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褚玉拜托孙有道送褚闲先行回去,她自己则陪着曾问儿在街上四处逛逛。

    回头悄悄瞥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一语不发的青雀。

    青雀身形清瘦,样貌年纪她估摸着跟赵临川差不多,身着玄衣,软件缠绕在腰间,乍一看就是名少年郎。

    谁能想到他会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的暗卫。

    臂弯传来的重量让她猛地回神。

    是曾问儿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要去一家首饰铺子里。

    刚进门,首饰铺子的老板娘热情迎上来。

    “二位姑娘,要进来看点什么?”

    老板娘带着她们去到最前面的柜子处,“我们家的首饰样样精品,花纹成色都精挑细选,盛京城里的姑娘们夫人们买了都说好,还有一些心里手巧的姑娘亲自做的首饰,做工那可是极好的。”

    褚玉随意打量着首饰铺子,店铺里陈列着的各种柜子,每一排都摆满款式不一的饰品,有头饰,耳饰,挂饰应有尽有,且做工精美,可见老板娘并未夸大。

    她的目光忽然被一对精致的耳坠吸引,耳坠做工精巧,材料是蝶贝水珍珠,最上两段的珍珠莹白圆长,用银丝制成扣子,中间的皎白月亮是用个头较大的珍珠打磨出来的。

    曾问儿道:“老板娘,我想先自己看看。”

    老板娘笑着应下,不忘回她们一句,“二位姑娘若是有问题,可随时来唤我。”

    “好嘞。”

    曾问儿不忘笑吟吟冲她挥挥手,人还未走远她就凑到褚玉跟前,瞧她专心致志在看什么,瞬间也被这耳坠吸引了目光。

    褚玉指了指它,真诚道:“我觉此物合适。”

    她听闻小心翼翼端起盒子凑近打量,眼神欣喜,“娘亲最喜珍珠,还得是阿玉有眼光!”

    褚玉被她夸得脸颊有些发烫,曾问儿就拿着盒子去找老板娘结账。

    对她很是信任。

    刚结完账,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锣鼓喧天。

    曾问儿拉着她出去,百姓站至两侧,她们挤到前排,原来是舞龙的戏班子游街,庆祝着即将到来的祈夏节。

    在环城河的青雀台上,红绸招摇,旁边空地上架起六米高的双层花棚,花棚顶端密布新鲜的柳枝,上面帮满烟花鞭炮,棚子中央竖起一根六米长的老杆,旁边设置有熔炉化铁汁。

    两边跟着变脸的角儿,在锣鼓声中脸谱千变万化。

    不谙世事的孩童欢呼雀跃,灯火映在脸上,红扑扑的。

    舞龙的队伍朝着花棚走,百姓也跟着 他们一路叫好追去,曾问儿牵着褚玉的手随着人流到花棚附近。

    花棚下光着膀子的汉子手中拿着柳木制成的花棒,将铁水敲击打至高空,滚烫的铁水在空中绽放,散做满天星的铁水点燃绑在花棚顶上的烟花,烟花直飞云霄炸开,灿若星辰。

    舞龙的队伍穿过火树银花,龙穿花一景深深震撼着褚玉。

    她希望大齐每个地方都能如盛京一般繁华,百姓和乐。

    可这些繁荣景象却是如今正饱受战乱的边城百姓奢望,活下去不死在战争中就是天赐,哪能有机会得遇此等盛况。

    盛京虽好,但她却开始想念在望山城的日子。

    想赵临川府中那棵海棠花树。

    褚玉出神之际,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不知曾问儿何时买来的糖葫芦,将一点糖浆点在她的脸上。

    瞧她茫然神情,在烟花下笑弯了眉眼。

    “天下安宁。”

    她知她心中所想,语笑嫣然,语气认真。

    回程的路上,曾问儿不忘带她去甜水铺子要了两碗甜水,糖人摊子上转转盘,一文钱一次,转到什么画什么,曾问儿想要玉兔,无奈总是转歪。

    褚玉好奇转了一次,木头制成的指针最后竟稳稳停在玉兔上,在她一脸期翼下,褚玉拿到了玉兔。

    曾问儿想用她手里的鲤鱼同她交换,褚玉佯装大方给她,在她手快碰上的时候笑着收回跑开。

    气得曾问儿去追她,而一路跟在她们身后的青雀,则是默默从腰间掏出铜钱垫上。

    等她们想起还未付钱的时候都跑出老远。

    “已替两位姑娘付过了。”

    青雀难得开口,让她们怪不好意思的。

    “无需介怀,给钱就行。”

    他再补充到。

    褚玉从腰间掏出碎银递到他手里。

    “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送我们回去的护送费了。”

    青雀大方收起银子,不忘道谢。

    “谢谢。”

    褚玉本以为跟着太子做事,理应不缺钱才是。

    但转念一想,有些钱财兜底傍身,总归不是坏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望山城跟青元城的两大商会经常因为双方利益打得热火朝天,更别说在盛京繁华之地。

    曾问儿买了文房四宝当做送她爹的礼品才打道回府。

    越靠近曾府,褚玉心中那股喜悦之情散得越快。

    但害怕,还是要面对,直到他们站在了曾府正门前。

    白绸高挂,门头上吊着白色灯笼,在半空中微微摇曳。

    守在门口的小厮瞬间认出他们家小姐,迎上前来,声音略带哭腔。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曾问儿眨眨眼睛,身子有些重心不稳,很快她稳住,盯着府门的白色灯笼。

    “府中出了什么事?”

