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嘉云捏咒企图肃清周身怨念,灵气护体却丝毫没有作用,直接无视那屏障,反而沿着自己的施法经脉有恃无恐的侵蚀着她的身体。

    江程牧此刻眼眸完全被魔气浸染,毫无半点生机。

    修仙之人堕魔尚且正常,江程牧一介凡人,为何人会有这种现象?天生灾星什么的她可不会相信。

    “天刑——锁!”既然奈何不了着漫天魔气,那就只能先控制住眼前的人,若是惊扰阁中各部,怕是要留不住他。

    只要开启院中师尊布下的阵法,这点魔气就可以被镇压,只要开阵!只要开阵就好!

    体内深入的怨念正在蛊惑她的意志。

    “别挣扎了,你想回家不是吗?”

    “那轮不到你这种邪念管教!”

    “不要急着逃离,仔细看看,看看这些记忆...”

    沈嘉云本不想和它多啰嗦,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解决这麻烦,可她却看见了那画面中的人,一袭白衣伫立山顶之上,宛若画中仙人。

    恰逢画面中人回头,两人竟对上视线,身处不同时间的的两人,在这一刻有了交集,原本晴朗的天空骤变,乌云交加,四周惊雷不断。

    下一刻,画面急转,苍穹之上一道金光上过,在这之中被包围的人...是她!竟是她自己!

    原来自己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她看着那金光落下的地方——宣京。

    沈嘉云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她等了六年,在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等了六年,好不容易抓住这一丝线索,她不想放弃!

    再次想要上前,身后却被一人抓住,“姐姐,别去。”

    回头看去,是个三岁小孩,身着一身华服,衣角多有破损脸上平添许多擦伤。

    他拉着手,呆愣愣的说:“陷进去的人,都死了,别过去。”

    几句话间,周围的黑雾已经包围过来,将两人隔开。

    一丝怨念缠绕在她手腕上,引诱着向前。

    沈嘉云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的江程牧,顷刻间下了决心,即刻调动周身灵力,冲破浸入的魔气,缓的一口喘息的机会。

    “天刑——开阵!”

    沈嘉云感受着周围的变化,后山上下灵力波动极大,惊起飞鸟尽出深林。

    片刻后,烟尘消散,江程牧孤身一人躺在阵眼中,她身陷幻境太久,魔气四溢,阵法开的太迟,即便已经压制怕是也被不少人感知到。

    要想个办法保全他。

    她把人带会屋内,外设阵法相护,旁人若想进来也要耗费些时间。

    他身体并无大碍,筋脉也无受损,只是被震晕过去陷入昏睡。

    荀棋师尊早年见她心智有损,将上代仙人遗留之物净元珠置于她体内,庇佑神魂不受邪祟蛊惑。

    如今她已恢复正常,也好些年没用了,此物有去除邪祟的功效,自然能够净身净心,掩盖魔气。

    凡人躯体承受不住净元珠的力量,何况还不清楚江程牧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何物,贸然入体她担心会受到伤害,只能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一点点试探。

    见那诡异之物并未与之相搏,安心帮他在体内运行起来。

    院外一道人声响起“沈师姐,长老观此有异像,特派众人来查看,劳烦师姐打开结界,让人探查个明白。”

    外面已经被各部仙门弟子围得水泄不通,沈嘉云只能明知故问:“探查什么?”

    为首一名青衣弟子上前表态:“此处方才有魔气迹象,身处仙门重地,非同小可,若不探查清楚,众弟子惊恐难消,还望师姐通达。”

    沈嘉云挥手消除结界,却不上众人靠近,孤身一人上前揽下过错,“不必查探,是我修行不慎,险些走火入魔,现已调理完毕,我这院中,既无魔修,也无魔物。”

    季旈人是南明长老坐下大弟子,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最见不得什么魔物,由他来处理此事倒也不怕出什么偏差,自己一来并未真实入魔,二来从未伤及无辜,按照门规,不过是受罚禁闭一月,抄书二十,她担得起。

