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最后一节课前夕,高二(三)班走廊门口,桑榆背靠护栏,双手搭在上边望着窗户内的乔木生,他弯腰趴在桌上,背影看上去像是昨晚通宵了一般,他昨天出现的时候嘴角又带了一些淤青。
桑榆看得内心一阵发麻。
“哎?”她伸手将旁边跟同学打闹的张松拉过来,一把圈住他脖子,眼神却依旧盯着乔木生,“这真不是你打的?”
张松被迫弯腰屈膝,看看桑榆的眼神再看看乔木生背影,一脸委屈:“天地可鉴啊榆姐,哑...”
桑榆眉头一紧:“嗯?”
张松立刻掌嘴改口:“好好好,乔木生行了吧,他脸蛋子周周挂彩跟我们可一点关系没有,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他了?”
“上次不还堵人家了?”
张松语塞:“那..那不是特殊情况嘛,我们也没打他啊。”
桑榆白了他一眼,蹙眉望向窗内:“啧,这小子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应该啊,话都不说还能跟谁吵架呢?”
张松上下打量着她:“你要不还是关心关心一下自己,待会儿老李可要宣布...”
话没说完,班主任带着他的地中海出现在班级前门,望着俩人的动作停足,厚重镜片后方发射朝向张松警告的眼神,手里还攥着一沓A4纸。
桑榆肩膀推了一下,张松这才挣脱站直,拍了拍胸口指着桑榆朝李国贫嘴:“那个,我兄弟,嘿嘿。”
班主任:“回去!”
......
灰色带了锈斑的保温瓶狠狠砸在讲台上,震得底下瞬间安静,乔木生也慢慢抬头坐直,掏出了英语课本开始记单词。
因为这节课本来该是自习的。
李国失望地环视了一眼班内,将那堆纸递给第三组第一桌,嘴里阴阳怪气:“发下去,每人一张,都看看自己考得多好。”
桑榆咽了咽口水,十指交叉祈祷着,连乔木生将成绩单递到她跟前了都没松开接过,两张成绩单反扣在桌面,她和岳连,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
直到耳边响起张松不可思议的声音:“霍?榆姐居然考得比我好?”
她仿佛看到希望,还以为是超常发挥了,扫了张松一眼赶紧翻开:“靠?”
刚硬气起来的腰杆瞬间耷拉。
岳连撇了一眼扔过来一句:“呵,是,一个倒是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桑榆将成绩单往自己怀里收,没好气将另一份份拍到他桌上:“你个倒数第三废什么话!”
“你们三还挺自豪?”
李国听到桑榆的声音抬头就朝他们一个绝杀,三个人瞬间变成乖兔子低垂脑袋不敢对视。
李国砸吧嘴:“这次我们班,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三个人分数线超过清北线,坏消息是平均分全校倒数第二!”
张松低喃:“榆姐,跟你一个水平。”
“你给我闭嘴。”桑榆腹语小声回怼。
李国:“尤其是某些个倒数第一二三的啊,人三个清北都抬不起你们,能不能反思反思?”
桑榆撅嘴:“我才刚转学怎么也骂,没有新手保护期吗?”
张松耸耸肩,一副习惯了耍赖样:“那你放心,你就是明天才报道,只要影响平均分,就得挨骂。”
桑榆内心抓狂,她前几天刚看上的新剑,这成绩一出,大概是只能看看了。
李国喝完杯子里的茶又口渴了一顿,训话才结束,放学的铃声也刚刚好响起来了,桑榆摇摇头,学霸控分,班主任控水分。
“桑榆。”
“...嗯?”
班长冯丽凝一副黑框眼镜朝她严肃走来,看得她收拾书包的动作都停下了,以为考差就没活路了,班主任训完班长训。
冯丽凝站在乔木生旁边一个一个点着,“今天你是值日生,四个人,还有乔木生、李昂、岳连。”
“哦哦这样啊,行,知道了,辛苦了。”桑榆松了一口气。
冯丽凝转身走后,她一把按住岳连肩膀,因为他也有了要起身离开的趋势。
小样,想逃?
桑榆淡然转过脸:“去哪儿啊?值日生。”
岳连扫着她手指,瞳孔聚焦往她后方的张松,张松立刻意会走过来,兰花指娇滴滴将她手移开岳连肩膀。
“榆姐,值日这种事,不需要这么多人,连哥还要去打篮球呢,要不我送你回...”
“四个人,一个都不能跑。”桑榆嫌弃将他打开,起身,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叉腰命令,眼神咬着岳连,指向张松,“你,去吧扫帚拿来”
张松眨巴眼朝岳连求助,岳连要起身又被桑榆一把按下去,他没办法,将书包扔回桌子上朝张松摆手,张松这才乖乖去找工具了。
“还有你。”李昂背着书包自在往后门迈步,被桑榆反手扯住拉回来。
李昂,一个话比乔木生还少的男生,一看就是那种但凡活动超过三个人就不会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卦,此刻正回头一脸不耐烦。
“去,把黑板擦了。”桑榆可不管,值日生,人人平等。
李昂站在那儿,给桑榆留了一个看你能奈我何的侧脸。
“咦你这小子!”
岳连:“李昂,把黑板擦了。”
桑榆皱眉打量他,要将他拉近一些,岳连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李昂用力吐了一口气,转身扯了扯书包,路过乔木生时背带打到他侧脸,乔木生无意识往里侧头,嘴角撕扯了一下。
“你...”
