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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永棣正式结束科研工作开始退休生活是在七十一岁。

    在到达退休年龄十一年之后,他离开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实验室,搬出学校的教师公寓,住进了外环这栋独栋别墅中,正式开始养老生活。

    早年间与妻子离婚,独子与儿媳早逝,赵永棣又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还与这位老人有着血缘关系的,唯有孙子赵以鸿一人罢了。

    没有了学生、科研、项目、课题,赵永棣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对仅剩不多的未来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大部分时间都是孤身一人度过,他最常思考的一个问题就是——

    自己从前一向认为丝毫没有任何商榷余地的事情,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在赵永棣大部分学生的眼中,他无疑是一位好导师,他带出来的学生如今要么在世界各地名校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要么创业开公司或在企业占据话语权地位,就算是已经退休数十年的现在,逢年过节,他也都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祝福与贺礼。

    可在漫长的非年非节的日子里,如今的他大部分时候,都只能感受到深深的孤独。

    当初与妻子离婚是他提出,原因是他无法忍受妻子没完没了的抱怨,怨他眼里没有这个家。

    那时的赵永棣眼里,科研就是一切,既然妻子不能尽到毫无怨言支持他的义务,那么分开自然是更为理智的选择。

    他也不支持儿子的婚姻。

    与那样一位整日抛头露面的歌手结婚简直是成何体统,现在还未结婚就能与他言出不逊,以后纵情声色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但赵永棣还是出席了儿子的婚礼,那时候坐在席间的他,深有一种作为父亲的言不由衷,内心也不免为自己的深明大义感到欣慰。

    可是到最后,妻子、儿子甚至于孙子都离自己而去。

    以前他忙于工作,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偶尔想起,也只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可现在辗转失眠的时候,赵永棣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内心深处对从前自己的诘问。

    他真的,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到后来他甚至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明明他对待学生都可以有那样的耐心,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至亲的人如此刻薄。

    客厅里的那只座钟是他亲手打造。

    在看不见尽头又极其无聊的退休生活中,他学会了围棋、萨克斯、二胡和木工,那只座钟精准度虽然算不上最佳,但据老师傅说,他的手艺已是业余之中的顶尖。

    这些都化解不了他的空虚。

    座钟沉闷的敲了四下,赵以鸿在他这里坐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离开了。

    他临走前,赵永棣犹豫再三,还是多说了一句。

    “我所知道的情况,或许早就过时,但你要查,可从另外一件事入手。”

    赵以鸿理好衣襟,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当年致你母亲成.瘾最终离世的毒品,名叫‘蝴蝶粉’。”

    说罢,赵永棣长叹一声,手撑在太师椅上,缓缓转过了头。

    赵以鸿平静的脸上浮现显而易见的裂痕。

    蝴蝶粉......赵以鸿当然听说过这种毒.品的名字。

    这是一种药效极快极强的生物毒品,合成路径复杂,但性状稳定易储存,据资料所言,它的成瘾性甚至强大到可以利用其控制人的心智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赵以鸿心知描述有夸张成分,但这足以说明蝴蝶粉的危害之大。

    只不过,由于检测手段的提高再加上蝴蝶粉本身合成的巨大难度,如今即便是在黑市,它也已经几乎销声匿迹。

    赵以鸿踏出赵永棣别墅高高的门槛,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凉。

    母亲离世至今已有十数年,可他也只知道母亲是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致心脏骤停而死,却不知道也从未想去了解过那件事情的具体始末。

    蝴蝶粉成瘾性极强,据说发病时候难受程度是目前已知的所有毒.品中最剧烈的,是可它的毒性却不大,即便一次性大量使用,致死的可能性也不高。

    可它的的稀有程度就意味着,母亲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一次性使用严重过量蝴蝶粉而死的。

    赵以鸿某一刻觉得眼前的世界完全漆黑一片。

    整个人仿佛被冰凉的海水淹没。

    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彻底消失了。

    那时候母亲发病的时候有多痛苦,他简直难以想象。

    一定很无助吧。

    如果不能得到蝴蝶粉,就只好去寻找别的替代品。

    可任何替代品、再多的替代品,都无法真正替代蝴蝶粉。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很温柔,即便爷爷不喜欢她,她也总是会告诉赵以鸿,爷爷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

    赵以鸿从来没觉得爷爷伟大,只觉得他永远都是那样的严肃、高高在上,自大的以为所有人都应该按照他颐指气使做的决定生活。

    赵以鸿从来不愿主动和爷爷见面,因为他只要看到那张法令纹深重的脸,就忍不住想——

    为什么根本算不上家人的那样令人憎恶的爷爷苟活至今,那样温柔的母亲却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想到母亲的离开对于那些人来说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事情,一想到他们如今又将之之带走,赵以鸿浑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那些人啊......他紧紧握住口袋中那根粉色的腕带,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玛利亚姆的电话号码。

