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李屏娇实在是招架不住夜长明的攻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怎么如此执着,只要看见李屏娇,就兴冲冲的跑来,美名起曰与她谈心交友。

    他一个夜周七皇子,只要勾勾手指,就有数不清的人来与他交朋友,为何就是扯着她不放。

    李屏娇此行是要去取鲛人心脏的,九死一生不说,若是那鲛人就是不掉眼泪,夜宿离肯定不会让她取走鲛人心脏。

    夜长明能等,可她已经等不了了。

    此时的李屏娇正躲在船舱的最深处,月光透过船板的缝隙洒下,落在李屏娇浓密的睫毛上,只是轻轻眨了眨眼,那星星点点的月色就闪烁起来。

    李屏娇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腿,将下巴磕在膝盖上。

    她歪着头,透过船板的缝隙能看见四溅的海水,能将她烦的躲起来的,夜长明还是头一个。

    李屏娇忽然笑出声,可是笑着笑着就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她已经不会再快乐了。

    李屏娇委屈的将自己抱的更紧,仿佛一朵孱弱的娇花在寒冷的北风中瑟瑟发抖。

    这几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鲛人心脏如此难得,她当时怎么就没想着顺带坑获鸢一笔呢,能要些宝器秘法来也是不亏的。

    李屏娇悔恨的捶了几下脑袋,她一见到获鸢就怕的说出话,到嘴边的话只要碰上获鸢,就一片空白的忘在脑后。

    李屏娇胡思乱想正出神,一把金刃突然破空而来,箭刃仅仅离她几寸,生生斩断李屏娇垂落在脸颊的几缕碎发。

    李屏娇方察觉到就迅速偏过头,金刃狠狠扎进一旁的船板中,被扎破的船板上浮现出几行金色的字迹。

    【热茶已备,旁人已遣,夜某静候道友佳音】

    待李屏娇看清那些字后,金色的小字随风而散,李屏娇还呆坐在原地不动,她抬手抓起鬓边的断发,不满的嗤了一声。

    她小声嘀咕几句,“请人也没你这么请的,夫浮千峰的皇子就是傲的很。”

    李屏娇认命的站起身,拍掉身上沾着的灰尘,她用力拔出一旁的金刃,第一下没拔出,她一愣,又使劲一扯,才终于拔了出来。

    金刃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十足的黄金锻造而成,品质也是上佳,金刃在她手中转动,刺目的冷光闪过她的双眸。

    这么好的金刃拿来给她传信,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李屏娇从船底爬了出来,她一路走进长廊的最深处,夜宿离的房间就紧挨着她的,李屏娇深吸一口气,随即推开房门。

    房门方才被推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迎面扑来,李屏娇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

    这股香气实在是浓郁的很,她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点燃的香炉上,想必这香气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夜宿离端坐在软塌上,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个热炉,夜宿离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煮茶。

    软塌就靠着窗边,窗户打开,湿润的海风涌进房中,又将这股浓郁的香气吹散。

    “不知三皇子深夜寻我来是要做什么?”

    李屏娇拘谨的站在门前,香炉就放在她的不远处,海风将它吹向自己,李屏娇悄悄挪了几步,避开那些香烟。

    夜宿离不说话,茶已煮好,他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一杯放在自己身前,一杯推到对面。

    做完这些后,他这才侧目看向李屏娇,夜宿离的意味很明晰,是叫她过去坐下品茶。

    李屏娇慢吞吞的走到软塌前,欲言又止的看了两眼夜宿离,只是刚对上夜宿离那副冷淡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罢了,还是先顺着他的意思吧。

