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最后被粗鲁丢进一间昏暗的房间。

    她尚有意思，落地时用手缓和，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只觉揪心。

    随着房门关上，她立刻起身查看江程牧的状况。

    果然额头上多了块乌青，应该是撞倒了旁边的桌腿上。

    窗外不断有人影闪过，她尝试着推了推房门，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知道这是被关起来了。

    相比起被关在牢里，这里的条件要好太多。

    把人抬上仅有的一张床铺，沈嘉云静静地守在一旁，是不是用灵力探查身体状况。

    江程牧修为尚浅，遭受了那么大的威严，体内灵力混乱，一时半会儿行不过来也算正常，性命无忧变好。

    感觉到腰间有东西咯着，翻找出个瓶子，里面装着一颗丹药，拿在手中仔细闻了闻，并没发现什么古怪。

    直到外面天色渐黑，门口传来锁链晃动声，她警觉起身，看见来人又放松下来。

    季旈人站在门口，她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他身上有太多问题，可沈嘉云不想去揣测。

    处理外界的事情已经心累，连身边的人都要小心防备，未免活的太没意思。

    房间中的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季旈人犹豫着开口，“一会出门，先把东西吃掉。”

    沈嘉云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冷哼一声，半开玩笑道：“嫌我死得太晚？”

    听她这样说，季旈人冷下脸来，“解药，不是毒药。”

    “一颗，不打算管你的小师弟？”她在阴影中半掩着笑意，从门口看去，只留一双眼睛被微光照得发亮。

    季旈人终于靠近几步，自阳光中没入黑暗，好似战队一般，最终回到她这边。

    他望着江程牧出神，独自喃喃道：“还真是奇妙的关系。”转头看着自己，“从一开始你就护着他，现在还像护崽子一样，不腻吗！”

    沈嘉云忍不住轻笑，“不腻，小师弟长得好看，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放在身边养眼都好，怎么会腻呢？”

    “毕竟季师弟可是说我‘贪财好色’当然要担得起这名声。”

    院内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声，季旈人即刻起身准备离开，临行前正言厉色道：“江程牧绝非善类，不可完全轻信。”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再三思量补充道：“他有净元珠，无需丹药，顾好自己。”

    几乎是在他离开之后，一股令人胆寒的魔气笼罩着院落，传来阵阵轰鸣的击鼓声。

    周围陆续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原本寂然无声环境顷刻间被打破，她看了一眼江程牧，打算独自前去打探。

    起身时却被一股力量拉扯住，江程牧不知何时醒来，眼神很是清醒，看样子偷听了不少两人的对话。

    “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江程牧忍着伤痛缓慢起身，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利落的穿好鞋玩，苍白的脸色暴露出他此刻的真实状态，依旧想要逞强，“我和你一起去。”

    那表情十分坦然，一点没有因为自己卑劣的偷听感到尴尬。

    他向来不在自己面前遮掩什么，从两人小时候那场坦白局开始，双方的心思就不再保存心底，要么能把算计掩藏的不动声色谁也不知，要么直接干脆的袒露，省的相互猜疑多生是非。

    直到能够踏出房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境况。

    站在庭院内向上望去，层层竹楼堆叠，之流一小片井底之蛙般的天空，每一层都充斥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沈嘉云向上看，他们向下看，背着阳光呈现出以一个紧密排列的人头，将那唯一的光线入口不断缩小。

    她深深的被这一景象震惊，阴森、恐怖，上面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身为人的感情，麻木、暴虐，眼生中透露着对任何事物的不屑。

    院子中间一个巨大的光球悬置半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缓缓生出几条悬空透明的光梯伸向四面八方。

    原本默不作声的人群渐渐躁动不已，七嘴八舌议论着眼前的景象，却无一例外对它充满着美好幻想。

    原本枯燥的面庞沾染上积分喜悦，自以为见到了神明降世。

    最底层的地面上，数百架人皮鼓呈十字交叉摆放于此。

    不用人驱使，自行发出低沉的鼓声，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慢慢的，那鼓声渐急，声音越发浑厚响亮起来，预示着什么人的到来。

    期间一席白衣老者从顶端缓缓降落，不知谁高喊一声“上仙！”人群纷纷跪拜。

    沈嘉云不想拜这个装神弄鬼的神棍，有碍于不能太显眼，只能拉着江程牧蹲在地上，他二人在最底层，有处在人群后面，身体缩一缩也看不出什么。

    那白毛老头停在光球旁边，指着对众人说道：“通过此法可内心堕入深渊，遵循欲望，天命使然，可得长生。”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涌现出一批遮住面庞的黑衣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人群一个个走向那天梯。

    沈嘉云紧拉着他的手，一面被人群冲散。

    两人排在队伍偏后的位置，能看清前面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极度渴望的看着那么两光，说是疯魔也不为过。

    有人不安于落后他人，在狭窄的天梯上不管不顾拥挤着向上，本就是法术所施，不似人间的梯子牢固，晃动之下有人站不稳摔落下去。

    彻底倒在地上没了生息，身下流出大片血迹，再抬头看那所谓的‘上仙’正半眯着双眼默然的看着一切，只当是死了一只浮游小虫。

    有了第一个开头，看到没有人直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相同的做法，一时间头顶上的人群一个个掉落。

    她偶然看到一个女人被挤掉是，脸上一点害怕的神色也没有，眼睛一瞬不瞬的顶上头顶，直到死亡都不曾闭上那双疯狂的眼睛。

    江程牧好像被四周掉落的人群的一幕吓到，惶恐的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却无力挽救，他曾企图伸出手去救一个，却险些被后面的人趁机推倒下去。

    沈嘉云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有在危急时刻出手，把他从边缘拉回。

    他需要认清人世间的苦难，这也是他想要登上帝位应该学会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