    从听筒里传出的“嘟”声在寂静的夜里空空回响着。

    只有月光见证一切。

    看着林意之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头深深垂下去,玛利亚姆紧绷的眉眼才稍放松。

    正欲离开,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玛利亚姆接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低声自言自语。

    “来的还真是快啊。”

    玛利亚姆离开后,门被文森特用一把铁锁锁了三道。

    四方狭小的房子里,只有天花板上一盏炫目的白炽灯,空气安安静静,光投射在玻璃缸之内水中形成的特定形状都纹丝不动。

    时间仿佛岿然不动。

    唯有透明的玻璃缸上缓慢滑落的冷凝水昭示着眼前的一切仍在现实世界之中。

    林意之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如此苍白,她的脸、唇、手臂和纤细的脚腕羸弱极了,浸泡在冰凉的水中,几乎成为透明。

    不知过了多久,林意之悬在水面之上的手臂很轻微的动了一下。

    静止的水面微晃,波纹一圈一圈蔓延到透明的玻璃缸壁面上。

    人死之前会想起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林意之十多年前就知道。

    因为无法忍受父母对林昂的偏私、对自己的忽略想要去死的之前的时候,林意之唯一的想法就是——跳下去,就解脱了。

    她还想过父母会不会因为她难过,会不会后悔生下林昂。

    而这次,就这样毫无征兆跃入她这个将死之人的脑海之中的,却是赵以鸿的那张脸。

    并非是现如今的赵以鸿。

    而是十八岁那年一意孤行去到非洲之时,遇到的那个男人,的脸。

    因为觉得原定的路线无聊,当时的林意之在雷奥的陪同下临时起意自驾拍摄,去公共洗手间的时候,忽然间冲出了一个举止奇怪的本地人,她出手自卫伤了自己,一个中国男人给她递了手帕。

    意外在安全区遇到野生狮子,连开三枪救下她的人,也是他。

    林意之也是在苏醒之后,听雷奥所说才知道,那只野生狮子当场毙命,体内有三颗猎.枪的子.弹。

    也就是说,她昏迷前开的那一枪,并没有打中。

    当时她不记得事发当时的一切细节,只记得自己很害怕,最终情急之下开了枪。

    至于当时遇到了谁、又是谁救了她,她没有一丝记忆。

    雷奥说,□□所有者就是那位包下皇家套房的客人,只是林意之当时已经回国,并没有机会道谢。

    是赵以鸿。

    那个她在甲板上见到的、身上有着独特浮木焦烈气息的男人。

    重逢的时候他身上的气息明明就那样明确,她本该想起的啊。

    是对他当时见死不救的恨意让她选择性遗忘了赵以鸿吗,林意之心想。

    可是现在想来,她根本没有任何恨他的理由。

    这些年林意之又重看过数次《乱世佳人》,每看一次,对电影中血色夕阳下瑞德和斯嘉丽拥抱深吻的画面就有不同的理解。

    在非洲面临狮子困境之时,林意之只想到了瑞德抛弃斯嘉丽、让她一个人面对可能被北军或劫匪杀害的逃亡之路,可事实上,真正了解斯嘉丽、深爱斯嘉丽的瑞德,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做出除了放手之外的第二种选择。

    因为只有瑞德能看穿斯嘉丽。

    她并非一个只懂参加社交舞会、听任父母、男人、周围的人摆布的名媛小姐。

    她聪明、坚强、自私又个性十足。

    在那样一个女性要被束胸内衣勒的不能自由呼吸的时代,斯嘉丽可以做生意,可以独自驾车来回家与工厂之间。

    瑞德喜欢的,一直是这样的她。

    林意之唇角很轻地动了动。

    或许,或许在她抽出瑞士军刀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赵以鸿不会在她遇到野生狮子之时越俎代庖第一时间开枪。

    好可惜......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林意之想要用力咳嗽,可身体只是很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她想问赵以鸿,是否还记得她。

    是否与他的重逢一开始就并非巧合。

    与赵以鸿相处的许多片段在她脑海中无序的闪回。

    他总是会帮她准备好早餐,帮她办生日会,维护她......电影节接受采访之时,他毫无征兆出现,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这一切,是不是并不全是因为那一纸协议。

    明明身体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可林意之却能明确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

    像是拼命证明自己的存在。

    只是,她心里也明白,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的好可惜啊......林意之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坠入冰凉的水中。

    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无边黑暗蔓延。

    “玛利亚姆,之之在哪里。”

    赵以鸿驱车形势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内环高架上,目光平静沉着,如鹰隼般盯着前方。

    “赵教授,许久不见,您这样唐突,是否有些不太礼貌呢?”

