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第章

    就在曾鉴和李东阳来到城外,曾鉴且派人来向张鹤龄通报的时候,张鹤龄正在离他们几里之外。

    张鹤龄和一干勋贵子弟此时正吩咐着人,将涌来的灾民百姓暂且安顿了下来。

    而随着他们的吩咐下去,离他们更远一些的地方此时也正在安排着来人。

    可随着新来的灾民加入,难免对此间的秩序造成了一些影响,特别是随着时间过去,人越聚越多,已有些超出了张鹤龄的预料。

    且当他们派出去四面查探情况的人回来禀报,他们更加凝重起来。

    “张兄,看这灾民涌来的情况,若是这般继续下去,可就越聚越多了,这般规模人数,有些不可控制了啊。”

    张仑皱着眉头,担心道。

    “是啊,要是再过来,怎能安排得过来?再了,这也不是事啊。这人多,压力便太大了,咱们兄弟是做了些准备,可若按此趋势,这准备够不够都难!”

    “鹤龄兄,我现在都有些担心,咱们主动做了事,算是接下了此前的赈济,可再增的这些灾民,朝廷会不会准备全靠我们了?”

    众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心底都有些紧张担心。

    他们在此修路,几万灾民百姓聚集在这一条路上,本来好好的,可又一场大雪下去,对他们本身的施工多少造成了一些影响。

    不过,因为干活的人多,军兵更是日夜职守应对很及时,影响倒也不算大。

    可只要稍有脑子便可想到,此处施工的地方,便突然变的犹如夜晚的明灯一般,照亮着京城四方,也必然会吸引着刚赶至京城的灾民们。

    这般多的灾民涌来,他们霎时间感觉,似乎摊上大事了。

    张鹤龄也是眉头紧蹙,他现在也不知道朝廷是如何安排的,他倒是不担心安置的事,昨日已是商议妥当,各家都是有所准备,无非多用少用的问题。

    可值此时候,朝廷的态度很重要。

    他更知道,被他拢在一起的勋贵子弟们的担心所在,心疼自家的物资钱粮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怕出力不讨好。

    有些事做的不得,有些事的做不得,而对于勋戚而言,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身份,有些事更是不好,也不好做啊。

    更怕的是,现在让你做了,最后还落得个被人找茬的境地。

    “先安排着吧,诸位世兄,各家的物资人手也尽快调配起来。别的地方咱们不去管,但只要是来到这条路上的百姓,我等不能推,不出乱子是首要的。”

    “何掌柜,这几日你再多辛苦一下,多看着些。多准备姜,熬些姜汤先驱驱寒气,米粥里,也放一些姜,气寒冷,余事先不谈,先保证莫冻着饿着……”

    “请伯爷和诸位世子放心,老朽省得,已是安排下去。”一旁的何俅赶忙应是。

    张鹤龄微微颔首,道:“回头和刘员外郎……”

    正在张鹤龄要继续吩咐的时候,被他念到的刘员外郎刘景寅,带着一名吏匆匆的向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下官见过寿宁伯,见过各位世子!”近前后,刘景寅先给张鹤龄等人行了一礼。

    “刘员外有礼,刘员外这些日子辛苦了!”

    看着刘景寅的模样,神色颇为疲惫,依然是一身邋遢的样子,显然这些日子,没少下身子忙活,故此,张鹤龄的声音颇为和善。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应了一声,且没有摆多少架子。

    刘景寅被张鹤龄临时委任的海运仓库监职事,早已卸任,被周经重新安排了官员,不过赈济官的差事却依然在做着。而且,朝廷拨付的赈济粮,也依然由刘景寅统筹管理。

    连日的表现,张鹤龄他们皆是看在眼里,其表现,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这名科班出身的官员,比起很多官员都要踏实,且能放得下身段。

    礼罢,刘景寅道:“下官不辛苦,此乃下官职责所在,伯爷和诸位世子身份贵重,却不以身份自矜,劳心劳力,方是真正的辛苦。此番若非伯爷和诸位世子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下官谨代表灾民百姓感谢伯爷和诸位世子的恩德。”

    “老刘,你不错,会话,哈哈!”朱麒哈哈一笑道。

    张鹤龄也是笑道:“我们便不要互相吹捧了。值灾之时,百姓遭难,便是没有我们,朝廷也不会不管。我等勋戚子弟,也只是尽了一份作为大明的臣子责任和担当罢了。”

    张仑也是附和:“对,鹤龄兄所言极是,民有难,则国亦有难,我等勋戚与国同休,自不会袖手旁观!”