    沈嘉云故意残留着身上魔气,为的就是坐实走火入魔的理由。

    季旈人施法探入体内,查寻着每一处角落,确实没有发现入魔的痕迹,只能放弃。

    弟子们虽怨声载道,都想惩罚再狠些,都被一一驳回。

    “切!仗着自己是荀棋仙尊的弟子,闹出这么大动静竟只是被罚禁闭。”

    “可不是吗,这大弟子的名声怎么落到她头上,无论哪方面都比不过季师兄,筑基期又如何没还不是空有一身灵力无法使用。”

    “上次比试,她可是连练气期的几个弟子都打不过。”

    “人家这就是投了个好胎,我们自然比不过...”

    “师姐?”江程牧软糯的声音传来,他趴在门口看了好久,那些讥讽辱骂的话都一一听见,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好像又给别人带来了不幸。

    江程牧拖着沉重的身子朝她走来,最后抱住腰把脑袋藏在身后,露出一双眼睛环视四周。

    “师姐,这位是?”季旈人问道。

    沈嘉云怕这些流言落到江程牧耳中,再度诱发怨念,急忙把他挡在身后。

    “是师尊新收的徒弟,未曾修行,一介凡人。”此话一出,断了众人的猜想。

    凡人如何入魔,简直是天方夜谭。

    季旈人盯了他许久,眼神晦暗不明,“可曾测了天赋?”

    “此事不劳烦师弟费心,我一个闲人这点小事还办得到。受罚结束,自会带去测试。”

    话已至此,对方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一副想要和她抢人的姿态。

    江程牧在身后吓得发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颤抖地声音从身后坚定响起:“我...我和师姐一起受罚!”

    两人对峙期间,两道传灵符自观星台传出,曲城、益州两地发现鬼车踪迹。

    紧随其后,九摇殿上有一道赤色信号发出,要众弟子集结殿前。

    两条消息几乎同时出现,如此紧急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恰好缓和了两人的气氛,争夺江程牧的事情暂且搁置。

    即便没有此事打断,只要师尊不开口,季旈人不敢抗令抢人。

    九摇殿上难的师尊和南明、乔沅两位长老齐聚,沈嘉云跪坐堂前,季旈人俯身在南明长老身侧汇报调查情况。

    反观她这个大师姐毫无用处。

    知晓她险些走火入魔的事情,师尊并不惊讶,一如既往的平静,倒是南明长老听闻,竟有几分喜色。

    她在山上这么多年,最过分的不过是拿身份教训几个口无遮拦的外门弟子,此外从不树敌,长老也不至于此刻幸灾乐祸。

    南阳长老笑颜嘻嘻的看着她:“修行路上遇到各种劫难都属正常,反倒一路通畅才叫人后怕,此事也不全是坏处。”

    “心智不稳,镇压鬼车一事,你不必前去,今年新收弟子皆留在阁内照常修炼,其余众人听候长老安排。”

    师尊这样做不无道理,鬼车一物是近年出现的怪事,专门摄人心魂,把人变成行尸走肉的活死人模样。

    各路仙们调查许久却一无所获,不知它从何而来,每每镇压不日也会再次复苏,清斩不断。

    若真是刚历经走火入魔的人前去,只是白送人头。

    新一批弟子修行尚浅,更是不易出战。

    沈嘉云行礼跪拜:“弟子领命!”

    三日后,南明长老派季旈人带队前往曲城,另一批人由二师弟凌潜之带领。

    这两人虽师出同门,却并不相欢,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凌潜之惹事她尚且知道,可季旈人这般不定却让人疑惑。

    弟子们离开仙门之日,沈嘉云正带着江程牧禁闭藏典阁,抄书二十,一月完成,她要不吃不喝才能完成。

    她已辟谷尚且能够坚持,江程牧可就惨了。

    每日餐食只有青色,一点荤腥都见不着,却吃的照样津津有味。

    这孩子在身边十分乖巧,她在案前抄写,江程牧就靠在一边整理散落的纸张,叠的整整齐齐收在一旁,生怕丢失,睡觉也会守在一旁。

    藏典阁没有床榻,只能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睡得不舒服也不开口,只会自己忍着,直到几天后眼底出现乌青,她开始懊恼疏忽。

