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所有的事情做完后,李屏娇就坐在小院里发呆。她窝在躺椅上,长椅一下一下的摇晃着,将她摇的昏昏欲睡。

    殷捐跑出去后就不见了人影儿,李屏娇也懒得去找他,一个两个都要她去哄,她才没这么多闲工夫。

    “再等等吧,等银浊他们醒了,我也就可以走了。”

    李屏娇闭着眼怅声呢喃到,等银浊他们醒过来后,那时也差不多能再用一次遁空术了,碧海连天生可比枯荣幽昙可怕多了,接下来有得她受了。

    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李屏娇眼睛眯开一条缝,来人是小棋,正一脸阴郁的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来找我算账?”

    李屏娇惬意的摇着,至看了他一眼后就又闭上了眼睛,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让小棋的拳头攥了又攥。

    他扭捏着移开视线,“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李屏娇闻言挑眉,睁眼瞧了他一眼,“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棋的脸色涨红,是被自己憋出来的,他内心挣扎了许久,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拘谨。

    他悄悄看了眼李屏娇,又立马移开视线,“我……我……我是来求你的,你……你可不可以教我修行。”

    李屏娇坐直了身体,她将躺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小棋,又隔空将不远处的长椅拖了过来,停在小棋的身后。

    她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做修士。”

    从踏进这个村子的时候,李屏娇就察觉到这个村子的古怪,这里的人似乎对外来的陌生人充满敌意,还有小棋爷爷的态度,也让李屏娇心生疑惑。

    所以她很想知道,这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小棋垂着头,他的身体瘦削,身量也很小,像是一块小竹板。

    李屏娇想让他坐下,可他就是固执的站着不动,无法,李屏娇只能随着他去。

    李屏娇静静的等着他主动说出来,收徒肯定是不可能的,或许找到“病因”后,能帮他一把。

    小棋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还是垂着脑袋,闷闷的发出声,“因为我父亲。”

    李屏娇没有打断他的话,耐心的听着他断断续续,又带着哽咽的声音。

    “我父亲是这里第一个修士,他早年出去游历,结识了我的母亲,后来有了我,父亲就带着母亲又回到了这里。”

    小棋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他弓着脊背,双手攥在一起,不安的搅动着。

    他抽噎着继续说,“爷爷很高兴,但又很生气,他气父亲放弃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地方,母亲也是修士,他们都有大好的前途,可是他们都为了我,而留在这里。”

    李屏娇有些不解,为何小棋的父母一定要回来,他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让他们不得不回来。

    但李屏娇并没有问他,还是静静的听着小棋的讲述。

    “慢慢的,爷爷的气消了,也不再责备父亲,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很快乐,我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淡的过去去。”

    小棋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能看见漫天的大火,还有耳边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变故发生的前三日,村落里忽然来一群生人,他们都穿着上好的锦服,腰间佩着剑,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

    小棋的阿爷是村中最有威望的长者,所以招待他们的任务就落到小棋一家的身上,他们让出房间给这群人住下,拿出最丰盛的吃食招待他们。

    阿棋很少能吃到那么好的东西,他们围坐在一起吃的时候,小棋就蹲在角落眼巴巴的看着,等人吃完后,就去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剩饭。

    小棋原以为,他们住上几日便会离开,偶然听他们提及过,他们似乎是在寻什么东西,小棋那时还不过五岁,没有人会对一个小屁孩设防,所以小棋曾听到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叫……叫什么翡兽?

    “翡兽?”

    李屏娇猛地站了起来,小棋方才说的是翡兽?竹蜚不会与这件事有牵扯吧……

    小棋点点头,“我不会记错,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听得很清楚,他们要找的,就是叫翡兽的东西。”

    小棋见李屏娇神色不对,他迟疑的问到,“姐姐,翡兽到底是什么啊?”

    李屏娇坐了回去,那只翡兽不一定就是竹蜚,或许是她多虑了。

    她向小棋解释到,“翡兽就是一种很珍贵的灵兽,浑身都能入药,只是后来发生灾祸,翡兽逐渐就消失了。”

    小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李屏娇轻叹一声,拉着小棋坐下,她问,“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那群人就准备离开了,可是他们走的那夜,一场大火席卷了整个村落,人们四处逃窜,有人全身被点燃,只能嘶吼着任由灼烧成灰。

    小棋被爷爷抱在怀中,眼前火光漫天,瞬间淹没整个村落。

    没有人能救他们,因为这场火,就是那群早已离开的修士放的。

    施了咒术的火海,除非吞噬掉一切能燃尽的东西,否则不可能停息。

    小棋的父母是唯一能阻止这场灾祸的人,他们义无反顾的冲进火海中,回头看向小棋时,眼中带着模糊的泪水。

    李屏娇沉默着,她担忧的看了眼小棋,故事的结局已经很明晰,小棋的父母葬身于火海中,再也回不来了。

    眼前的小少年应该才不过十多岁,又瘦又小,看起来却像是八九岁的小孩儿。

    “可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如果……如果我们没有收留他们就好了,父亲母亲就不会死了。”

