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第章

    “父亲,这样做,对我苏家真的好吗?”

    苏府门前,苏家父子携家中的管事仆人,将张鹤龄恭敬的送出了苏府。看着张鹤龄骑马而去的身影消失在眼际,苏乘风不由低声道。

    “都退下各自忙去吧!”

    “是,老爷!”

    苏明成摆手挥退下人,众人听命离开,苏明成这才望向自家儿子道:“乘风,为父自接掌家业以来,一直秉持一个字‘稳’,你是不是觉得,为父此番的表态,与往日不符,或可言,为父过于激进了?”

    “儿子不敢,父亲您做决定,也是因家中境况而发,定然也有父亲您的考虑。儿子也认为,我苏家,不变是不行了。可一下子将自己彻底搭在了某一人之下……儿子认为,不确定性太大了些……”

    苏明成淡淡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便领着苏乘风向府内走去。

    路上,直到好一会儿,苏明成方道:“乘风,你能力、学识、眼界,各方面都不差,且你琢磨事情,思维更是比为父来的更为活泛。寿宁伯夸赞于你,言你比为父强,为父也是赞同的……可你终归年轻了,大致是缺了些历练,想法有些过于理想,且行事之时,少了几分决断的魄力……”

    “父亲教诲的是,儿子自问确实缺的很多……”

    “好了,无需过于自谦,为父看的出来,你对于你自己的想法,是确信的。不过,儿啊,为父今日且教你一句,人不能总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且像我苏家这样的人家,除了坚持一份底线,余者皆无资格树立自己的意志,至少,在如寿宁伯这样的人面前,我们苏家不协…

    要么直接拒绝,若要是行出一步,便决不能畏首畏尾,企图若即若离,那是我等这般人家的大忌,日后,你当也记住……”

    “父亲,儿子明白您所言,其实儿子心底里也赞同您所言,方才儿子僭越,莽撞的在您之前,向寿宁伯表了态度。是否也是因为儿子的这一步,才使得父亲您,不得不……”

    “哈哈!”

    苏明成闻言,朗声一笑,顿住了脚步,颇有些欣慰的望向苏乘风,道:“我儿确实当的起寿宁伯的夸赞,比起为父,你考虑事务,确实要更有前瞻一些……”

    “至于在为父之前表态,你是我的长子,也是我苏家未来的继承之人,哪得上甚僭越。反倒是因为今日寿宁伯的到来,与你之前的表态,让为父明悟了!”

    “我苏家往日就是吃了没有靠山的亏,祖训中,要我苏家后继子孙忠、诚、信、义,可未曾让我们将找靠山避如蛇蝎,为父又怎会觉得,寻一靠山不对?”

    “往日之所以没有,只是,因为父接触官场更多些,多年来,为父看的朝廷时局,使得为父一叶障目了!”

    父亲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中,他本心里也是赞同,否则也没有今日的一言一行了。

    甚至他的直觉也告诉他,是对的,可他依然觉得,全副身家皆是不管不鼓付诸他人,全然不给自家留后路的一举,过于激烈了些。

    “父亲,其实儿子猜想,今日寿宁伯到来,只是想要一个态度罢了,我苏家可以支持他的态度,甚至可以用自家的钱粮去帮衬,但……”

    “好了!”

    苏明成摆了摆手,打断了苏乘风,面色突然郑重道:“乘风,你记住,帮衬一词,不可言。且在如寿宁伯这般人物面前,要么不做,譬如今日,我苏家坚定拒绝,想来,最多也就是家产败了。可若是走出一步,还偏偏存着自个儿的心思,甚至以为自家有多重要,企图通过某些手段拿捏一二,那这般情况出现,就是我苏家真正要家破人亡的时候了!”

    “父亲……”

    苏乘风默默的念了一句,心里格外的复杂。

    此时,他也想明白了,他甚至已有些为自己方才的冲动后悔了!

    见着儿子如此,苏明成笑了笑,轻拍了拍苏乘风的肩膀道:“乘风,你认为寿宁伯如何?”