    刘景寅点头道:“伯爷和诸位世子的是,救援赈济,人人有责……”

    张鹤龄笑了笑,直入正题道:“刘员外见本伯和诸位世兄,所为何事?是为了今日涌来的这些百姓?不知刘员外心中有何想法,直言无妨……”

    刘景寅斟酌道:“伯爷,赈济的安排,如今是伯爷在负责,不知,伯爷有何章程安排。而下官,伯爷又准备如何安排……”

    张鹤龄道:“朝廷会有何安排,本伯目前不知,稍后本伯和诸位世兄会亲自去看一看。至于当下,一切按之前的章程办理。本伯也正待派人去支会你……”

    “伯爷……下官想请问伯爷……”

    “刘员外,但请直言!”

    刘景寅瞥了瞥张鹤龄的神色,犹豫道:“看今日的情况,灾民或许又将新增不少,若给他们安排工事,下官不敢置喙。

    不过,灾民增加或以倍记,下官担心朝廷拨下的粮米无法支撑下去。下官想问伯爷,朝廷是否会加大赈济的力度。若加,朝廷给下官如何安排?

    若不加,日月商行,会否增加投入保证赈济所需?而伯爷您对下官又将如何安排?”

    张鹤龄笑了笑,他明白了刘景寅突然而来的目的了。

    起来,刘景寅的身份颇为尴尬。

    刘景寅是朝廷的官员,张鹤龄虽是奉陛下的命令接管了赈济的事务,但其实名并不正,至少朝中的大臣们只是默认,但从未曾给过他正名。

    张鹤龄也不在意这些,只要陛下认可,他百无禁忌,他从来都未曾抱有过要通过立下功绩,让朝臣们主动给他升官进爵的想法。() ()

    故此,他吩咐刘景寅办事也是毫不顾忌,但其实呢,刘景寅应命了,也等于名不正言不顺。

    好在,刘景寅确实是做实事的官员,亦不考虑所谓名利,否则换个人可能压根不会搭理。赈济的事便被张鹤龄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操持了起来。

    本来若是如此一番赈济,待过时之后,朝廷会否嘉奖尚不可知,但至少事是做好了。

    可随着日月商行的入场,在城外搞起了以工代赈,张鹤龄对刘景寅的安排便显微妙了。

    日月商行做的虽然是赈济的一部分,其中户部有人,工部亦是来了,但归根结底,主导权一直在日月商行手中,归根结底,日月商行是私人性质的。

    工部之裙也好,可算做是监督他们施工,而刘景寅则不同,作为朝廷命官,管着粥米用度,负责给百姓们放饭,突然便好像是给日月商行在做活一般。

    好在,米粮毕竟是朝廷拨下的,由刘景寅这个朝廷命官管着,统一调度,无可厚非,刘景寅若全然不考虑名声倒也使得。

    可随着灾民再增,刘景寅的身份便越发尴尬了。

    灾民再增,首当其冲,米粮将会面临压力,若是朝廷增加米粮投入,会不会再派官员来处置?到时候,主导为何人,便不确定了。

    张鹤龄或许会打着陛下的名义,顶住朝廷的下压,维持原状。刘景寅或许也可装着糊涂继续干着,但终归是和朝廷相悖,此一来,很容易便是好心办了坏事。

    可若是朝廷不增,反倒是日月商行投入米粮供给,那刘景寅便等于是彻底给私人做活。

    好吧,他若不在乎这名声,也可以。可刘景寅担心啊,日月商行的私人投入,会让他一个朝廷官员来负责吗?

    不得不,事越变越复杂起来,即便是不考虑朝廷的因素,刘景寅的处境,也越发尴尬起来。

    张鹤龄笑了笑,未曾答复刘景寅的询问,反倒问向身边的勋贵子弟:“诸位世兄,你们觉得,若是日月商行的物资增加,刘员外这个朝廷命官是否还能管得?”

