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脸怎么冻得这么白？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所以着凉了？”宋珍兰瞧了眼闺女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道。
杜念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雪白绒毛的帽子盖着脑袋。她乖乖地接过宋珍兰递过来的热水，轻吹了几下。
见宋珍兰忧心的目光，她不由摸了摸脸。
“没事，就是风吹的。”她抿开一个笑，素白的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
宋珍兰听她这么说，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给你在房间里开个暖气吧，你在床上躺会儿，今天就别出去了……”她叮嘱了半天，又是充暖水袋又是倒开水，忙活个老半天。
看着杜念的样子，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本来是过年要走亲戚的，平时早该出门了，可是这回为了照顾杜念，她在家呆了许久。
“嗯嗯，我知道了。”她老实地爬上床盖上了棉被，“妈，你快走吧，不然别人该等急了，多不好啊。”她催促着。
等到看着宋珍兰终于关上门离开，才缓缓松下一口气。
“嗡”枕边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响声，她点开发现是刘盈盈给她发的消息。
“朋友，你寂寞吗？今日约一波如何？”
“……”
她笑着点开聊天窗口。
“朕允了。”
想想大半个寒假都没见刘盈盈了，正好这次约着出去玩儿，杜念也觉得有些高兴。
至于宋珍兰出门前的千叮万嘱……她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可能只是最近运动太少了所以有点体虚，没必要像她妈妈说的那样一直呆在家里。
虽然违背了承诺有些心虚，她还是掀了被子下床。
杜念本想和宋珍兰发个短信说一声，又怕妈妈在外头还要一直担心自己，便打算在桌子上留张字条说明情况。
站在镜子前打算理理在枕头上被压乱的头发，又凑近一些瞧了瞧自己的脸。
好像确实苍白了一些。
拍了拍脸颊，勉强有了点血色。
***
“哎！念念！”不远处有人朝她招手。
杜念没戴眼镜，望过去只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认出是刘盈盈，于是笑着走过去。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点？”刘盈盈看着走到近前的杜念，疑惑地说道，“脸上之前还有点肉呢？”她捏了捏杜念的脸颊。
“可能，我要长开了。”杜念一本正经地回答，“所以脸上婴儿肥都褪下去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刘盈盈无话可说，我信了你的邪哦。
不再关注这个问题，刘盈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我等你半天了！”刘盈盈拉着她的手臂，一边抱怨着，一边往前走，“真的，你再不来我怕是饿得连你都吃了。”
“吃人是犯法的。”杜念听她的玩笑话，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那好吧，那中午我们吃……咦？”刘盈盈话说到一半，忽而发出一声惊奇的叫声，“念念，你快看！”
她兴奋地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人群。
“怎么了？”刘盈盈突如其来的激动叫她有些纳闷，“有什么好看的？”
“啊呀你这个睁眼瞎！”刘盈盈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杜念的肩膀，“我看到林隽深了！你男神啊！”
杜念闻言，不由朝着刘盈盈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对面隔着一条街道上，车辆快速地穿行着，越过繁忙而密集的车流望去。
人群熙熙攘攘，她想要试着找出那个人，却是未果。
“走了走了，别看了。”刘盈盈扯扯她的衣袖，“人早就走了。”
“叫你不带眼镜！抓瞎了吧！”
“嘿，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肩胛骨撞得隐有痛意，同时伴随着陌生男人叫骂。
林隽深没有回答，只默不作声地看他。
男人抬眼瞧见林隽深稚嫩的脸庞，目光扫过他染了色的头发和耳朵上戴的耳钉，脸上闪过了然的神情。
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见林隽深一言不发地走了，愤愤而又鄙夷地小声骂道，“什么人嘛，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
林隽深只当听不到，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
他刚刚看到杜念了，看上去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差不多大半个学期没见过她了，依旧还是个小矮子，一点儿没长个。
穿上冬装以后整个人圆滚滚的，看上去软乎乎的。
头发好像长得长了一点吧，没看清楚，但他觉得应该是长了。
其实没了他，杜念依然会过得好好的，不会再因为他而突然哭得一塌糊涂。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停止生活，无论对林隽深自己还是对于杜念。
揉了揉方才撞到的肩膀，还残有一点痛意。
他在道旁高起的台阶上坐下，像是忽然累了，手肘懒懒地搭着膝盖垂下，茫然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
“哥哥你怎么了？”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
是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向他走近，见他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即便没被搭理，依然坚持不懈地提问。孩子气的奶腔，细细软软的，一刻不停地响在耳边。
女孩见林隽深还是不理她，鼓了鼓腮帮，肉乎乎的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林隽深皱了皱眉，再也没法视而不见。
他和小孩子接触得少，本来以为冷脸能把孩子吓退不再吵他，却没想到小女孩会突然抱过来。
站起来才刚到他大腿的小孩子，全身上下哪里都脆弱得不得了。
他想要拉开她却又怕劲儿使得大了把人伤到，于是僵着身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哥哥你在等人吗？”
“你起来！别趴在我身上。”他不回答，拧着眉看她。
“不行，哥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起来！”女孩仰着脸冲着他耍赖。
***
“不是说去东门吃烧烤吗？”
“我妈刚刚打电话让我顺路去舅妈家取点东西。”刘盈盈朝杜念挥了挥手机，“要不你先去东门等我？”
“没事儿一起走吧。”杜念想着离得应该也不远，“我还能帮你一起提呢。”
“好姐妹！”刘盈盈高兴地揽着她的肩，“等会儿我们大吃一顿！”
杜念见她这副夸张样子忍住笑，“现在过去，你舅妈家里有人在吗？别到时候白跑一趟。”她提示说道。
“没事儿，肯定有人。”刘盈盈笑嘻嘻地挽着杜念的手，“现在小学放假了，我表妹在家，舅妈肯定要呆在家里看着的。”
“走了走了，为了我们的大餐，前进！”刘盈盈喊着口号，加快了脚步，拉着她边笑边往前跑。
杜念拿她这时不时地抽风没办法，和她一起笑闹着冲散人群，沿着街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