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玛利亚姆话音刚落,就有电话进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陌生的M国号码,接起。

    对面略带焦急的英文简短急促。

    “蝴蝶,任务失败。重复,蝴蝶,任务失败。”

    “Roger that(收到)。”

    玛利亚姆说罢,未等对方挂断电话,她毫不犹豫按灭手机关机,而后将sim卡取出掰为两段。

    她苍白的脸色转为铁青,紧紧抿着唇,任凭断裂的电话卡深陷进她的皮肤。

    玛利亚姆在原地站了许久后,唇边恨恨溢出一句:“Damn it(艹)。”

    这是他们半年以来第二次重大交易失败。

    上一次是不久前,因为赵以鸿的专利,各国禁.毒机构核心检测设备升级,他们死了三位成员,多名成员受重伤,其中还有一名成员被抓。

    这一次原因不明,死伤不明,具体情况也还未可知。

    玛利亚姆胸中喷射出熊熊怒火,一定还是那个原因。

    片刻,她唇角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

    赵教授,看来这场游戏,要加速了啊。

    “文森特,将水温下降速度调至2摄氏度每小时。”玛利亚姆打电话给文森特。

    “没问题。”

    文森特靠躺在悍马的驾驶座上,“这样的话,天不亮那位小姐就会被冻成石头。”

    “还是按原计划,等她没有呼吸你就可以离开,有情况随时通报。”玛利亚姆说完,又问:“被抓的那个人情况还是无法确定,是吗?”

    “联系不上。”文森特随手划了两下手机,“自从上个月我们在他们内部的线人失联以后,就没有新的消息传出。蝴蝶,事发之后我们这边可是立刻砍掉了几乎所有的业务,争取把对公司的损失降到最小,关于这点,你要和BOSS说清楚,毕竟照现在这样,我估计我跟兄弟们都要失业了。”

    “做好你们的事,BOSS不会亏待你们。”

    ......

    “梁辞?”电话里周骁声音带着点倦意,赵以鸿的话让他一头雾水,“是那个娱乐公司的梁辞吗?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生意上有些事确实不干净,但他这个人还算拎得清底线,不至于跟毒.贩子牵扯不清。”

    赵以鸿把玛利亚姆的话跟周骁说了一遍。

    “我给他打了电话,也让人联系他,但目前都联系不上。”赵以鸿最后说。

    “明白了,我已经让同事联系他,有消息也会跟你联系。”周骁噼里啪啦敲着面前的电脑键盘,语速很快:“阿鸿你先休息,明天天亮之后如果你能过来那是最好,另外还有林小姐父母那边,还得你去劝着点。”

    “我现在过去。”赵以鸿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

    “等等,你先休息——”

    “嘟”声响起,对面赵以鸿已经挂断了电话。周骁无奈看了眼手机,随手搓了搓头发,将手机扔到一边。

    “周队,‘内奸’跟犯罪嫌疑人这段时间的口供整理好了,都在这里,”同样盯着黑眼圈一脸疲倦的同事将一打A4纸放在周骁面前,“基本没啥有用的玩意儿,但是经过分析,我们还是发现了一点可能对我们侦破这次绑架案有用的东西。”

    周骁转身接过材料,看了眼同事示意他继续说,而后低头翻纸张。

    “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跟踪这个国际犯罪团伙,光是去年一年,他们在国内边境交易量超过了这个数,这还不算中心城区的量,”同事说着,朝周骁比了个手势,“咱们虽然没捞到大鱼,但虾兵蟹将还是抓了不少,骁哥,你有没有发现,他们那边所有的人,都没见过‘BOSS’,甚至连‘BOSS’的声音都没听到过。”

    周骁抬起头:“他们这个组织扎根暗网,在几十个国家都有团伙,估计老大没那么轻易露面,你也说了,我们抓的都是虾兵蟹将。”

    “但这回这个犯罪分子不一样,他手里掌握的货无论是量还是品质都不是一般下线能拿到的。”

