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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这边两人一场误会解开,娇儿却带着怒气回了家,伞也不收,摔摔打打的回了自己屋,坐在那儿生闷气。

    曹大娘拿着半盆黄米面追进来,问她:“我闺女这是怎么了,阿牧没在家?”

    “哼,我爹还巴巴的惦记他没饭吃,人家媳妇回来,现正坐在炕头儿上呢,还能差咱家一顿饭?”

    “阿牧接媳妇回来不正常么,不来吃饭拉倒,娘刚烀了一锅小豆,等晌午给你烙黄面饼,再甩个鸡蛋汤喝。”

    “不吃!谁稀罕那黄面饼子,又不会让自己的双手变巧,能绣出个花啊草啊做两件衣裳的,吃了有什么用?还不如饿死算了!”

    一听她这么说,曹大娘就心肝肉的疼起来:“我的小祖宗,这说的什么话,你是要娘的命啊!”

    娇儿扑到母亲怀里,满脸悲伤的抬头说:“娘,你快帮帮我,管管我啊……”

    自从见到阿牧哥在地里干活儿那坚实高大的身影,在自家饭桌上大口吃饭夹菜的香甜模样,她就慢慢的注意到了他,尤其阿牧哥和爹雇的其他短工不一样,进了家门眼神从不往她房里乱瞟,就规规矩矩的在外屋坐着等吃饭,说话也是她爹问一句才答一句,从不追着她说些没用的轻佻话。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起了心思的,许是夜里醒来突然发现阿牧入了她的梦,还是听到村里媳妇私下讨论他虽成亲多年但仍无一儿半女,媳妇还总不着家,扔下他去郡里开铺子了?

    曹大娘向来宠溺这唯一的女儿,又岂能不知她想什么,可她也只能摸摸女儿的头发,说道:“那阿牧是能干,模样也周正,可他已经在外头娶了媳妇回来,还是个能干的,闺女啊,你若真想嫁人了,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娘这就去邻村找张媒婆,让她把十里八乡最好的小伙子都说给你。”

    “娘,我不要别人,”娇儿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花,“爹不是一直想找个女婿入赘吗,阿牧哥又没有双亲要奉养,他那媳妇,光样子好看摆在那有什么用,正是农忙的时候不在家照顾人,跑去郡里给人做什么衣裳,而且他们成亲几年了,是个母鸡也该抱了几窝了,她连个蛋都没下过!”

    “嘘!曹大娘忙捂住娇儿的嘴,“小声些,莫叫你爹听见……”

    ……

    周牧每天除了房前屋后干点轻松的小活儿,其他时间就守在家里,给月姐一日三次熬那消炎去肿的中药,他在小火炉上套个铁架子,支上陶罐,拿把蒲扇不停扇炭火,苦涩的中药汤子味儿弥漫了整间屋子。

    小桃心疼的日日过来陪着,小桃去哪儿,柳英就跟到哪儿,于是家里还是四个人。

    因为小桃最近害喜的厉害,闻到一点儿油烟味都要干呕半天,更别说熬药洗衣这些活儿,于是轮到周牧和柳英头碰头的在厨房忙碌。

    在他们第三次没有煮熟猪肉,第四次把饼烙糊后,陶墨夕实在忍不下去,硬是下了地,一边支着腿,一边做些大盘的肉和菜,主食就是蒸白面馒头,焖米饭,煮鸡蛋汤,一次做够四个大人的份量。

    天气放晴后,周牧扶着陶墨夕到院子里散散步,巷子里的榆树开始结榆钱了,每个枝杈上都挤得密密麻麻的,小小圆圆的,看起来一串串很可爱。

    榆树长得都不怎么高大,周牧去院外伸手就拽了一杈下来,和月姐一起尝尝。

    巷子里有个瘦高的年轻人背着个包袱快步走过,周牧抬手跟他打招呼,那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从鼻子里挤出声“嗯”又匆匆走了。陶墨夕不认识这人,随便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指着一杈榆钱饱满的让周牧摘。

    这榆钱薄薄的一片,中间有微微鼓起来的一块,入口清甜,比早春的婆婆丁和曲麻菜那些苦涩的野菜好吃多了,村子周围种了很多榆树、杨树、柳树,闹饥荒的时候,这些树的树皮、树叶,拿水沤了都能吃,榆钱口感最好,不过这几年家家不怎么缺粮食,也就是当个新鲜玩意儿尝尝。

    陶墨夕吃了两口就放下,“味道还好,就是生吃多了寒凉,”她见周牧一下就撸了半把下来,放到口中咀嚼得香甜,就笑着说:“你去多摘些回来,晌午咱们蒸点榆钱面吃。”

    她拿大陶盆洗了足足半盆的榆钱,铁锅里放半锅水,铺好盖帘和屉布,一层榆钱,一层苞米面,一层白面,再一层榆钱,直接隔水蒸,大火烧开一次就行,榆钱颜色已经变浅,和面粉粘到了一起,拿锅铲一块一块的铲出来放到大碗里,调些酱油醋和大蒜泥的汁水浇上,几个人吃得十分香甜。