“桑姐!”
她见状收脚,刚要去给李昂一点颜色看看就被张松喊住,“扫帚来了!”
张松像一只摇尾巴的狗狗,一脸期待望着桑榆,桑榆看得出,他是在期待岳连干苦力。
岳连不情愿地拿着书包起身接过张松手里的扫帚,桑榆满意点头。
结果他装模做样往后门扫了两下,迅速将扫帚仍回张松怀里,嘴里淡淡扔了一句“下周见。”转身就往外面跑。
“哎???”桑榆跟着追上去,结果他腿长,一溜烟就跑没了。
周一弄死你!
她再回到教室时李昂和张松也不见踪影,只剩乔木生站在讲台默默擦着黑板。
桑榆抱怨:“什么啊,四个人值日跑了两个。”
“没关系,我弄就好了。”乔木生擦完转身往她这边走,弯着腰将扫帚都捡起来,慢慢说着,丝毫没有脾气。
“不会以前的值日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吧?”桑榆上前抓过一把问着,手不小心碰到了乔木生拇指。
乔木生立刻松手别过脸,“没事。”
自己去往第一桌开始安安静静扫起来。
桑榆叹气,乔木生到底什么脾气啊,什么都能忍。只好跟着去到第二组,顿顿扫起来。
......
“完了,我爸妈果然已经知道成绩了。”桑榆手机响起,一看是妈妈打来的,都不用想,肯定是思想教育了。
她咬咬牙接起来,对面的桑女士已经开始使出杀手锏了。
“你的成绩什么时候爬到班里中游水平,我什么时候给你买那把剑。”
“妈...”
嘟...
得,这下真的美梦破碎了,她挥舞着扫帚哼唧两声。
努嘴假装抽泣:“这我怎么短时间提升啊,我好喜欢那把剑啊,咦!”
“段考就可以了。”乔木生已经扫到第三组,低头若无其事搭话。
桑榆垂头丧气:“别吹了,我又没你那样的脑子。”
“我帮你。”
乔木生手里的活没停下,嘴上却说着桑榆眼里发着佛光的话语,让她迅速咧开嘴角:“真的?”
此刻的乔木生在她心里简直神一般的存在。
她拿着扫把从第二组跳到乔木生跟前满是期待:“可我成绩很差,你真的肯辅导我?”
乔木生被她突然凑近吓了一跳,往后躲避不小心撞到第二桌绊了一下,桑榆伸手抓住他胳膊将他拉回自己跟前,眼巴巴等着他回应。
乔木生紧握着拳头咳嗽一声将手臂抽出,转身再次挥动扫把:“嗯,但是...”
“但是什么?”
“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你要我帮你干嘛?”桑榆又凑到乔木生跟前,这小子别是提什么无厘头的要求。
乔木生背过身,余光望着她:“学习计划。”
桑榆摆摆手,居然有些失望:“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你...你以为是什么?”乔木生明显结巴了,握着扫帚的手也越发用力。
桑榆半笑不笑盯着他眼神打量,惹得乔木生眼神虚飘,背过身继续扫着已经打理了一遍的地板。
此时,整个教室就他们两个,他扫帚的声音都回荡得清清楚楚。
桑榆看着他局促的背影,突然觉得不逗一逗可惜了。
便再次跳到他跟前,脚关节踢了下旁边的桌角,“哎呀~”
整个人要扑向地板。
“小心!”乔木生迅速伸手将她扶正,站好之后松了一口气。
结果见她不敢着地的左脚又着急起来,“扭到了吗?”
“疼。”桑榆皱巴巴扶着桌子,左腿屈膝跳了两下要去找椅子。
乔木生便将它拉过来,打量着她的腿轻轻说:“别动,你先坐下。”
乔木生在她旁边单膝蹲下,神情紧绷望着她不敢动的脚踝,抬头扫了她一眼叮嘱:“我看看,疼的话你就跟我说。”
乔木生是开扇双眼皮,眼尾微微往上抬。
桑榆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长得一点也不冷淡,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暧昧感,不知道是他撤下了防备还是天生眼型条件,对视的时候总让人产生别的想法。
“你的睫毛好长啊。”桑榆发自内心感慨。
乔木生听得眼皮不自觉眨巴,喉结运动频率明显增大,脸颊冒了微汗。
他低头咳了一声慢慢伸手,快触碰到她脚腕的时候,十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乔木生一边扶住她小腿,一边轻轻抓着脚腕。
“啊!”
刚准备转动,她立刻捂着嘴巴啊了一声,吓得乔木生迅速抽回左手,“对不起”
他不安握拳,又不敢松开另一只手。
“疼。”桑榆从手指缝里挤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字,眼神又偷偷观察着。
乔木生深吸一口气,左手轻轻拖着她的脚腕,半蹲弯腰朝她靠近,桑榆这才看清楚他的正脸,他是真的相信了,眼底全是急促和不安。
右手绕过她后背,左手开始往她膝盖附近靠拢,呼吸打在桑榆额头上。
“等一下!”
吓得她立刻用双手抵住他肩膀将他推出一个手臂的长度。
四目相对,里面安静了半分钟,桑榆便咧着嘴巴自顾自开朗,“我没事!我是装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