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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城

    褚玉跟赵临川没死,目前在云水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中。

    姜植松了一口气,但目前望山城那边局势尚能稳住,他本想一道圣旨传到云水城,让他们速速前往望山城主持大局。

    沈从楼站出来否决道:“皇上,他们二人互换一事倘若不能回盛京城问个明白,此事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去了望山城,原先的将士也不能信服,要给赤霄军一个交代。”

    姜凌拱手附和:“父皇,沈王爷所言极是,他们这是捣鼓邪术,企图祸乱朝堂,须得回盛京城问责,就连褚大人和赵太师也难逃罪责。”

    等他说完,台下三分之一的大臣纷纷拱手附和,没有出声的人要么是太子一党,要么就是不站队清流一党。

    太子党向来以太子为首,如今他已数日勒令禁足不得上朝,也不许跟朝中臣子往来,他们目前需要的是等待。

    赵临川在姜拓心中分量举足轻重,更何况互换一事过于离奇,恭王等人说得有鼻有眼,不像是胡编乱造,更不敢贸然辩解。

    清流党派则是保持中立,一切以事情结果为前提才会选择方向。

    姜植也知道,如今太子禁足东宫,恭王势头渐渐猛,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么急切表现自己,无非是想让他断了寄望于太子的念想。

    这一切他都看得明白。

    只不过,恭王有些心急了,想凭着赵临川褚玉互换一事就把太子牵连进去,倘若他们咬死跟太子无关,断尾求生,太子在他这里顶多有个识人不清的印象。

    想拉太子下水,还不够。

    他是帝王,更是孩子们的父亲,他也是从宫里的权斗之中才登上这高位,当初他不过一名不受宠的皇子,不然哪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些宫里的斗争,他向来清楚。

    私心里,他其实还是想看看太子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从小接受的教育,能不能让他在这次风波里为自己谋得翻盘的机会。

    吴公公为他送上来望山城传来的消息,是展策。

    密信上说望山城目前局势乐观,可等赵临川回来。

    当初他让展策去,其实也有私心,因为展策跟赵临川年纪相仿,他们还是朋友,展策十七岁就在他身边,他的心思最为清楚,他向来喜欢的是盛京城的风花雪月,无欲无求,对边关的赤霄军,不感兴趣。

    他是在给赵临川留一条退路,为了赵家,为了现在整日吃斋念佛祈祷赵临川褚玉二人平安的皇后。

    赵家世代忠良,个个都是能人,赵显义还身在朝中并未卸任之时,可是清流一党的中流砥柱,声望权势可谓是跟丞相平起平坐。

    后来因赵临川拜将,因是太子好友,自然而然站到了太子一脉,赵显义为了不让他生疑,故而主动隐退,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赵临川也从未在盛京城多留,常年待在边城。

    赵家夫妇他们二人,姜植其实心里有愧,倘若不是他派赵远木去望山城,此时赵太师也不会痛失孩子,他当时若是派个会武的人过去,都好过赵远木,因为他实在是一根筋,倔得很。

    赵临川也是,他们赵家都是。

    姜植看完密信,随手递给吴公公,看着台下的褚闲,听到女儿没事,可算没再一直板着脸了。

    “诸位爱卿觉得赵将军,跟褚小姐,是会回望山还是回盛京?”

    他双手伏在膝盖上。

    丞相站出来谏言,“皇上,臣以为,赵将军跟褚小姐去了云水城,想必是见到了护国公,也定是知晓盛京城发生的事,倘若他们问心无愧就会回来面见圣上,将此时澄清。”

    沈从楼冷嗤一声:“就算回来又如何?回来你就能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是真的互换,万一跟你演戏又该如何?不回来还好,那就是畏罪潜逃,省得皇上下功夫。”

    许久未说话的褚闲慢悠悠开口:“沈王爷此事全凭恭王所言,那么他又是如何知晓我女儿跟我女婿互换的?”

    姜凌盯着褚闲,“褚太傅,褚玉是你女儿,你当然护着,若真有此事,你们褚家上下都逃不了干系。”

    褚闲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声音振振有词,“下官只是好奇,望山城距离盛京甚远,恭王都知道我女儿在那边的事,这可真是手眼通天。”

    姜植心中暗笑,这老东西这些天不说话,原来是在这憋大招。

    丞相也好奇,不由反问姜凌:“太傅所言有理,恭王殿下是如何得知此事?”

    姜凌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自是巡查军务的时候。”

    “巡查军务?可巡查军务在望山城停留时日左右不过三日,那日赵将军手还受伤了,军中需要用手的一切事物要么由孙将军代劳,要么由手底副将代劳,也就我女儿在救贵妃娘娘的时候闹了笑话。”

    褚闲揣着手,目光看向那位帝王,“皇上已经收到赵将军的公文,详细汇报了当日情景,其中之事耐人询问。”

    沈从楼站出来说道:“褚闲啊,你也是我女婿,姜凌好歹也算你外甥,你我两家何必这么针锋相对,他自由他知道的道理,一个亲王,如今这个年纪,有点自己的门路知晓外面的事情,也人之常情。”

    褚闲佯装惊讶:“哎呀,岳父大人此时知道你我两家还沾亲带故了,我还以为都快忘了这层关系了,这褚玉也是你外孙女,赵将军也是你外孙女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仇人呢。”

    褚闲忙拱手:“要么怎么说岳父大人慧眼如炬,知晓我们家出事,沈家也难免受到牵连,想尽快查清真相。”

    他说完转身朝着姜植跪拜,“臣愿在盛京城等女儿女婿回来!”

