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太尉刚下了早朝,便着急忙慌地去看柳河。

    到柳河房间的时候,他正躲在被子里胡言乱语,太尉想拉开被子却被柳河一把推开。

    太尉一阵踉跄,在侍从搀扶下才堪堪稳住。

    “小河!你这是怎么了?”太尉焦急地指了一侍从,示意他去将被褥掀开。

    被子一掀开,柳河便抱着头在床榻上乱窜,嘴里嗷呜嗷呜嚎叫着。

    突然,房间内弥漫开一阵恶臭,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床铺上有一大滩黄棕色的污渍。

    太尉脸色僵硬,扫了几眼柳河便一甩袖子朝外室走去。

    侍从们可不敢像太尉那般拂袖而去,只能强忍着去收拾床榻。

    柳河又闹了一阵才精疲力竭昏昏沉沉睡去。

    趁着他安静下来,太尉派人寻了大夫来。

    一群人在柳河房里进进出出,太尉却再也不愿进内室,始终皱眉扶额坐在外室椅榻上。

    过了许久,大夫才诊断结束。

    “太尉大人,令公子是受了惊吓才会如此,只需施几针再辅以中药调理,几周便可痊愈。”那大夫说完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太尉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大夫,在小几上敲了几下,道:“说吧......”

    “不知为何,公子尺脉沉微,但怎么探也探不出病因,恐怕今后再也无法行房事了。”

    大夫说完,太尉俯身震惊问道:“什么?怎会突然......你当真治不了?”

    “恕小民医术不精......”大夫诚惶诚恐跪伏在地上。

    太尉低头沉思片刻,最后挥挥手让那大夫离开。

    当晚,坊间又传出柳河不举的消息,百姓们越传越玄乎,都说是被妖精吸干了阳气,命不久矣了。

    平熙等人在医馆里听到这些传闻皆是忍俊不禁,毕竟这些消息都是他们想办法传出去的。

    为了弄清楚柳河患病的缘由,太尉将府中上下所有奴仆召集起来。

    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是否见过平英的奴仆,皆是口径一致坚持自己从未见过。

    “管家,你可知少爷为何如此?”太尉沉声问道。

    柳管家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老奴不知,这段时日柳少爷与从前一般,并未见任何异常。恐怕是真的有什么鬼怪缠上了柳少爷......”

    “慎言!”太尉猛拍桌面呵斥道。

    管家立即吓得伏倒在地上,身后众奴仆皆是慌张跪伏,生怕太尉的怒气波及自己。

    太尉望着下方乌泱泱跪着的奴仆,虽心中气恼却又感到一阵无力。

    他自然知晓柳河在外做的一些恶事,他也试过管教柳河,但是只要柳河一提到故去的几位亲人,太尉便狠不下心训斥柳河。看着冥顽不灵的柳河,他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至亲。

    太尉虽算不上人人称颂的大好官,但也是为人刚正,唯独在柳河的事上像是昏了头着了魔。

    他派出诸多府中侍从,将城郊别院和城郊山林翻了个底朝天,势要找出装神弄鬼之人。

    经了这么一遭,柳河原本就暴躁的脾气更加阴晴不定,不止身边的侍从丫鬟遭罪,他甚至连带着埋怨起太尉。

    柳河又闹了几回,太尉不胜其烦,渐渐地也不再管他,只好吃好喝供着他。

    不出几日,柳河又生出寻花问柳的心思,仍旧到从前常去的青楼找窑姐儿。

    可没人告诉他那处已是无用,几次下来皆是败兴,既气愤又觉得丢了脸,竟将气撒在姑娘身上。

    青楼上下那么多人无一人敢前去劝阻,最后那姑娘被打得半身不遂,差一点就咽了气。

    太尉得知这事彻底死了心,发话从此再也不管柳河,甚至亲自报官将他送进牢里。

    柳河这事至此告一段落,百姓们嫌他晦气也不愿再提及他,渐渐地柳河的名号消散在人间烟火之中。

    很快,平熙与殷弃婚期将近。

    这段时日甄礼与甄玉也搬了出去,甄礼靠着高超的雕刻技艺开了一家小铺,专门刻些精美稀奇的石雕、木雕。在平熙的悉心诊治下,甄礼和甄玉的身体都好了许多,甄礼走路已经与常人无异。