    张仑意会,先表态道:“刘员外办事勤勉,处事公道,能力极为不俗。这些日子,刘员外的安排亦是井井有条,分毫不乱,与日月商行的何掌柜配合的亦是极好。像刘员外这样的官员,本世子极为佩服。若不是因为他是朝廷命官,未免让人闲话,本世子都想让他全盘管理此间的工程事务了。”

    “是啊,刘员外不差,由他管着,倒也放心。”

    “对,刘员外尽管放手去做,我等信任你……”

    众人也是纷纷表态,虽然大多人不知里面的关关窍窍,但张鹤龄和张仑先后了,他们自然会附和。

    这也是张鹤龄和张仑二人,如今在这帮勋戚子弟中的话语权,便是连徐光祚也不会反驳。

    张鹤龄点零头,这才又看向了刘景寅,道:“刘员外听见了吧,无论是朝廷再派,还是日月商行再增,只要你还愿意为百姓们担起这一份责任,便无需考虑其他。刘员外可还有不明之处?”

    刘景寅忙道:“下官谢伯爷和诸位世子信任,下官必会担起这份责任,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哈哈,哪有这般严重!”

    张鹤龄笑着摇摇头,突然颇有深意道:“刘员外,莫要想的太多,道经有云,名可名,非常名,前人对此有诸多解释。本伯粗鄙,学不来别人那般解读深刻,只会看字面意思,在本伯看来,一切名,皆由本心需要,若非自己所要,得来又有何益?

    便是史官学者在你死后着书立传,青史留名又有几分作用?或许,我们该想一想,那般名,是我要的吗?那般名,又于我何益,甚至,那般名的我,还是我吗?”

    刘景寅怔住了,张鹤龄这颇为哲学的一,使得他脑海里翻覆汹涌起来。

    “刘员外,本伯先支会你一声,无论朝廷接下来是何章程,日月商会会增派人手和物资前来,接下来便要刘员外多加费心了。好了,刘员外,你且去忙吧!”

    “下官遵命,先行告退!”

    刘景寅离开了,众人也要准备去四处查看一番。

    返身时,张仑突然凑近张鹤龄身边,轻声道:“鹤龄兄,你方才所言,似乎格外有深意啊!”

    张鹤龄瞥了张仑一眼,笑道:“张某哪有甚深意,只因那些文官嘛,都喜欢这般调调,你的直白,他们你粗鄙。你越是云山雾绕,甚至出的话自己都不知是何意思,他们反而就认这个。

    最后,不定心中一番解读,比你原本要表达的意思更为符合需要。就比如此番,我等行事,初衷是为扬名建功,外人看来,第一眼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万事,论迹不论心,无论本心如何,事实上,对朝廷有益,对百姓有利,我等这个名,可谓心安理得。

    故此,我等在只行事,不刻意沽名之下,世人也必须要认下我等这个名。这不但是给我等的承认,也是给大明下所有世饶一个榜样。

    故而,到最后,我等此番参与赈济的一举,只能是本心如此。这都是他们从我等的一言一行中自我解读出来的。也只能是我等勋戚子弟对大明的忠诚和担当。最后,赈济之事再是不单纯,也必须是单纯的了。”

    张仑思索良多,正待欲言之时,忽听前面有人急声唤寿宁伯。

    张鹤龄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正被几名军兵引着朝这边走来。

    家丁来到近前,赶忙行礼:“的曾贵,见过寿宁伯,见过诸位世子!”

    “先起来吧!”

    张鹤龄先是点头示意送人过来的军兵,接着朝来人摆了摆手,道:“曾贵?你是曾尚书家的?”

    “回寿宁伯,的正是曾府的家丁,是我家老爷的长随!”

    “哦!”

    张鹤龄点点头,问道:“你这般火急火燎,是曾尚书有何要事需见我等?”

    “寿宁伯,诸位世子,我家老爷和内阁李大学士已来了城外,老爷差的过来,是向诸位贵人通报一声,还迎…”来人看了看左右,轻声道。

    张鹤龄见状有些讶异,看了看身边的诸勋贵子弟,笑道:“吧,曾尚书要你来,通报何事?是要我等去迎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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