    玛利亚姆声音里带着笑,那笑意像猩红的酒液贴着高脚玻璃杯晃荡,莫名就让人肌肤泛起冷意。

    “我再问你一遍,”漆黑的车厢之中,赵以鸿清冷的面孔不带一丝情绪,“你把之之带到哪里去了。”

    “梦中的你可没有现在这样不近人情呢,”玛利亚姆懒懒哼笑,“你说,我正梦到你,就接到了你的电话,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心有灵犀呢?”

    赵以鸿眉目之间浮现一种极为厌恶的神色。

    “好啦,知道你不爱开玩笑。”玛利亚姆语气里那点不正经淡然消散,“宝贝,告诉我,为什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能够戒掉蝴蝶粉。”赵以鸿顿了顿,“当初害母亲离世的毒品,就是‘蝴蝶粉’。”

    玛利亚姆高挑的眉毛微动,她拿着手机站起身,拉开露台之上的窗帘,俯瞰整个城市的灯光。

    “有毒.品的地方就有你,这绝不是巧合。”赵以鸿声线冰冷,“当初‘蝴蝶粉’在全世界闹得沸沸扬扬,又悄无声息销声匿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痕迹就是你,你使用蝴蝶粉被警察当场抓获,却只是以被害人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媒体面前,你把所有罪责推到了你的家人身上,最后还作为唯一一位能成功戒掉蝴蝶粉的英雄被各地宣传。”

    “人们需要英雄,而我只是顺势而为。”

    玛利亚姆眸中淡蓝色的光渐渐变得可怖:“所有人都无法摆脱蝴蝶粉的控制,它强大、无处不在,毫无疑问是神的作品。而我作为一个女性,做成了那样的事,这不是她们最想要看到的事情吗?”

    “面对可怕的环境,我永不低头,面对可怕的父亲,我勇敢反击,面对未知的一切,我从来都只往前走。”玛利亚姆唇角动了动,“从一个非洲贫穷地区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到世界舞台上熠熠闪光的明星富豪......她们最爱看这样的故事,不是吗?”

    “因为别人的‘故事’就能轻而易举的高.潮,我还能说什么?只可惜啊,这只是故事而已。”玛利亚姆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赵教授。”

    赵以鸿目视前方,高大建筑之中的星点灯火在后视镜中快速倒退。

    “事实其实很简单,我的父亲对我的影响并没有那么深刻,他只是一个非常普通又简单的懒鬼,和周围所有的男人一样,那样无能又懦弱的人,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改变。”

    “真正改变我命运的,是我的美貌。”

    “我的美貌是神的作品,而那个给我带来一切声望、权势的男人是神的恩赐,就是这么简单。”

    “哦,抱歉,”玛利亚姆很随性的笑了一声,“我忘了,或许我们的赵教授更愿意听一些和自己有关的故事,事实上,我这里还真有一件跟赵教授相关的故事。”

    “确切来说,是和您的母亲,唐薇女士相关。”

    赵以鸿心剧烈一震,下意识猛踩下了油门。

    “还记得之前你订婚那天,我只说了一半的那个故事吗?”玛利亚姆说,“或许今天,就是讲完这个故事的最好时机。”

    那天玛利亚姆特意叫赵以鸿到一旁,可无论她说什么,赵以鸿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玛利亚姆心里恼怒,便对赵以鸿说——

    或许那次,我就该像对待你的母亲唐薇那样,毫不留情。

    赵以鸿立刻就明白了了,她说的‘那次’,指的是他在国外读书被下毒那次,毫无疑问,这样的话意味着,母亲的死和眼前的女人相关。

    两人动手,玛利亚姆受了重伤,而她也趁其不备刺了赵以鸿一刀。

    车子疾驰着驶下高架桥,赵以鸿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请讲。”

    赵以鸿心里涌动着强烈的恨意,声音还是极力平静。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仿佛面前不是平坦畅通的马路,而是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悬崖。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故事是什么吗,赵教授,”玛利亚姆语调轻松,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最喜欢的是《农夫和蛇》的故事。”

    “那是出自《伊索寓言》的一则故事。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赶完集走在回家路上的农夫在道路旁发现了一条冻僵的蛇,农夫很可怜这条蛇,出于不忍就将它救了起来,还把蛇放在自己怀里,用自己身上的热气给蛇温暖。蛇很快苏醒过来,毫不犹豫露出獠牙狠狠咬了农夫一口。农夫在临死之前后悔不已,含恨说了这样的话:我竟然我竟然救了一条可怜的毒蛇,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啊!”