    同事拉了个椅子坐到周骁对面,“还有‘内奸’,这个同事在咱们局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的虾兵蟹将哪能拉他入伙,但他也声称从没跟‘BOSS’直接联系过。”

    “你是说......”周骁凌厉的双目微蹙,若有所思:“刚接到消息,M国那边的国际刑警破获了一起重大交易案,犯罪分子在自杀前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位女性。”

    同事点点头,“骁哥,没人见过‘BOSS’,但他们都知道玛利亚姆。”

    过去许多事情像被串起来。

    周骁忽然想到先前在港区,他跟当地警署合作侦破一起涉.毒不正当大额金钱交易的案子,玛利亚姆正是他们的目标嫌疑人。

    那时候玛利亚姆正因为一些原因被限制进入大陆境内三个月,而她竟然出现在了港区。

    一直以来,警方都怀疑她和犯罪团伙存在勾结,只是苦于没有事实证据,再加上她本人身份的特殊性,久久无法实施抓捕。

    周骁接到消息立刻去了港区,却没想到这次消息里的“大额金钱交易”只是个幌子。

    港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玛利亚姆和赵以鸿反而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大打出手,又在他们出现之后默契达成和解。

    过了许久周骁他们才接到消息,就在玛利亚姆出现在港区那天,大陆某边境城市流入了巨量的致.幻药物。

    ......

    车子开到刑警支队所在的那条路上的时候,赵以鸿忽然想起什么,他掉转车头,猛地踩下了油门。

    黑色的辉腾停在Y.酒吧门口,赵以鸿匆匆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许多年前,赵莺就是在这家酒吧跟梁辞提了分手。

    赵以鸿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姐姐,赵莺性子倔,自己认定的事情,旁人决难改变。

    那时候赵莺正死心塌地和梁辞恋爱,就连唐老太太威胁说将她逐出家门都无法让她与梁辞断掉,而让她心甘情愿改变主意的,是赵永棣的一番话。

    赵以鸿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年春节,他和赵莺一同去春申例行陪爷爷过春节。

    赵永棣就在客厅与赵莺聊天,自然而然说起了赵莺当时的男友梁辞的事情。

    “你这个男友在内地很出名,当时他为了一个机会,不惜委身顺富投资的老总。说起来那位老总你小时候见过的,就是不小心将烟灰落在你玩具上被你讨厌的郑爷爷。”

    赵以鸿当时就站在楼梯旁,看着赵永棣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内心浮现一种深深的厌恶。

    并非厌恶作为赵莺男朋友的梁辞做出这种事,而是厌恶爷爷。

    爷爷他从来就不喜欢妈妈,赵以鸿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曾经的爷爷,是否也像这样坐在爸爸面前,心平气和的说着那些诋毁妈妈的话。

    那一次,赵以鸿的反应甚至比身为当事人的赵莺还要强烈,他态度强硬指责爷爷不该对姐姐说出这样的话,而赵莺拉住他说,阿鸿,没事的。

    或许赵莺是早有预料,只是在等待一个亲耳听到这些话的机会,总之这件事情过后不久,她就和梁辞提了分手,然后只身一人去了马来。

    这些年,梁辞待在Y.酒吧的时间甚至比在家、在公司更多。

    赵以鸿本来对他这个人并不在意,只是想到情人节前林意之特意跑到Y.酒吧跟梁辞见面这件事,才想到这里碰碰运气。

    酒保以为赵以鸿和梁辞有约,便将他带到了二楼的包厢,赵以鸿进门,看到里面乌烟瘴气坐着十几个男男女女,而梁辞则靠在最里面的沙发上,阖着眼睛,一手懒懒搭在额头上。

    看到赵以鸿,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梁辞闲闲睁开眼睛看了他三秒,唇角才渐渐弯起:“赵公子怎么这么有空,请进啊。”

    “我找你有正事。”赵以鸿神色严肃。

    两人去了隔壁茶室,梁辞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随性模样,听完赵以鸿的话,言语间带着讥讽:“赵教授这是爱情不顺事业顺啊,只是我不明白,你的两个女人闹归闹,怎么就把我牵扯进去了?”

