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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梅林

    告假的有三人,住在万华苑的崔良媛吃坏了肚子,兰汀殿里的柳昭训扭伤了右脚,最后便是庆阳殿的傅奉仪着了风寒。

    小太监如实禀告,不敢有任何欺瞒,生怕掉脑袋。

    萧元祁对崔良媛与柳昭训有些印象,崔良媛是大理寺少卿崔昊的堂妹,入府第一日便因多吃了几块凉糕闹了腹痛。

    至于柳昭训,她乃是礼部侍郎家的小闺女,娴静柔弱。

    既然傅知雪请了病假,萧元祁也并非非她不可,扫了一眼花名册,最后点了薛奉仪。

    朝霞殿那里得知萧元祁今晚去了薛奉仪那里,阮氏砸碎一只花瓶。

    曹嬷嬷苦口婆心地劝慰,“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听嬷嬷一句劝,这节骨眼上,太子殿下不敢来碰你的,您为这置气不值当,且忍一忍。”

    明知是这么个道理,人也是她送去万华苑的,阮氏依旧怒火攻心。

    她手捂着腹部疾言厉色,“嬷嬷,你说太后为什么要替殿下选那么多秀女进京?!本宫为什么要与那么多女人争宠?!”

    曹嬷嬷可不敢多舌,只道了一句,“娘娘只需记得您腹中的才是嫡长子。”

    听闻这句话,阮氏的郁气消散了些。

    “是极,本宫腹中骨肉才是殿下的嫡长子,本宫在一日,尔等所生皆是庶子。”

    是夜,傅知雪咳嗽几声。

    睡在外间的莲叶听到动静,忙掀被下榻,披着外衣端着灯台靠近,“傅奉仪,可要奴婢去请女医来?”

    卧在床榻上的傅知雪循着烛光坐起,“无需兴师动众,我只是嗓子略干,莲叶,给我点一盘更香,许是白日睡多了,眼下还不困。”

    莲叶闻言把灯台放置在桌案上,转身走向梳妆柜,取出一盒更香。

    更香燃起,淡淡的艾草香徐徐弥散。

    傅知雪佯装打了一个哈欠,打发莲叶继续去睡,莲叶端着灯台退出了内室。

    一刻钟后,傅知雪竖起耳朵聆听,外间长塌上已经响起莲叶的鼾声。

    她悄无声息穿衣下床,罩上备好的黑斗篷,静悄悄出了门。

    四下无人。

    今夜月色透亮,傅知雪脚下生风,警惕四周动静,顺利摸到耳房后面假山遮挡的狗洞。

    耳房后面不靠墙,怪石嶙峋的假山隔开了宫墙与屋宇,一墙之隔挨着御花园的太液湖。

    傅知雪这几日借着打扫后墙的机会,顺利摸到藏在假山里的狗洞。

    与庆阳殿一墙之隔乃是太液湖,湖的东侧便是冷宫,冷宫里有一大片梅林,原先是夹道,元康五年曾毁于宫变,后扩展为梅林。

    据传梅林下葬着无数孤魂,梅林闹鬼一事不胫而走,等闲人也不愿跑来这犄角旮旯之地,因此这狗洞多年未曾被人发现。

    梅林闹鬼,巡逻的大内禁军从不涉足此地。

    上辈子傅知雪承宠第二日,太子萧元祁便南下办差,一走就是三月有余,她被阮氏打压磋磨,寻了莫须有的错处,直接丢进了冷宫。

    那时,她不懂宫规,不知道太子妃权利再大,也不能私自绕过内侍监处理太子的妾氏。

    等她知晓宫里的弯弯绕绕,却为时已晚,最后缠绵病榻而亡。

    若不是家仇未报,她当初也不必冒名顶替入宫!

    爹娘大哥嫂嫂无辜惨死,她恨,她恨族叔们的袖手旁观,她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更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有朝一日重来,她定要亲自手仍仇人!

    仲秋当晚,她重生回来,大哭一场,便发誓这辈子绝不重蹈覆辙。

    萧元祁来者不拒,风流多情,上一辈子,她好歹承宠过一次,被阮氏栽赃陷害丢进冷宫,萧元祁赶回来后却不闻不问。

    起初她还有所期盼,时日越长,她越发心灰意冷,临死前才看懂一事,这世上托付终生的良人少则又少。

    萧元祁既然靠不住,那她不如换一种法子。

    那场大火与她无关,一切按部就班,她等着搬入庆丰殿,等着虞奉仪薛奉仪等人塞钱给海棠,等着她们搬走。

    她少时在外学过一些雕虫小技,令人瞧着染了风寒,实则无碍,没想到重生后派上了用场。

    当今圣上勤政爱民,且正值盛年,据传还是一位痴情种。

    梅林闹鬼是假,梅林下葬着帝王萧炫此生最受宠爱的妃子。

    傅知雪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她的一身好皮囊,卯起胆子闯一闯,撩到了帝王,入了帝王的后宫,还怕区区阮氏?