    小桃难得开了胃口,一个人就吃了两大碗,看呆了陶墨夕,柳英却舔着脸求月姐第二天再给做一顿,要知道小桃最近食欲不好,已经很少见她吃这么些东西了。

    陶墨夕哭笑不得的同意了,这小桃子,不说馋些大鱼大肉的,专挑这些时新的粗糙玩意儿吃,也罢。

    于是家里连着吃了几天的榆钱鸡蛋粥,凉拌榆钱,蒸榆钱面,烙榆钱饼,小桃很给面子,顿顿最后一个撂筷子。

    陶墨夕在家呆了半个多月,腿倒是恢复了很多,只是还不能走远路,她一心想去青云山上走走,可惜一直未能成行。伍月君倒是让人捎了两次信,说倚香楼要办赏花宴了,想做几条裙子,她心里对娇儿的事还有些疙瘩,就推了,只说不急的话就把布料捎回来,她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做。

    周牧听到了月姐和来人的谈话,他嘴拙没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整张脸都绽开了,出来进去高高的昂着个脑袋。

    柳英挑了担水回来,跟小桃说:“阿牧哥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眉毛都在笑。”

    小桃笑盈盈的撇了眼自己的傻丈夫,靠回枕头上,说:“你懂啥。”

    陶墨夕收到些料子,每匹都夹着纸条,上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姑娘的名字和要做的裙子样式,都是她做熟了尺寸的,当下她收拾出了剪刀、格尺、软尺、钢针、丝线和打版纸,回了屋子里开工。

    春天后白日渐长,晚饭后屋里还有一丝光线,陶墨夕怕伤眼,提前点了油灯,就在灯下给一条裙子缝腰头,周牧兑了杯蜜水端进去,又轻轻剪了灯芯,看了看还是觉得光线昏暗,于是又在桌角点了支蜡烛,自己也跟着坐到了桌前,翻看那摊开的簿子。

    陶墨夕放下茶杯,继续做针线,过了会儿问:“你要说啥?”

    “呃……月姐怎么知道?”

    “偷瞄多少下了,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陶墨夕手下不停,彼此太熟悉就这点不好,想藏点事都藏不住。

    周牧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就是,现在村里的春耕不是都结束了么……大家都闲下来了……”

    “打住,想都别想进山去打猎,你要是闲得慌,我给你根针,帮我纳鞋底子也行。”陶墨夕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

    “不,不是去打猎,”周牧记着月姐的话呢,不让去就不去呗,现在正是生小兽的季节,猛兽都凶的很,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打到什么,还白让月姐在家担心。

    “柱子说附近村子和郡里这时候盖房修院子的很多,缺短工,咱村里十几个青壮,都想去,我不是有马车么,他们就想拉上我一起去,来回还能有个脚力。”

    “咱家现在又不缺钱,你总想着出去干苦力干什么呢,”陶墨夕撂下针,让他把后面的被子拿下来,打开柜盖:“里面有我的私奁箱子,递给我。”

    周牧听话的照做,她打开箱子,里面还有几个描金的红木小盒子,再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卷系好的硬纸和一些银块,有成块的银锭,也有些散碎的碎银,烛光下微微闪着光。

    陶墨夕把小盒子推到周牧面前:“看,咱家这几年的家底。”

    周牧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这都是月姐的私产。”那银票他记得,还是方大人当年给的,一直没拿出来花用,银子则都是这几年月姐做女红慢慢攒起来换的,最新的那块五两银子,是上个月青楼的女老板给的……

    陶墨夕皱了下眉,一字一顿地纠正说:“这是我,们,的。”

    她把盒子往前推了推,“做裁缝的进项差不多都存下来了,是因为家里日常花销都用的你赚来的铜板,去年给小桃和阿英盖新房,置备家具和喜事,花了些银钱,不然这盒子里还要更多的,我这小作坊,不是还一直接着活儿呢,再说咱家地里种着粮,院里长着菜,够我们生活的很好了。”

    周牧见她满脸诚恳,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盖住了月姐的,说道:“就这么点银钱,还赶不上以前一年的花销呢……总不能叫你日夜做针线熬眼睛,我却在家闲着,要么我就只负责赶车,不和他们似的给人搬砖盖瓦,虽然工钱少些,也是个进项呢,每日挣的铜板够给你买盒甜果子也好。”

    陶墨夕抽回手,转而在周牧头上拍了下,“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就你记性好,总还在嘴边挂着,”她见周牧的黑发在头上扎了个圆圆的髻,摸起来光溜溜的,就忍不住又上手多揉了下,说:“你要真想跟着去,我也不拦着,只是要照顾好自己,莫砸伤了手脚,我这大半个月可是受够了。”

    说着狠锤了两下微微有些酸痛的腿,周牧忙给她手拉开,不叫她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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