    小棋的眼泪流个不停,他擦掉一些又立马糊了一脸,他压抑着喉中的哽咽,没有放声大哭出来。

    李屏娇心下了然,竹蜚曾说过,如今的丹修与药修,对翡兽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想必这些人与当年追杀竹蜚的那批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能永绝后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所以他们毫不防备的肆意交谈,并不是因为小棋是个天真的幼童,而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里的所有人。

    李屏娇心下微沉,她轻轻拍了拍小棋的肩膀,任由他痛哭发泄。

    小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爷爷锁着父亲母亲的房间,从不让我进去,我知道他在恼父亲母亲,村子里不许接纳外人,大家都害怕再经历一次灾祸,所以先前我并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我只是怕……”

    怕他们又像是上一次的那群人一样,覆灭整个村子。

    小棋忽然紧紧扯住李屏娇的衣袖,他满眼含泪,渴求的望着李屏娇,“姐姐,我可以做修士吗?我想像父亲母亲一样,成为最厉害的修士,这样我就能为他们报仇了。”

    李屏娇不忍拒绝他,她拧着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棋双眼有神的看着她,眼中跳动着火焰,似乎只要李屏娇拒绝他,他就会立马破碎。

    “我答应你”

    李屏娇惆怅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拿出一块玉符,那是而冬阙每个弟子都有的,而这枚玉符上,刻着李屏娇的名字。

    她把玉符塞进小棋的手里,郑重的嘱咐道,“你收好这枚玉符,等他们醒过来后,会带你去仙门,到时候你记得将这枚玉符,拿给一个叫竹蜚的人瞧,就说是我给你的。”

    小棋擦掉眼泪,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他睁着清澈的眸子,问,“同他说了后,就能收我为徒吗?”

    李屏娇笑着摇摇头,“那当然还不行啦,我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还插手不了这些,不过你可以去参加而冬阙的招收大典,如果你的资质通过,还是有机会被其他长老尊者收徒的。”

    小棋神色茫然,似乎没太听懂李屏娇的话,他新奇的抓住李屏娇的手。

    “在小棋心里,姐姐超级厉害!”

    李屏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不厉害,我是整个而冬阙最菜的弟子。”

    小棋使劲摇头,反驳道,“不,姐姐最厉害,姐姐帮我,等以后小棋成为厉害的修士,就由我来保护姐姐。”

    小孩的敌意去得快,亲近也来的快,他小心翼翼的抓着李屏娇衣摆,怯懦而又讨好的看着她。

    李屏娇又捏了把小棋的脸,站起身来,“好啦,你去照顾你爷爷吧,再过会儿应该就能醒来了。”

    小棋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点点头,松开抓着李屏娇衣摆的手。

    “那姐姐好好休息”

    他走一步三回头,一直朝李屏娇摆手,直到身影彻底被房门隔绝开。

    李屏娇抬头看了眼天色,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也不知殷捐到底去做什么了?现在都还没见个人影儿。

    晚饭随便跟着小棋和爷爷解决了后,李屏娇就早早的回到房间。

    这间空出来的房间不大,屋内仅有一张床,银浊和睛允躺下后,就没了空位。

    李屏娇站在原地,思索着今晚该怎么解决睡觉的问题。

    她打开衣柜,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李屏娇捏着鼻子退后半步,在里面翻找了一下。

    衣柜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竹席,但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李屏娇仰天长叹,“我还是睡躺椅吧”

    她将小院里的躺椅拖了进来,自己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至于殷捐回来了睡哪里,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李屏娇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小毛毯,因为要去北境,她带了不少保暖的东西,这不立马就派上了用场。

    她刚好盖好小毯子准备大睡一觉,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虽然如今已是初春,天寒回流,夜里的风还是冷的冻人。

    殷捐浑身湿透,头发粘成一条,还不断地滴着水,李屏娇掀开眼皮瞧了眼,然后立马闭上了眼。

    没人搭理殷捐,他冷着脸走到李屏娇身旁,刀刻般的下颌有水滴顺着滑落,它们汇聚到下巴,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李屏娇的毛毯上。

    水渍浸透毛毯,也打湿了李屏娇的衣衫,她恼怒的皱眉看向殷捐,“你别站这么近,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李屏娇将腿一缩,毛毯也跟着扯了过去,殷捐幽幽的盯着她的动作,“我睡哪儿?”

    他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听得人耳朵发麻,李屏娇揉了揉耳朵,平躺回长椅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办法呗,我要睡了,你别再来烦我了。”

    李屏娇闭着眼,用毛毯盖住脸,她的呼吸清浅,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假寐。

    房中安静的很,殷捐在一旁站了会儿,李屏娇躺了一会儿还真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耳边一阵响声后又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双微凉的大手将她揽进怀中,四周又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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