    “赵教授还是这样绅士。”玛利亚姆说,“一定觉得很不耐烦了吧,但还是听完了我讲这个故事,不愧是让我难以忘怀的赵教授。”

    “接下来我就直入正题,给赵教授讲另一个或许您更想听的故事——”

    有一个知名的歌手,她美丽,优雅,出身好又有才华,十八岁出道的第一首歌就让全世界的人认识了她,那之后她的名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成了享誉全球的音乐艺术家。

    这位歌手还很善良。

    别的歌手开演唱会都是开在发达地区,而她每年都会选择一个欠发达或者是贫穷的小城市开演唱会,年年如此,从不例外。

    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无论是谁,都有享受美好的权利。

    有一年,她在某个小国家开演唱会,门票价格定的很低,有许多小学生都到场支持自己的偶像。

    当然也有的小学生连廉价的门票都支付不起,只能在场馆门口的街道上等待。

    有这样一个黑人小女孩,她和所有人一起等到演唱会结束散场、等到粉丝们拍完照片离开、等到街道上空无一人,依旧坐在场馆门口。

    忽然,奇迹降临。

    这位她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歌手的保姆车经过了她,善良的歌手不忍心看一位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夜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路边,就让司机停下了车子。

    女歌手请小女孩喝了一杯热巧克力。

    那是在场馆边上的一家小卖部,店主是一位又矮又胖的老太太,整个人看起来就脏兮兮的。但这家店的热巧克力在当地很有名,女歌手说她走上舞台之前让助理买了一杯品尝,味道很好。

    小女孩捧着巧克力喝的时候,不远处就站着两位高大的保镖。

    那其实是小女孩这一辈子第一次喝到热巧克力。

    她从前也吃过巧克力,但是是奶奶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那种口感接近塑料的巧克力,是那种苦涩不是苦涩、甜又不是甜的很虚假的味道。

    可是这次不同,那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老太太煮的巧克力是那样香甜,一口下去,那种温暖的味道能直接滑进人的五脏六腑之中,让人身体都暖洋洋的。

    当时那个小女孩心想,如果能每天喝到这样味道的巧克力,该有多好。

    女歌手陪着小女孩喝完了一杯巧克力,还贴心的问她是否需要送她回去。

    小女孩摇摇头,怯弱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您能抱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

    女歌手眼睛弯的像是肮脏玻璃窗外的那轮月亮,说完毫不犹豫将小女孩搂在了怀里。

    好香,好温暖啊......这是小女孩的第一感受。

    黑人小女孩盯着女歌手纤细优雅的脖颈,女歌手脖子上戴着一只细细的银色项链,漂亮极了。

    小女孩屏住呼吸,轻轻抬手,用自己的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女歌手的后颈肌肤。

    “今晚谢谢你,”临别前,小女孩对女歌手说,“还有这杯热巧客气。”

    “也谢谢你等我到现在。”女歌手笑着朝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

    不知为何,赵以鸿听完了这个故事,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许赵教授已经猜到了,”玛利亚姆说,“那位女歌手是唐薇女士,我就是那个小女孩。而那天晚上,就是那个小女孩把‘蝴蝶粉’擦在了女歌手的后颈上。”

    “蝴蝶粉是一种活性高稳定性强的生物制品,想必赵教授也知道,这样的接触已经足以让人成瘾。”

    “只是和故事中农夫不同的是,那位女歌手恐怕至死都不会知道,当初害她跌进深渊的,是那样一个怯弱卑贱的黑人小女孩。”

    赵以鸿彻底失去耐心,整个人苍白又紧绷,声音阴冷:“你把之之带到了哪里!”

    “24小时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她的位置。”玛利亚姆轻飘飘说着,声音也愈发冰凉。

    说着,她转过身刷的拉上了窗帘。

    酒店房间重归黑暗,姆利亚姆站在原地,直到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

    车子猛地急刹,停在赵宅别墅门口。

    赵以鸿匆忙下车,“砰”的关上车门,疾步奔上楼梯。

    “我告诉你专利,”赵以鸿冲到书房,手忙脚乱打开电脑输密码,他声音仓皇极了,“我求你,只要你放了之之,我可以告诉你专利......好了,现在已经发过去了,已经发过去了......”

    “叮”的一声,玛利亚姆手机收到了新邮件提醒。

    她愣了下,点开邮件下载查看。

    少顷。

    “你还真是......”玛利亚姆轻轻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在意她啊,明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过她,还是告诉了我专利的内容。”

    她沉吟片刻,最终开口。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线索——梁辞。找到梁辞,你或许就能知道你想找的人在哪里。”

    说罢,玛利亚姆掐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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