    姜植看出现在台下堵住了沈家的嘴,确实,褚玉是沈王爷的外孙女,尽管不姓沈,可到底沈萝也是沈家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沈家也会遭殃。

    一把年纪了,能坐上太傅的位置,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姜植佯装打了个呵欠,台下还想吵吵的臣子忙禁声拱手,他起身说:“今日就到这里吧,若发现赵临川跟褚玉出现在盛京城,孙有道。”

    孙有道拱手,听着接下来的安排,“你就把他捆起来送到宫里。”

    姜植说完起身退朝。

    褚闲立在原地,望着沈家离去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因为褚玉确实跟赵临川互换了。

    姜凌跟沈从楼走在后头,姜凌有些不安,“外公,他们真回盛京城了怎么办?”

    “你怕什么,就算回来他们也是互换之身,总有露馅的时候。”

    他神色惶惶,“你看父皇那态度,明显就是想护着赵临川跟褚玉,他们去了云水城肯定知晓此事,路上定会想出法子来应对。”

    沈从楼顿了顿,“说的也是,那他们就不可能活着回盛京城了。”

    末了他又道:“你可有想过,万一此事不成,退路为何?”

    姜凌目光坚定,随后透露出一股狠戾,“那就拼个鱼死网破,不成功便成仁!”

    *

    望山城

    展策端起碗来喝下一口酒,望山城的酒比盛京城还要猛烈上不少,他张着嘴,用袖子拭去嘴角的酒渍。

    洛青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递给展策,“展侍卫,从盛京城来的消息。”

    展策打开一看,顿时欣喜笑了起来,一把勾着洛青的脖子笑道:“我就知道赵临川那小子福大命大,死不掉的!”

    他借着洛青当支柱,继续往下说,“你相信他们互换这种事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洛青嫌弃得将他推开:“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展侍卫不胜酒力还是少喝些为妙。”

    展策顿时不高兴了,“什么叫不胜酒力,当初我在盛京城的时候,可是连喝三天都不醉,就是你们望山城的酒有点醉人,对我来说,还是盛京城好。”

    忽然他又像是记起什么一样,指着洛青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跟那个谁谁谁有点像……嘶,记不起来了。”

    洛青打开他的手,“我跟谁像,莫不是你吃醉了酒糊涂了。”

    刘三猛然掀开帐篷的帘子,灰头土脸的,“洛少将,展侍卫,不好了,蛮子又来了!”

    *

    丞相府

    丞相楚兴年下朝回到府中,进门却没瞧见自己的妻子,喊来府里的丫鬟一问才知道,她又出去了。

    偌大的府中此时有些空落落的,他脱掉官服,换上私服,瞧见正在指挥着下人打扫卫生的管家。

    “管家,你过来一下!”

    “家主有何吩咐?”

    “还是没有找到那臭小子么?”

    “没有,郎君这些年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家主,会不会郎君已经……”

    楚兴年瞪了他一眼,“闭嘴,继续给我接着找,喊人帮我套辆马车,我要去太师府一趟。”

    “家主去太师府作何?赵太师可不见外人。”

    “我是外人么?小时候都穿同一条裤子的人,赶紧去,废话这么多。”

    *

    褚玉跟赵临川今日已是登上回盛京的船的第二日,船身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他们在一间房间里,除了吃饭如厕之外,很少外出。

    鉴于前日他们的房中那丝暧昧,他们见面难免有些难为情。

    好在很有默契得谁也不打扰谁,就这么干坐着瞪眼,吃了睡,睡了吃。

    夜里,贡船靠岸于吴兴,等船靠岸后,外面有些嘈杂,一向安稳的贡船,往日就算靠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日夜里事出反常,总教人惶惶。

    “我去看看。”赵临川摁住褚玉肩膀,“你在这里等我。”

    褚玉点头,“好,你要小心些。”

    她瞧见自己包袱里的脂粉眉笔,忙叫住赵临川,“你先等等。”

    褚玉用眉笔在他面上脸上点了几颗痣,加粗了眉毛,替他用脂粉改了一点点脸型,“以防万一。”

    等赵临川出去后,她也提笔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趁着现在天色黑,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赵临川藏在甲板堆放杂货的箱子后,喧闹声正是从甲板船头处传来。

    为首登船的官兵正在盘问贡长,手里拿着画像。

    “不知几位军爷要找什么人?”

    “你们可是从云水城来的贡船?”

    “正是!”

    “可有叫赵临川跟褚玉的一男一女同行啊?”

    “我们这里没有叫赵临川跟褚玉的。”

    “不介意我们搜一下吧?我们也是收到从盛京传来的命令。”

    后面的话赵临川没在继续听下去,而是返回了船舱。

    他进去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禁声,吹灭灯后拉着她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跟褚玉面对面,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传来。

    她能感受到赵临川搂着她的臂膀传来的炽热,那股热流在黑暗里无限放大。

    “别紧张,自然点,装睡。”

    头顶的声音轻轻传来。

    外面嘈杂脚步声渐渐走近,褚玉忙闭眼稳住心神装睡。

    不消片刻,他们的门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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