    苏乘风怔了怔,回道:“儿子以为,寿宁伯比京中大多权贵皆要强上很多……”

    “不错,我儿不被传言所扰,未曾人云亦云,这才是我等商贾该有的态度。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甚至有时,眼见的也未必是真……

    至少为父所知,寿宁伯欺行霸市,嚣张跋扈,但他从未曾为难过任何一家商民,更未曾对商贾民有过丝毫巧取豪夺之事。他的嚣张跋扈,是跟其他的权贵争锋,句不好听的话,我等商贾民,没那个资格。

    还有,京郊握着土地的权贵人家,寿宁伯张家是一家,可若是自己打听便知道,他们买的田,便宜归便宜,但决不比其他人家更甚。甚至于,佃田于民,张家的定额租子,比其他任何人家都要来的低。

    当然,这些不能明甚么,甚至我们无法确定张家如此做法是否存着心思,譬如,良心不安,赎罪?或者,收买人心,企图安抚舆论?”

    言及此,苏明成笑着望向苏乘风。

    苏乘风却是摇摇头,道:“父亲,儿子知道,这些皆不重要,身份使然,作为寿宁伯这样的人家,做任何事,本身便无需去考虑我等这般民。

    是良心不安,赎罪,甚或于收买人心,安抚舆论皆不重要,民们只需知道,寿宁伯家所为直接的结果便是自家受益,就好了。人物,便不该去操大人物的心……”

    “哈哈!”

    闻言,苏明成畅快的笑道:“我儿此言方为正理,这便对了,你既是甚么都明白,那还有何可瞻前顾后之处?”

    苏乘风眉头轻蹙,接着缓缓又松开,轻叹道:“父亲教诲的是,是儿子过于理想了,有些认不清自家的身份了。到底,我苏家,也只是人物罢了……”

    “是啊!”

    苏明成也是轻叹,道:“我苏家,也只是人物,人物便该有人物的觉悟,更该有人物该有的决断。

    今日寿宁伯私下来访,是给我苏家递出了一条绳,我们能做的,要不拒绝不抓,继续在风浪中沉浮。要么便是抓住,且要彻底将身家全部用这条绳子捆住,是得活还是淹死,皆交给这条绳子吧…至少,在为父看来,抓这条绳子的人,脚盘是稳当的……”

    “父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了。从今以后,我苏家便是马前卒,除了秉持家训之外,余者皆可不鼓马前卒……”

    “好!”

    苏明成笑了笑,欣慰的点点头。

    ……

    苏家父子二人一番交流,确定了他们接下来的行事宗旨。

    至于是怎般心路历程,已是离开苏府的张鹤龄,自然是不知的。

    不过,即便知道,他大致也不会在意,且更不觉得意外。

    到底,正如苏家父子所言,他们只是人物。

    张鹤龄只需知道,他今日亲身来苏家走了一遭,他表达了他的态度。() ()

    苏家向他表了态,便是承诺接了下来,其后,苏家只能按着表态,忠实的去为他做事。

    当然,张鹤龄并非是要侵吞苏家的财产,或者,按目前的情况,他如果为了侵吞那些商贾的财产,完全无需废这么多心思。

    他需要的是苏家的配合,配合他理一理京中的钱铺子,也配合他,为将来日月商行的开拓。

    苏家的人脉商路是他需要的,而他可以给苏家领一条发展的道路。

    反倒今日苏家父子的干脆让他意外了一下,比他所想象的要来的有魄力一些。

    张鹤龄心中已是决定,只要苏家的脑子一直清醒,日后,他能抬举,便会抬举一分。

    要银钱,他便给他们提供合理合法赚取银钱的机会,便是想要个前程,他也可以考虑。

    要知道,他搞事情,且拉上勋贵,如今还拉上商人,可不是只想挣钱。

    昏死梦回之后,张鹤龄觉得,若只为挣钱过上所谓舒服日子,那也太过没追求了一些,

    离开苏家,一路打马,张鹤龄不疾不徐的往顺府而去。

    一路不曾顿足,很快便临近钟鼓街。

    而到了街道入口,顺府在望,此时他的随从宁泽突然从街口向他跑来。

    张鹤龄勒马驻足,望向跑到身前的宁泽,问道:“嗯,宁泽,你怎会在此?”

    着话,张鹤龄将马绳递向宁泽。

    宁泽上前接了马绳,牵着马一边引着向顺府衙门而去,一边跟着回道:“禀老爷,的特意在慈候,已有半个多时辰!”

    “嗯?等本伯为何?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老爷,您吩咐的事的哪敢怠慢,事已办妥,原先的办完事后,便回了兵马司。可半个多时辰之前,刑百户差人来兵马司寻老爷……”

    “邢朝?寻本伯是为何事?”

    宁泽似乎是看了看左右,低声回道:“刑百户遣人来报,是您身后一直跟着几个尾巴。他发现之后未曾打草惊蛇,只是调查了一番……”

    “尾巴?有人跟踪?呵呵,那倒有意思了,在京城之中,竟然会有人跟踪本伯?”