    沈嘉云想让他睡在软垫上,江程牧死活不愿意,坚持让她垫着。

    “我修行多年,就算直接坐在地上也不会伤身半点,凡胎□□又尚在生长,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她解下外衫将他裹起。

    最近天气渐寒,新一批衣物因为人手不够还未送到,私舍尚有暖炉可以使用,禁闭在这里只能硬抗。

    想来奇怪,以往镇压邪祟一事最多半月有余,她禁闭期限将至,却还未有归来的消息。

    再有两日,罚期就该结束,劳苦多日终于把罚写抄完,闲暇时会找几本入门法则教他。

    江程牧虽然不爱说话,一副沉闷古板的样子,脑子却灵光得很,往往只交一遍就能学会,修行对他应该容易才是,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和她一样的情况。

    明明引气入体,灵气运行通畅,却始终不得使用。

    似乎看出她的忧虑,江程牧扶上她的手安慰道:“师姐别担心,无法修行也没关系。”

    皇帝送他出宫,一路颠沛,明面上是送他如陵北阁修行,实则是想让他死在路上,皇嗣出宫,只配四名护卫相送,任谁看不出来。

    他能活着已是幸事,不敢奢求什么得道成仙。

    小孩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因此难过的神情,她不禁第一次感叹世道不公。

    阁中也有不少世家大族子弟,各个嚣张跋扈不说,更是不知礼数令人生厌,偏偏那样的人被人拥立吹捧。

    沈嘉云捧着他那张小脸:“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江程牧笑着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那些污言秽语,贪恋此时片刻温存。

    他将手中的图纸拿到沈嘉云面前,目光是那么的虔诚,“师姐,这个给你。”

    看上去像是画的一个阵法,并不完整,多数细节都没有。

    “这是什么?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江程牧闷闷道:“梦到的,这几日总有梦魇,时常出现这个图案。”

    梦?是那日进入幻境看到的阵法!

    沈嘉云有些起来,“你还曾梦到什么?是何人布施,又身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他被这激动地样子吓到,拼命的努力回想那画面依旧模糊,渐渐开始头痛起来,“师姐,我...我疼...”

    她回神看着趴在地上疼痛难忍的小孩,赶忙扶他起身运气调理。

    这种事她做了不少,常常在江程牧睡梦时探入体内查看那抹怨念的控制情况,禁闭一月,净元珠效果甚佳,他体内的怨气已被镇压,因此沈嘉云能探清那东西的全貌,竟是一片残魂作祟。

    江程牧灵智完整,魂魄齐全,这残魂断然不是他的。

    魂魄一旦离体容易受到各种邪念影响,最后自身堕落危害有一方,只是这种直接留存在他人体内的,倒是头一次见。

    她曾想过要把那东西取出,却不得而终,那残魂在体内太久,已经有融为一体的趋势,强行动法只会伤了他。

    不知是不是刚才收到刺激的原因,体内的残魂又开始冲击净元珠设下的封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体内归于平静。

    在睁眼时,江程牧额间竟凭空多出一抹印记,鲜红如血,妖艳的摄人心魂。

    沈嘉云望着那么印记,心中揣揣不安。

    藏典阁外传来慌乱嘈杂的脚步声,也惊醒了昏睡的江程牧,两人相顾无言,静静地看着那封闭的大门。

    下一刻,强烈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外直射而入,两人感受着肌肤上的温暖,内心却冰冷不安。

    “师姐不好了,镇压鬼车的弟子归来,凌师兄重伤,季师兄下落不明!”

    什么!

    沈嘉云愣愣的听着这一消息,不知该作何反应,掌心传来江程牧的温度,他才回神,支撑着站起身踉跄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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