    四周无灯,漆黑一片,唯独月亮高悬夜空,勉强照亮一隅。

    傅知雪提着裙摆,步履匆忙,凭着印象中的记忆,顺利摸到那株梅树下。

    她从斗篷里掏出备好的火折子与纸钱放置一旁,掏出袖子里粗布包裹的碎瓦片,跪在地上挖坑,须臾之间,她挖好一个浅坑。

    她把纸钱放入坑里,扒开塞子,火折子引燃纸钱,火光驱散了梅林的阴暗与恐怖,带来了一丝丝暖意。

    今日初一,若崔姑姑说的没错,萧炫必会亲临梅林。

    傅知雪脱掉斗篷,一袭红衣跪地,瞬间泪盈于睫,“娘,雪儿想您,您若在天之灵,便保佑雪儿在宫里平安顺遂……”

    一开始装哭,而后想到伤心往事,也顾不上萧炫来没来,傅知雪越发哭得情真意切,甚至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

    “这宫里的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是娘亲还在,孩儿何苦被骗来京城!”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古人诚不欺我……眼下进了宫,孩儿想走也插翅难飞……”

    树下的女人哭哭啼啼,如泣如诉,犹如夜间漂浮的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端坐在凉亭屋檐上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早在傅知雪悄悄溜进来那一刻,萧炫便已察觉。

    他以为是后宫哪个胆大的妃嫔来梅林与人苟且,索性静观其变,忽见对方开始烧纸祭拜,聆听到对方祭拜的一番话时,当即冷嗤。

    呵,雕虫小技。

    后宫争宠的手段越发精进,竟然敢染指冷宫梅林,到底是谁在背后走漏的风声,御前的人?

    身边的暗卫藏在四周,没有萧炫的进一步指令前,他们不会乱动。

    傅知雪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盯上,她脖颈酸疼,微微仰首放松,冷不丁对上一张冰冷的黑眸。

    那人端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凉亭屋檐上,右手抓着一只葫芦,一双厉眸朝她射出千万只冷箭。

    威严、睥睨,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看着一只蝼蚁。

    傅知雪心尖一缩,下意识惊声尖叫,忽然又迅速捂住嘴巴,只傻乎乎地瞪着对方。

    尽管做好了‘巧遇’的准备,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害怕胆怯了。

    凭借微弱的火光,她依稀能分辨出对方的身形相貌与萧元祁有五成相似,不用猜测,此人必是当今圣上萧炫!

    万一,万一萧炫把她当成刺客抓了,严刑拷打她,她该怎么办?!

    这节骨眼上才想到这,着实晚了些。

    萧炫居高临下打量跪在梅花树下的女子,女子一抬头,朦胧火光下对方的容颜令他眸光一怔。

    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穿着一袭红色宫裙,我见犹怜,好似梅花幻化的妖精,偌大的梅林不及她眉眼之间的魅色。

    红衣女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双眸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一副随时跑路的架势。

    萧炫记性良好,后宫及冷宫里绝不会有此人,否则早就引起轩然大波,被人利用送至御前固宠。

    后宫妃嫔邀宠的花样向来繁多,自去岁他严厉惩处过几次争风吃醋事件后,众人规矩了许多。

    他暗骂一声孙怀恩办事不力,宫规森严还有漏网之鱼。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未率先出声。

    直面这一刻,傅知雪如临大敌,寒毛直竖,心若擂鼓,帝王的威压不是等闲人能够承受的。

    倘若萧炫不管不顾叫人捉了她,她今晚便没有退路,等待她的便是牢狱之灾,抑或是直接杖毙。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既然萧炫没出声,她便还有可乘之机。

    傅知雪一脸天真地看着对方,见萧炫依旧端坐在墙头上,她微微咬唇,拿出幼时撒谎欺骗爹娘的本事。

    “你是何人?看守冷宫的侍卫吗?”

    “不管你是谁,恳请不要告发我,我把纸钱烧完就走,二两银子托管事太监买的,可不能浪费。”

    自顾自说完,也不等萧炫反应,傅知雪硬着头皮拿起最后一叠纸钱撒入篝火里,火焰缠绕一角,残余的纸钱瞬间被吞噬殆尽。

    萧炫冷眼觑着下方一切,不为所动。

    一刻钟后,纸钱全部燃烧完毕,傅知雪没了理由再待下去,她又磨蹭了片刻,最后深深一叹,抬起衣袖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缓缓起身。

    萧炫没即刻撵她离开,她赌对了一半。

    傅知雪再次朝他瞥去,萧炫眸光笔直地朝她射来,她被他的厉眸烫得心尖一缩,向他盈盈一拜,也不开口,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萧炫目送她走远,注意到她穿过梅林,钻过狗洞去了一墙之隔的庆阳殿。

    庆阳殿?

    萧炫眉头紧蹙,东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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