    而叶清知那处,平熙等人已经许久未去拜访,甄玉写了很多信给他,他会回信将自己的近况细细告知甄玉,却不肯叫她来看自己。

    唯一常说的,便是等他。

    甄玉总是担心他吃不饱睡不好,想送些钱给他,叶清知都是一一回绝,不肯接受甄玉一丝一毫的钱财。

    平熙等人知道叶清知这事,皆叹其品行端正,对他更高看几分。

    殷弃知道科举诸多细枝末节,也愿意助叶清知一力,因此他搜罗了许多有用的考题籍册送与叶清知,这些书他倒是感激地收下了。

    太尉对甄氏兄妹被赶出家门略有耳闻,原想着与甄府解除灵犀的婚约,但一直被柳河一事束住手脚,待柳河入了狱才得知甄礼自力更生开了一间小铺子,退婚的心思便有些动摇。

    他想着先前订婚未能征求女儿的意见,本就亏欠了她,于是抽空亲自去问了灵犀的意见,询问她是否还要嫁与甄礼。

    柳灵犀瞒着太尉与甄礼私下见了许多次,自然了解甄礼是何秉性,内心是钟情于他的。

    但是灵犀却并不告诉父亲自己中意甄礼,只说要履行承诺,随意婚嫁岂不败坏了家族的名声。

    太尉从前总将目光放在柳河身上,忽视了这个女儿的感受,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知礼懂事,对从前自己的作为更是悔恨。

    平熙与殷弃成婚前几日便将请帖发出,他们虽说在京城没有多少朋友,但总要讲些人情世故,最后林林总总竟也有个几十人。

    成婚前殷弃便去新宅那边住了,平熙则留在医馆出嫁。

    平熙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

    一路上敲锣打鼓,甚是热闹。

    新宅门口,殷弃已穿着大红喜服翘首以望,身旁前来恭贺观礼的人络绎不绝。

    平熙的花轿在新宅门口缓缓停下,殷弃立即小跑上前将平熙牵出稳稳地背在背上。

    平熙盖着盖头看不清外头的景象,只听得到处热闹非凡,人人说着喜庆的话儿。

    她安心地趴在殷弃坚实的背上,一路轻晃着进了门。

    在喜婆的吆喝声中,二人按着流程行了礼,向坐在主位上的景弘敬了茶,景弘满意地接过二人敬上的茶水。

    仪式结束后,平熙便被若梨扶到房间,殷弃则留在外头招待宾客。

    前来参加宴席的有街坊邻居,也有交往密切的几位朋友,殷弃从容地扫视一圈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可这人就算他想见,大约也是见不到了。

    殷弃不知道,此时他想见的人正坐在附近楼阁之中静静窥探着。

    “陛下,您不去道贺吗?”一人尖着嗓子问道。

    原来那人正是殷羡,他神色淡漠凝视着不远处宅院里的红火景象,一杯热茶早已凉透。

    “她大概不会想见到我......”殷羡有些落寞,一只手在袖中攥了攥。

    “可平姑娘给您送了请帖。”

    殷羡扫了一眼身旁的内侍,自嘲道:“只是人情罢了。”

    他盯着院中忙着应酬的殷弃咬了咬牙,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殷弃端着酒杯在席间穿梭,六感却敏锐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他一抬头便准确捕捉到楼阁之上那人。

    殷弃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凭着身形认出他是殷羡,他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第一次起了炫耀的心思。

    “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诸位好吃好喝!”殷弃高声招呼,满眼喜色都要溢出。

    殷羡死死盯着那喜宴上意气风发之人,手指不禁攥紧了茶盏,可纵使他满腔不甘,也改变不了自己被踢出局外的事实。

    殷羡回想着自己过去那么些年,为了权势千般谋算,却始终得不到旁人真心所爱,他第一次对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或许没有地位、权力的牵绊,自己也能够得一心上人,白首不相离。

    “陛下,该回宫了,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一旁的内侍小声提醒道。

    殷羡这才回过神,缓缓松开攥着茶盏的手,双眼仍望着院中,期望能再看一眼想见之人。

    “陛下别看了,她已入洞房......”内侍委婉劝解道。

    “当真再没有机会了......”殷羡自嘲般摇着头,情绪低沉起身离开。

    内侍连忙拾起他遗落在桌上的锦囊,小跑着殷切地追上殷羡。

    他将锦囊呈上,殷羡却随意挥了挥手道:“不重要了,你处理掉。”

    那内侍惶恐应下,在无人处打开了锦囊,里头赫然躺着一张小像,还有一缕用红丝线捆起来的青丝。

    内侍捏着小像左看右看,总觉着甚是熟悉,他觉着与皇后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全相同。突然他脑中闪过平熙的模样,才惊觉那小像正是平熙。

    “哎呦呦......”内侍着急忙慌把小像塞回锦囊,要是被旁人看到可就不好了,万一传到皇后那里更是要遭殃。

    趁着殷羡上轿的空档,内侍将锦囊扔进后厨灶台下,直到锦囊燃尽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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