    “伯爷,刑百户调查清楚了,跟着您的人,是北镇抚司的人……”

    “北镇抚司?”

    张鹤龄有些意外,不过,转念间,他又觉得,似乎也不意外。

    已是和北镇抚司接触了,且好歹打上了陛下的旗号,若是北镇抚司对他毫不关注,那反而是意外。

    “无妨,随他们去吧,此事不用在意。”

    张鹤龄无所谓道。

    张鹤龄不在意,可宁泽此刻却是稍有些急道:“老爷,怎能不在意呢,虽是京城,但也要心点为好!”

    “呵呵!宁泽,此话是何人与你的?”

    张鹤龄不置可否,反而笑着问道。

    宁泽摇摇头,道:“老爷,无人。的只是个下人,谁会和的这些。只是的心中所想。而且,的觉得,老爷您如今做的事情……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被人针对,若真有个……

    原本跟着您的长随,本就是随扈老爷的,可如今您撤的撤,派的派,总是独身一人,总难免有些不妥……”

    “好了,还和老爷我狡辩呢!”

    张鹤龄笑了笑道:“一听这话,不是刘龙的,便是齐管家的,你啊,还想不了那么多……若你真的能想那么多,那本伯反倒欣慰了。”

    宁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

    “宁大,你记住,别人无论和你过甚么,你听便听了,但自己心中要有个判断!”

    “老爷,的有判断,的也认为,您独来独往,不妥。不其他,便是临时要找个人差遣,也是不便不是?的是您的亲随,本就是伺候您的……”

    “好了,宁大,我算听出来了,少不得还有你妹妹在其间鼓捣!”

    张鹤龄笑了笑,手摆了摆,示意继续走着。

    宁泽也不话了,老老实实的牵着马,向顺府衙门前走去。

    临到顺府衙门口,张鹤龄翻身下马,将马鞭顺手扔给了宁泽。

    “宁大,你是老爷我的亲随,而在你之前,老爷我的亲随是卢林。你要知道,老爷我的亲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卢林的父亲是我张家的大管家,我给了他机会,他也抓住了机会,如今怎样,你也知道。而你呢,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首先,是因你妹妹的原因,你才有给我当亲随的机会。

    可我不希望,你永远只能当个亲随,亲随下人是伺候我的,但我要的,不是几个巴结伺候的下人,老爷我不缺伺候的人。你可明白?好好想一想吧!”

    “好了,将马交给顺府的人,你回兵马司去吧。”

    “是,老爷!”

    宁泽有些不明,他有些搞不懂亲随到底是甚么了,难道不是随身伺候的才是亲随吗?至于因为妹妹的原因,他如今早已不在意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该想通的已是想通,该放下的,也早已经放下。

    衙门前。

    张鹤龄留了一句话后,哪还会管宁泽会不会搞懂。终归机会给了宁泽,日后如何,看宁泽自个儿了。

    他踱步走到了衙门前,守门的差役见着张鹤龄到来,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他们,心中顿时一凛,忙是迎了上来。

    “伯爷,您来了,我们老爷正在衙内,的去给您通报一声?”

    差役心上前,言语间既有些害怕,更有些心奉常

    张鹤龄笑了笑,也不在意,这些差役们的心情他理解,谁叫最近他和顺府的接触太多了呢。且给顺府似乎添了不少麻烦。

    若非东城收的银子每月还有顺府的进项,不定就是讨人厌。

    也正是因为银子,所以如今顺府对他,可谓心里复杂异常。

    怪只能怪,顺府是京师牧守的衙门,名义上可管的范围很大呢。

    张鹤龄笑了笑,摆摆手道:“去通报吧,本伯在前衙偏厅等你们老爷……”

    衙差忙是连连应是,一名衙门拔腿就往后衙跑去,另一人则领着张鹤龄进了衙门。

    一路随着衙差来到偏厅,张鹤龄刚到,张申随后便赶了过来。

    张申一身便服,精神矍铄,腿脚更是麻利,只是,面对张鹤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罢了。

    这好像已是最近见面的例行状态了,张鹤龄一见,忍不住便是笑出了声。

    眼见着张申蹙眉瞪眼,张鹤龄摆了摆手,向着顺府的人很是随意道:“都下去吧,本伯和你们府尊老爷谈些公事……”

    “遵命!”

    这一番阵仗,张申眼睛瞪得更大,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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