    李屏娇坐上软塌,寒冷刺骨的海风一阵一阵涌进来,李屏娇打了个冷颤,连忙捧起面前的热茶,呼出一口冷气。

    李屏娇小心抿了一口热茶,入口是淡淡的香气,还有一丝甜津津的味道。

    李屏娇惊讶的看了眼夜宿离,这茶中好像放了许多蜜糖,李屏娇又喝了一口,更加肯定夜宿离在茶中放了青槐花蜜。

    竹蜚酿了不少青槐花蜜,李屏娇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夜宿离神色淡淡,脊背挺的笔直,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热茶,然后出声说到。

    “特意寻来的花蜜,听闻鲛人一族的圣树青槐,如今已经在仙洲上寻不到踪迹,拿到这一小瓶花蜜可是耗费了不少功夫。”

    夜宿离拿起桌上的琉璃瓶,李屏娇扫了眼,只怕三皇子是被人唬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这瓶花蜜,是被人掺了假的。

    竹蜚酿的花蜜格外香甜浓郁,倒出一小滴泡茶,也是满盏的馥郁香气,至于夜宿离这杯热茶嘛,一品便知味道过于寡淡。

    李屏娇没敢说出这些话,她垂着眼,安安静静的捧着茶杯小口的抿。

    琉璃瓶在他手中摇晃,夜宿离忽然将一整瓶倒进热炉中,李屏娇的心也跟着颤了颤,那可是花费千金的东西啊,就这么给折腾完了。

    李屏娇将头埋的更低,生怕下一个被解决的就是她了。

    花蜜倒进炉中,溅起一阵蒸腾的热气,夜宿离的面容被这股热气模糊,他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的传来。

    “你好像你有话要说?”

    李屏娇连忙摇头,“我没什么话要说!”

    夜宿离勾唇一笑,琉璃瓶重重的放在桌上,他道,“我弟弟很喜欢你。”

    夜宿离话锋一转,李屏娇被入口的热茶呛住,“咳咳咳……我听不懂三皇子在说什么。”

    夜宿离笑看着她,盯得李屏娇头皮发麻,“他第一次出宫门,对什么都好奇的很,包括人。”

    李屏娇继续装死,夜宿离今夜喊她来,不会是要兴师问罪的吧?

    “若是你也喜欢他,我可以回宫为你们请一道旨,成就你们这段缘分。”

    李屏娇瞳孔剧烈颤动,她苦着一张脸,开始慌乱起来,“求您别再折腾我了,我就是个三废小弟子,此去虽然是来寻鲛人的,但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们。”

    夜宿离慢悠悠的摇晃着手里的茶盏,窗外的海面浮动着皎洁的月光,倒映在他半垂的眸中。

    “你寻鲛人作何?”

    他冷声问到,李屏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夜宿离周身的气息渐冷,他带着质问的眸子紧紧盯着李屏娇。

    “我我……我是来寻鲛人……尾骨的!”

    李屏娇胡乱扯出一个东西,她将话藏了三分,在夜宿离审视的目光中,开始编造起故事来。

    “传闻鲛人尾骨能重塑法器,我这不是才从天琅秘境里拿到法器嘛,可归陵早已在万年的岁月中磋磨腐朽,威力大不如从前。”

    李屏娇的谎话越编越顺,“我好不容易得到一柄绝妙的法器,自然是要最好的,所以就前来寻鲛人尾骨了。”

    李屏娇说完偷瞄了眼夜宿离,后者面色平静的端坐着,像是信了又像是完全没听进去。

    李屏娇心中忐忑,夜宿离既是夜周皇子,也是浮千峰掌门弟子,若要是让他知道了浮沉被困北境,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李屏娇听到过不少八卦,浮千峰的浮亦是浮沉的浮,也是东离浮家的浮,东离浮家曾出过一位离经叛道的少主,不知什么缘故,那位少主与东离浮家决裂,至死不相往来。

    直到今日,东离浮家与浮千峰的关系依旧是寒冰不化,水火难容。

    浮家少主后来与几位大能好友,一起创建了浮千峰,浮千峰的第一任掌门便是这位少主。

    而浮沉与浮千峰的关系,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屏娇不知道浮沉为何会离开浮千峰,转而入而冬阙门下。