    “之之现在很危险,玛利亚姆说,你知道她在哪里。”

    赵以鸿压着脾气,跟梁辞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保留了一些涉密内容。

    梁辞笑了,“绑架这是大事,那你得报警去,我呢,跟这俩人都不熟,找我也没用。”

    顿了顿,又说:“赵教授你知道,我不至于讨厌你,这种事,如果我真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

    说罢梁辞站起身,言语间带着说不清的笑意:“行了,我还有事,不过赵教授要是有空,欢迎你加入我们,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交朋友。”

    梁辞回到包厢,坐回原来的位置,身边朋友问他:“梁总,刚才那人谁啊,瞅着挺拽啊。”

    “玩儿你的。”

    梁辞捻了一支烟,手搭在沙发上,细细回想着刚才赵以鸿的话。

    片刻,他轻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

    林意之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亮如白昼的狭窄空间,浑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能看到玻璃缸边缘上有个很小的显示屏,目前的水温已经几乎要低于零度。

    原来还没死啊,她心想。

    原来人脆弱的生命竟然可以经历这样的折磨。

    苍白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青黑色的针孔,她的身体甚至连颤抖都停止了。

    林意之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只是觉得遗憾,遗憾不能亲口问问赵以鸿,那些她未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原本她就该死的。

    如果没有赵以鸿,她十八岁那年就会死在非洲茫茫原野上。

    死于偶然经过的狮子之口。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林意之能清楚听见自己胸腔之内心脏的跳动。

    在冰冷的水中,愈来愈缓慢的,心跳。

    扑通、扑通。

    扑、通。

    扑......通。

    还是好遗憾啊。

    林意之用力想要抬起手臂,麻木僵硬的身体依旧纹丝不动。

    还没能知道自己出演的作品有没有在电影节上映,还没能和赵以鸿说清楚协议的事情......

    还有橘橘。

    林意之忽然发现,她一点都不想死。

    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在冰凉的水中显得格外莹润剔透,那是赵以鸿亲手戴在她腕上的。

    在电影节开幕式采访上,赵以鸿对刻意刁难的媒体说——她要来这里,不必靠我,或是任何人。

    好想问问他,这句话是否是他本心所想。

    还是如往常一样,做戏。

    可惜啊......都没有机会了。

    “砰!”

    整个狭小的空间仿佛经历了什么猛烈的撞击,整个墙体连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都跟着摇晃了两下,嵌在墙体上的门遽然破开,轰然倒在地上。

    “之之!”

    赵以鸿的声音如同撕开黑暗的一束光,林意之的意识还在迟缓捕捉周围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赵以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他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和她第一次在非洲之傲列车甲板上见到他的时候、和他在破败熙攘的公共洗手间朝她彬彬有礼递上洁白手帕的时候、和他在血色夕阳下连开三枪救她的时候......甚至和他过了那么多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她的婚礼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样斯文又优雅,清冷又莫名引人想要——靠近。

    唯一的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神色。

    从前的他脸上永远都是冷淡、漠然的模样,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永远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欲望,叫人永远都看不穿他的想法。

    从前每次在林意之以为自己的心为他而动的时候,只要看到他的眼睛,所有的纷乱思绪都会戛然而止。

    他可是赵以鸿,是可以做她导师的人。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

    虽然只是那样短暂的一瞬,只是一眼,赵以鸿眸中的焦灼与恐惧已尽收她的眼底。

    毫无疑问,他因她而来,他所有的失控与害怕皆是因为她。

    他果然还是来了啊。

    林意之苍白发青的唇一点一点弯起很小的弧度,黯淡眼眸被再次点亮。

    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出哪怕一个字了,可林意之还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他的名字。

    赵以鸿。

    赵教授。

    阿鸿......

    一个人或许会拯救你一次,只有值得你爱的人才会拯救你一次、又一次。

    林意之想,她应当是爱上赵以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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