看来事情进展比计划中更顺利。

    房间里充斥着蛋白质的焦糊味,却没有产生任何灰烬。

    女人蜷缩在床上,手指不自然地勾起呈鸡爪状,整个人像只刚被丢在开水锅里的虾。

    蛛网般的密实黑发从数米长缩短至及腰,被燎得不自然地卷曲,泥鳅般乱扭。还有小部分艰难地蠕动着,去擦女人快要滴进眼中的汗液。

    付灿等人很快恢复行动能力,一名小组成员眼疾手快,掏出针筒,在女人大臂三角肌下缘直推进了管镇静剂。

    肌肉注射起效迅速,女人的身体很快松弛,眼皮耷拉,连同头上触手似的黑发也无力散落。

    陶桃看着,时不时搓搓胳膊,她有点怵蛇、毛毛虫、蚯蚓之类又长又软的生物。

    而黑发失去活力时,她先前没怎么在意、在另一个角落的熊有琳毫无征兆地倒地,不省人事。

    “我们拿她当谈判筹码,想不到她姐姐更狠,拿她当诱饵,”付灿冷哼,“这栋楼就是个陷阱,怪我心急,没料到这女人的权柄效果特殊。”

    陶桃问:“熊有琳这是?”

    “多半是被操纵了,”付灿答,“她姐姐昏睡,放弃了对权柄的控制,她也随之失去意识。能瞒过检查,肯定有什么我们还不了解的性质。”

    “今晚的事情没完没了,”他按住太阳穴,“收队!想下班,就精神点。”最后这句是对陶桃说的。

    回程路上,陶桃不停吐槽他的态度:“哎,我可是不畏险阻,挺身而出救了你一命。没我,你现在还东一块西一块的呢!”

    付灿看也不看她:“照这么说,那也该感谢闻君。没有你横插一脚,压根不会有后续这些麻烦事。”

    他说完,还嫌烦似的,起身挤去前排副驾坐着。

    为什么要和这种王八羔子做同事!

    陶桃握拳,关节捏得嘎巴响。

    怒火攻心间,一只套满戒指的手无声伸来,在她错愕时拉过紧攥的拳头,动作慢而坚决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陶桃大脑跟不上这节奏,愣着没动。

    闻君的手和他的火焰有着相近的温度,触到她因紧张发凉的手,激起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微微扩张。

    少量的血液加速流动无法用眼睛判断,但她感到手指手背都不似之前那么麻木僵硬。

    “你……”

    陶桃慢了整整五秒钟才反应过来,本能地想要缩手,然而她没用多少力气,随意动的一下,没能当即挣脱。

    闻君指尖点着她摊开的掌心——那里有几弯指甲掐出的月牙印。掐得太狠,这会印子红中带紫,真有点疼,指腹蹭到,又有点痒。

    她面色古怪地顺着手腕手臂一路看向闻君的脸,他表情还是木木的,垂着眼,专注地挨个抚过每个红印,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印子拉平。

    陶桃手被摸了,却没有遭受骚扰的不适感。实在是闻君做这件事时眼神太过严肃,比起耍流氓,倒有点……临终关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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