    浮沉不想说,她也不敢问,李屏娇只大致了解到,浮沉似乎也同那位浮家少主一般,与浮千峰关系决裂,难以复原。

    如今的浮千峰掌门并不姓浮,但浮千峰中有一位终年闭关的大能尊者,似乎已经百年不曾出关。

    李屏娇猜测,那位大能尊者或许就是小师叔的父亲,因为他也姓浮,叫做———浮擎之

    浮沉现在生死难测,若是被浮擎之知道,那老头肯定会高兴的提前出关吧,毕竟当年浮沉是拖着满身伤痕来到而冬阙的,就悬着一口气了。

    而浮沉的伤从哪里来,不用猜也知道是浮擎之的手笔。

    这些事秘闻还是沧溟告诉她的,他总是苦口婆心的告诉她浮尘如何如何的苦,叫她不要来了般尽峰后,就与浮尘生疏了。

    李屏娇的思绪回笼,她瞬间又坚定了几分,她要取鲛人心脏去北境的事,一定不能让旁人知晓。

    夜宿离淡淡嗯了一声,他忽然提及到天琅秘境的事,“那日情况危机,我还以为你会就此殒命,后来才知道,天琅的法器竟落到了你的手中。”

    李屏娇在他冷沉的声音中,没本事的抖了抖,夜宿离单手一扬,李屏娇腰间的归陵就不受控制的升起。

    “你!”

    李屏娇眼睁睁看着归陵落到夜宿离的手中,银白的剑鞘被一双白玉般的手细致抚摸着,夜宿离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抓住剑柄,锃的一声抽出归陵。

    夜宿离由衷赞叹,眼中满是欣赏,“果然是把好剑”

    李屏娇还没来得及控诉,就听见夜宿离幽幽质问道:“可你这剑也不像是腐朽了啊……”

    夜宿离话中意味不明,李屏娇心里直打鼓,他不会是看出自己在扯谎了吧?

    “这是我的剑,肯定是我最了解它,我要替它寻鲛人尾骨,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李屏娇恼怒的唤回归陵,她鼓着腮帮子,拿到归陵后将它紧紧抱在怀中。

    夜宿离的手还顿在半空,他的手指颤了颤,随机拿起桌上的热炉,给自己和李屏娇的茶盏中,又添满了热茶。

    “再尝尝这热茶吧,现在味道应该对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李屏娇心里升起千层浪,夜宿离方才说的是什么?

    味道应该对了?难道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才在心里吐槽这花蜜不纯,他就将一整瓶倒了进去,现在又说出这样一句话。

    李屏娇忐忑的捧着茶盏,她的嘴唇刚碰到杯沿,夜宿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语气无奈,“我没有读心术,你不必胡思乱想。”

    李屏娇更是惊恐,夜宿离头疼的抵住额角,一口饮尽热茶。

    “青槐花蜜难寻,我也是辗转许久才打听到一瓶,那人将东西转交给百晓行,拿到酬金后就销声匿迹,我也是后面才知道,这花蜜里被掺了大半的水。”

    李屏娇哦了一声,夜宿离好笑的摇了摇头,“秦颂扯谎的本事不错,下次你可以去找他学习一番。”

    李屏娇尴尬的搅动着手指,夜宿离衣袖翻飞,旁边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夜宿离开始赶客,李屏娇自觉的跳下软榻,识趣的就此离开。

    她刚拉开房门,左脚正好迈了出去。

    “我不管你为何要寻鲛人,但鲛人的眼泪,我是一定要得到的。”

    房门自动合上,李屏娇被隔绝在门外,她转身羞恼的作势锤了一下门。

    “你要鲛人眼泪,我还必须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呢,要是我先找到鲛人,你别哭着求我,哼!”

    李屏娇走到自己的房间前,重重的推开门又用力的合上,发出的响声像是对夜宿离无声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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