    小厮面面相觑,她再次拔高声音,“我问你们话出了什么事?”

    不等他们搭话,曾问儿冲了进去。

    褚玉担心她出事,也跟了进去。

    “爹!娘!爹!娘!”

    大堂如今已被改成了灵堂,跪守在灵堂前披麻戴孝的曾夫人刚用手帕拭去眼泪,听见女儿的声音惊慌失措地要旁边老嬷嬷扶她起来。

    一把抱住女儿失声痛哭起来。

    “我的儿啊,这些天你去哪了!”

    “娘,爹人呢?”

    曾夫人险些哭晕过去,还好老嬷嬷眼疾手快扶着她才不让她倒地。

    曾问儿迟疑靠近棺椁,躺在里面的男人面色苍白,眉眼紧闭,毫无生机。

    褚玉走近朝着曾夫人行礼问好。

    “曾夫人还请节哀顺便。”

    曾夫人双目紧紧凝望着她,一连几个好最后声音都颤抖哽咽起来。

    曾问儿跪在棺椁跟前。

    “阿玉,今晚谢谢你陪我回来。”

    她将新买好的文房四宝放入棺椁曾大人的头边。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在沉闷伤感的情绪中无声也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褚玉面色不忍,语气带着浓浓忧愁。

    “问儿……”

    曾问儿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冲她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的,就是不知道爹是怎么死的,大理寺应该会知道的吧,我想去大理寺问问,我爹是大理寺卿,这么大的事,不会连个结果都没有。”

    她说完就往外跑去。

    曾夫人破声高呼,“问儿!”

    褚玉拽住她的胳膊,曾问儿挣扎着。

    “放开我,我要去大理寺问个明白!”

    褚玉接下来说出的话,几乎接近残忍,却又是真相。

    “曾大人就是死在大理寺中,死于他人之手,此人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熟人。”

    曾问儿怔怔回头说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褚玉见她不再挣扎,慢慢松开了手。

    “因为我正和孙将军在调查此事,但线索全无,大理寺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去了也无用。”

    曾问儿张了张口,好久才找回丢失的声音。

    “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我就不会再傻乎乎跑去逛街,甚至去给爹买礼物想着回来如何跟他道歉。”

    她声音哽咽沙哑,“我觉得方才的举动像个笑话。”

    她瘫坐在地上,曾夫人从屋子里冲出来蹲在地上将她抱在怀里,潸然泪下。

    褚玉言辞恳切,冲她拱手,以示歉意。

    “此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但我绝无看你笑话的意思,请曾姑娘恕罪。”

    曾问儿勉强牵起嘴角,苦笑着。

    “你不与我说自有你的道理,我有何脸面怪罪于你,只是你我还是朋友,莫要唤我曾姑娘了。”

    “我会查清来龙去脉,给问儿你一个交代。”

    褚玉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态度坚决,像同她立下军令状,带着一丝大义凛然,不死不归的气势。

    她不光光是为了曾问儿,更是为了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不是怀王,那份名单里的名字人员全部能对上,恭王知道此事他定然会洗清嫌疑,大可放心让曾大人将这份名单带去面圣,他何必犯得着杀害朝廷命官,铤而走险。

    这一切又会是谁?

    褚玉说完去曾大人灵堂前上了三炷香,便准备离开。

    路过曾问儿的时候,她顿住步子,声音悠悠。

    “我自是珍惜你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为了你,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青雀并未跟来,而是守在曾家大门前,蹲在地上手心捧着一捧水,喂着一直金色的卷毛狗喝水,水顺着他掌心缝隙滴在地上,印了一滩浅浅水渍。

    褚玉不由想到赵临川,他也喜欢招猫逗狗,院子里养着的大白,还有时不时会进来蹭吃蹭喝的狸花猫。

    那日春日廊下,少年神情温柔。

    她竟然看着别人,有些想他了。

    青雀不亏是习武之人,耳朵就是灵敏。

    她才走出府门,青雀便已起身,手中狗还未喝完的水洒在了地上,他取出帕子拭去手上水渍。

    他们拐过街角,就能看见亮着灯敞开着府门的太傅府。

    青雀将她送至门口,褚玉拱手道谢,转身还未迈进府门就听到青雀的声音传来。

    “褚小姐在调查曾大人死因?”

    褚玉转身,瞧见他站在门口的柳树下,身上落了一片阴影。

    褚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是,你知道线索?”

    青雀沉默半晌。

    “不知道,但我收了你的银子,护送费还有剩余,我们这一行向来讲究两清,不想欠着褚小姐什么。”

    他顿了顿。

    “有时候人的内心比表面更复杂,更何况是从前素不相识毫无往来的人,没有真相的真相才是最好的真相。”

    青雀说完拂袖离开了,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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